蓝可屁颠屁颠地回家过春节了,拿到了钱高兴,回家过年还是高兴,就如同“又娶媳妇又过年”似的,高高兴兴地挤进了春运的洪流里。
蓝可高兴并不稀奇。
其实,每年的这个时候,挤在洪流里的人又有谁不是高兴的呢?等候买票的队再长也要排,挤车的人再多也要挤。有人南下,有人北上,有人东进,有人西去。有钱人挤飞机,没钱人挤火车,挤不上火车挤汽车……熙熙攘攘、攘攘熙熙的人,还不都是屁颠屁颠、乐此不疲?
也是,春节过了两千年,可一个人一辈子又能过多少个春节?谁不是过一个少一个?能快乐一个是一个?
但这个春节,却有一个人不快乐,这个人便是项东方。
在她不得不决定回江南过春节的那一刻,在她拿到回家机票的那一刻,她的心情坏到了极点。
经过无奈而又苦苦的等待之后,项东方终于等到了台里的答复——鉴于多方面的因素,现在还不宜把她的老公调到山河卫视频道,等各方面都稳定了再考虑,希望项东方能够理解,并以大局为重。
项东方接受不了这样一个结果,因为,这个结果对她而言很残酷,这意味着孤独还要继续,寂寞依旧挥之不去。
她以为自己在各个方面已经做出了巨大的让步,只想做着频道总监,和老公一起过日子。让老公的抱,把孤独赶走,把寂寞赶走。
好久了,好久了,她还是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没有老公她会寂寞,她会郁闷,她会孤独。女人寂寞了就不快乐,女人郁闷了就不美丽,女人孤独了就不幸福。
所以,她要让老公来陪,陪着一起过日子,陪着她找回快乐,陪着她找回幸福。
但就剩下这样的要求了,台里仍然不同意,这让她无法接受。
她给唐逸风打电话,电话里一连问了好几个为什么。唐逸风耐心地听了项东方的牢骚和不满,然后就做项东方的思想工作。
唐逸风说,这是台里的决定,是台党委的决定,不是哪一个人的决定。山河卫视频道是江南电视台的一部分,不管在什么地方办公,不管是否合作,每一位频道的工作人员都应该以台里的利益为重。你是山河卫视的频道总监,个人的困难还是可以克服一下的。
项东方挂了电话,心里依旧生气。生气加寂寞加郁闷,乱七八糟纠缠在一起,堆在她的心里,有一百个不痛快。有这么多不痛快就感到很委屈,委屈得不行了就哭,泪水“吧嗒、吧嗒”地流下来。
可是,哭过了以后,心情并没有好起来,还是觉得委屈。
委屈了怎么办?抽刀断水水更流,借酒浇愁愁更愁,那就抽烟吧。于是,纤纤玉手夹上一支烟,是那种绿色装的Sobranie(寿百年)。烟盖上的金色飞鹰,隐隐约约留有英国皇室的昨日遗梦,既不十分有害嗓子,还多少能找回些逝去的荣耀。
她试着点上,点点烟火如寂寞烟花,亦如星光点点。
孤独的项东方抽着烟,优雅迷人。袅袅烟雾中,娟秀的面庞如蒙上一层纱,看上去像一道风景,闺中的风景。
只是风景里的人儿,心情依旧是涩涩的。
老公调不过来,项东方就无法在京城等着老公过来过春节。这个春节,她多么想在京城过,多么想和老公在京城过一个有家的春节。
但她失望了,京城没有属于她和老公的家,她和老公的家还在江南。
老公调不过来,而春节还是悄悄地来。不管一年下来有个怎样的心情,春节依旧如期而至。项东方没有在年底得到一份好心情,没有一份好心情的项东方不得不踏上飞往江南的飞机,回江南过春节……
与项东方不同,秦亦讯就有一份好心情,或者说他的心情好得不得了,就像那首歌里唱的一样,“工作不错,生活不错,心情也不错”。
心情好了要回去过年的感觉也不一样,那是生活的欢歌笑语,那是职场的一份荣耀,那是飞翔的人生梦想,那是闲言碎语挡不住的好运。
人生有多少时光如此惬意?人生有多少梦想变为现实?人生有几多岁月呼风唤雨?而这时的秦亦讯应有尽有。
想有的有了,还有什么理由不快乐?
年前的秦亦讯快乐而忙碌着,忙着安排春节期间的工作,忙着吃饭,忙着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祝福,忙着享受一年最后的快乐。
秦亦讯忙忙碌碌地穿梭于快乐之间。
他快乐地重温紫罗兰的梦,紫罗兰还是那么梦缠魂绕。
这一次不再是薛明远带他去,现在的秦亦讯没有薛明远照样可以去那个临时的快乐驿站。
他潇洒地去芙蓉宫,芙蓉宫还是那么风花雪月。关上门的贵宾房,开着门的华清池,开开合合,柔情如水,热情如火。
再一次来到让他日思夜想的芙蓉宫,如同享受一年的好收成。
他赶场似的光临月光阁,好奇地进出浣溪院……
有了太多太多的快乐,秦亦讯不想早早地回江南。
秦亦讯不像项东方那样,一颗寂寞失落的心需要早早回到江南的家中得到些许慰藉,相反,一年最后的日子他还有很多很多的快乐。
他要享受这些快乐,所以,他特意要了一张春节前一天的机票。
他不想把快乐寄存,快乐是不可以寄存的,寄存的快乐不是自己的快乐。快乐是需要及时消费的,不像烦恼,本属于你的烦恼当你挥之不去时,你可以把它寄存,寄存在一个没有地址的地方,不用怕它会丢了,也不用怕它会被别人捡去,只要你不想再把它捡回来,你就可以把它忘了。而这时的秦亦讯几乎没有烦恼,偶而想起项东方所带来的一丝不快也仅仅是一闪而过,会在顷刻间忘记。
秦亦讯的快乐卡上还有很多快乐可以消费,当他心潮澎湃地穿梭于灯红酒绿的快乐之间时,他还没有忘记斯丽娅,这一年的最后快乐不能没有与斯丽娅上床的快乐。
就在项东方心绪烦乱地坐上飞机回江南的时候,意气风发的秦亦讯却笑眯眯地再次把斯丽娅带回住处。
从来只闻新人笑,谁人在意旧人哭?
秦亦讯的住处虽然没有华清池,秦亦讯的住处虽然没有天然温泉,但再次把斯丽娅带回住处的秦亦讯依然折腾出满身的汗水,一如刚刚出浴一般。
当秦亦讯与斯丽娅酣畅淋漓过后,心满意足而又疲软地躺在床上时,酣畅的呼声片刻间便从甜美的梦乡中响起,起起伏伏,顿挫抑扬。
他累了,他睡得很沉很香。
享受快乐有时也是辛苦的,只不过享受快乐的辛苦便是快乐的过程……
秦亦讯合理地分配了自身的资源,享受了很多很多的快乐,心中装满了许许多多的快乐和回味无穷的甜蜜之后,美美地等着送来机票回江南过津津有味的春节了。
美美地等着机票的秦亦讯想起了前两天唐逸风的叮嘱,就给夏侯阳打了电话,喜滋滋地说:“夏侯啊,我一会儿就去机场了,我先回江南,希望你随后也到。真诚邀请你一起去江南过年度假,台里已经安排好接待,这也是唐台的意思!”
秦亦讯几声坏笑后,接着说:“至于伴嘛,你可以自带……当然啦,要是嫌麻烦,你到江南后我给你找个临时的也可以,在江南有个家也不错嘛……啊?怎么样?”
夏侯阳嘻嘻笑过,谢过,又说:“祝您一路顺利!并提前给您拜个早年,把每晚当除夕,把自己当十七,天天快乐,事事如意!”
其实早在这之前,唐逸风就专门让秘书给夏侯阳打了电话,盛情邀请夏侯阳去江南,自己去也可以,携家人也可以,台里会把一切安排好。辛苦了一年,到江南来放松放松,也算是一份感谢和心意。
虽然夏侯阳并没有这样的计划,虽然夏侯阳婉言谢过,但夏侯阳的心里还是暖暖的。
有时候,心里暖暖的就是因为一句话。
秦亦讯踏上回江南的飞机舷梯,给夏侯阳发了一年中的最后一个短信,接到秦亦讯短信的时候,夏侯阳正在和周瑾琪一起吃饭。
小人物过年简简单单,夏侯阳是小人物。小人物与大人物的不同在于,大人物有很多的人惦记着,而小人物则要惦记着很多人。大人物过年想的是如何让自己开心,小人物过年要先想如何让别人开心。
律师虽然在业内有大、小律师之分,但在业外,则以群分,差不多都是小人物。律师虽然是纳税人,但管着律师的人很多。纳税是应该的,受人管也是应该的。管着你的人再多你一个也不能忽视,不然谁都会让你心烦。
夏侯阳是从机关出来的,在机关与做律师是有很多不同的。每到过年过节,在机关的时候会有很多人去看他,做律师了他要去看很多人。
一年即将过去的最后时刻,夏侯阳不能像秦亦讯那样到处消费快乐、享受快乐,他脸上堆满笑去看一张张笑脸,谢过了一个个大人物的关照后,才能考虑自己的快乐。
夏侯阳也有自己的快乐,这快乐就是他与周瑾琪的约会。
周瑾琪同样期待着这一年与夏侯阳最后一次的约会。
小林惠子与蓝可的相继离去,在兄弟传媒公司并没有引起什么骚动,也没有伤及周瑾琪的《“爱跑”我玩时尚体育》节目。兄弟传媒公司准备了足够多的节目播出带,她可以踏踏实实地过年了,她应该有一份足够好的心情充满期待地度过这个春节。
与夏侯阳的这一次约会,也不再像前几次那样需要他充当一个救火队员,所以,这一次的约会就变得轻轻松松。
周瑾琪给了夏侯阳三个选择:
一是一起去天伦温泉会馆,洗一洗一年的征尘后吃饭聊天。当然,天伦温泉不是紫罗兰,也不是芙蓉宫,洗浴是分男宾部和女宾部的。
二是去菩堤岛,喝茶、聊天、吃饭、听音乐。
三是在兄弟传媒公司办公室,由她亲自做几样菜,喝点儿酒,吃点儿饭,聊会儿天。
周瑾琪的选项里面没有Saturday(星期六)餐厅,夏侯阳自然不提。自从那个晚上看到了宁超英、小林惠子及十三每以后,他就不再觉得那儿还有一份若即若离的浪漫。
夏侯阳没有选择去天伦温泉或菩堤岛,那儿的饭菜固然好吃,但毕竟是大师傅做的菜,是为来来往往的上帝准备的。他不想做上帝,只想做周瑾琪的朋友,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周瑾琪亲自做几样菜,是为他夏侯阳准备的。
他选择了在办公室吃一顿周瑾琪做的饭,最平凡就是最浪漫。
办公室是公寓房,房子很大,厨房也很大。
周瑾琪一边准备饭菜,一边等着夏侯阳中午过来吃饭。
夏侯阳没有等到中午,他早早地过来帮着周瑾琪做菜,和周瑾琪一起包饺子。
温馨有时并不是因为华丽,还有忙碌中的莞尔一笑,还有眉目间的一份喜悦……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夏侯阳和周瑾琪喝着红酒,吃着浑素搭配、色香味俱全的几道菜,享受着一份清静,享受着一份憧憬。这清静是一种心照不宣,这憧憬是一种感觉。
夏侯阳看着周瑾琪,一位经常见、经常看的女人,很美,很美——美在眉宇间,美在眸子里,美在红唇间,美在鼻翼边,更是美在千变万化、美轮美奂中。
美不是一成不变的,美是生动的,不论已经看过多少遍。
这时的周瑾琪,连那份成熟女人的妩媚都是生动的,如山涧的溪水一样荡漾,如风中的花儿一样摇曳。
周瑾琪知道夏侯阳在看她,有些不好意思,端起酒来说:“夏侯,真的该谢谢你!”
夏侯阳先喝了杯中的酒,然后才笑嘻嘻地问:“谢什么呀?”
周瑾琪眉头一扬,装作很认真的样子,攥起的小拳头伸出一个个手指,煞有介事地说:“从频道拿到时段要谢你,节目审片顺利通过要谢你,小林惠子的事情要谢你,蓝可的事情也要谢你,有这么多理由应该谢谢你呢!”
夏侯阳抬起手,向上推了推眼镜,不以为然地说:“唉,就这些事儿?那就不用谢了!”
和漂亮的周瑾琪喝着酒,夏侯阳的心里美滋滋的,有时难免心不在焉,有时也难免会怦怦的心跳,只是他不知道,自己看周瑾琪的眼神是不是像她说的那样“不像好人”。
他喜欢看周瑾琪,甚至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周瑾琪,但面对漂亮娴雅的周瑾琪时,他不希望自己的眼神是色迷迷的,他甚至希望自己能是一个正人君子。
周瑾琪一笑百媚,说:“有一个免费律师呢,当然是要谢谢的!”
她显然并不讨厌他那种热热的眼神,甚至有些喜欢,当他的那份眼神热热地看着她时,她会莫名其妙地有些腼腆和脸红心跳。
夏侯阳喝口酒,点上早就夹在手指中的那支烟,静一静怦怦跳的心,又开始眉飞色舞地说:“这样吧,过去的事情就不说了,也不用谢了。节目播出以后,有一些想法惦着和你聊聊,上次没顾得上,借这个机会,我就说说。如果这些想法对你有用,再谢我不迟!”
“那当然好了,我洗耳恭听。”周瑾琪急忙给夏侯阳的酒杯里倒上差不多四分之一杯的红酒,开心地说:“不过,在你指点迷津之前,要先敬你一下!”
夏侯阳爽快地端起杯,和周瑾琪碰一下,一饮而尽。
周瑾琪欣喜地笑,轻缓地将酒杯举到红唇边,轻轻地抿了一口,便听夏侯阳说他的想法。
“我想说的几个事情,或许你早就想过,也或许你心里早已胸有成竹,但我还是想说。
关于‘爱跑’的赞助,春节前没有把合同签下来,不能不说很遗憾。虽然代理商说还在与总部协调中,但这事儿也该落听了。春节后,这个事儿仍然是你的头等大事。你知道,如今节目已经播出这么长时间了,合同没有签,费用没有到位,可‘爱跑’的这个客户信息已经是公众的了。山河卫视频道这么多节目在经营上各自为战,独立经营,几乎没有什么游戏规则,频道广告的经营人员同样没有什么游戏规则,这很麻烦……夜长梦多,梦多了就不一定是好梦连连。
关于兄弟传媒公司,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张友德、宁超英、十三每、郁小朋等人是喊着投资来的,但至今还是虚张声势。以我的直觉,他们投资的可能性不大,这事儿不能这样久拖不决,也该有个明确的说法。公司确实需要有一个核心团队,但这些人心在哪儿还不好说。他们观望的时间不短了,你也不能老这么观望下去,该想想哪些人走、哪些人留了……”
说到这儿,夏侯阳自嘲地笑笑说:“我这个人吧,管不住自己的嘴,想说的,张张嘴就说了,这大过年的,也不会说句吉利话。好了,咱们不说这些啦!”
周瑾琪笑笑,不紧不慢地说:“不管是不是吉利话,但我知道是金玉良言。”
然后,她看着夏侯阳,若有所思地说:“这些事情我想过,我之所以希望张友德等人能够出资进入公司,就是希望有真正的合作者,就是希望他们能当成自己的事儿来做,但他们只说不练,这是我当初没有想到的。你也知道,兄弟传媒公司还有一个股东,但就是挂名的。这些事儿只有你会跟我说,反过来,我也只能跟你说。我知道公司的事情让你操心不少,其实,你的提醒正是我的担心。只不过,他们的去留,我还想等一等‘爱跑’的结果……”
夏侯阳打断周瑾琪的话,点点头说:“好了,我明白啦!”
接着,又自鸣得意地说:“不说那些了,我还有想法呢!”
周瑾琪立即笑道:“那你快说呀!”
夏侯阳摆个架势,咧嘴一乐道:“那你再敬杯酒啊!”
周瑾琪乖巧地端起酒杯。
“这还差不多!”夏侯阳喝下一口酒,绘声绘色地说:“从山河卫视的收视监播数据来看,《‘爱跑’我玩时尚体育》节目的收视情况不错。每次节目播出后,也有不少的观众电话打到栏目组来。既然有这样的效果,是不是可以考虑节目后续的经营啦?比如说吧,你有节目资源和广告资源,节目资源的背后是体育口的资源,这就是商机!你可以低价拿到产品,或者以你的广告资源置换产品,然后送货上门,就像电视商场。你甚至可以在0分钟的节目中,开出一档5分钟左右的子栏目,专门推介和营销时尚运动产品,什么样的名牌都是你的供应商,所有的时尚运动爱好者都有可能是你的客户!”
“这样一个版块虽小,可节目不可或缺,而广告价值潜力巨大。”周瑾琪脱口而出,妩媚的眼睛里熠熠生辉,喜不自禁地举起杯。
夏侯阳端起酒杯,哈哈笑:“不用说,你一定也想过啦!”
周瑾琪扬起头:“那你说,这个栏目的名称该叫什么?”
“你先说!”
“这样吧,我们各自写在纸上,一起打开,怎么样?”
夏侯阳笑眯眯地点头。
周瑾琪放下酒杯,很快拿起纸和笔,自己先在一片纸上写好,然后把笔和另一片纸递给夏侯阳。
夏侯阳一蹴而就。
两人同时把手中的纸打开,竟然是一模一样的四个字:全副武装。
周瑾琪泛着红潮的脸上绽放着灿烂的笑,惊喜不已地又端起酒杯,爽爽地说:“来,为不谋而合干杯!”
“应该是为心有灵犀干杯。”
周瑾琪轻盈地将酒杯送到红唇边却没有喝,而是看着夏侯阳,好奇地说:“这会儿你不像是一个律师。”
“那像什么?律师写在脸上吗?”
“不是写在脸上,是感觉。”周瑾琪莺声燕语、有说有笑,“你这会儿像个公司老总。公司若是发展了,有了大钱就聘你到公司来,不是做律师,而是做老总。我想,这一定是个一举两得的明智选择,既有了公司老总,也不用再聘请律师。”
“或许恰恰相反,我的长处不是做公司,而是做律师。”
周瑾琪想了想,说:“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问吧。”
“你是怎么想到《全副武装》的?”
“因为想你——你一定会说,这是胡说八道,要不就是甜言蜜语。其实,这是真话,因为想你,所以投其所好,会考虑节目的事情,考虑公司的事情。”
周瑾琪脸红,就赶紧接着问:“那天老蓝的事情,你既没和他吵,也没和他闹,他为什么就听你的?当时,他可是气冲斗牛似的呢!”
“我关上门就是不想让第三人知道。”
“可我想知道嘛!”
夏侯阳得意得不得了,指指酒杯,让周瑾琪喝酒。
“嘁!”周瑾琪不情愿,可稍一迟疑,还是乖乖地喝了一大口。
周瑾琪乖乖地喝了酒,夏侯阳不好失言,就假模假样地想了想,忽然嬉皮笑脸地说:“这样吧,我说两种可能,其中,有一种可能是真的,另一种可能是假设的,我说完了你猜,猜对了我喝酒,猜错了你喝酒,怎么样?”
周瑾琪笑着直摇头:“我猜不对,要喝酒,我猜对了,你说不对,我还得喝酒。这怎么猜?猜对猜不对还不都是我喝酒?”
“怎么可能呢?我先把答案写在纸上放这儿,然后我说你猜,这总可以吧?”
说罢,夏侯阳就在纸上写下一个答案,放在桌子上。
然后点上一支烟,真真假假地说:“第一种可能是这样的——我和老蓝走进会议室,把门关上后,就对他说:‘蓝导啊,您也一把年纪了,可我说句话您别不爱听。您太蠢了,不是脑残,就是脑子进水了。我本很尊重您,可您呢,哭着喊着让我碎您不说,还要告诉我怎么碎您!为什么这么说呀?其一,您蓝导既没有我高也没有我壮,我们俩动起手来肯定是我碎您;其二,我把门关上没有人能看到是我先动手还是您先动手,只要我碎您时掌握一下火候就可以;其三呢,办公室的门上还有您的一大堆脏鞋印儿,这足以说明是您在寻衅滋事。有了这三点儿,还不是我想怎么碎您就怎么碎您?您说您傻不傻?今天我还就不想和您谈道理,是让我动粗还是您装装孙子?是您给周瑾琪道个歉、拿到钱回家过年还是直接送您去医院?您看着办!’结果,他就给你道歉去了。”
夏侯阳吸口烟,接着说:“这第二种情况是这样的——我和老蓝走进会议室,把门关上后,就对老蓝说:‘蓝导啊,您也一把年纪了,我呢,也不想让您拿不到钱,拿不到钱您就不痛快。什么时候不痛快都行,但是,不能让您过年不痛快。可话说回来,您瞧瞧您做的事儿,说得难听点儿,那不叫做事,那叫坑人!过年需要多准备些节目,您能不懂吗?可正是要紧的时候,您却拍拍屁股走了,连句话也没有。更不该的是踹门,谁愿意别人踹自家的门呀?您愿意吗?况且踹门和要钱是两码事儿。本来周总没想不给您工资,她觉得您也挺不容易的,但是,您这一踹门,倒把她踹恼了,说什么也要报警。这不是,我好说歹说,就是说不通。您想想嘛,要是报了警,甭管事大事小,但我敢说,今天的火车您是赶不上了!大道理咱们也不讲了,好合好散,出去给周总道个歉,领了钱回家过年吧!’结果,他就给你道歉去了。”
周瑾琪想了想,自信地说:“那你喝酒吧,我选二!”
夏侯阳笑,自鸣得意地说:“你喝酒吧,答案是一!”
周瑾琪急忙打开桌上的纸条一看,果然写的是一。
周瑾琪的脸上是惊讶和疑惑不解,虽然端起酒杯抿了一下,但仍然将信将疑。
夏侯阳看着周瑾琪疑惑不解的样子,洋洋得意地说:“事情就是这么简单!老蓝气冲斗牛也罢,拧着脖子要吵架也罢,但他毕竟不是社会混混,不是臭流氓,所以他怕混混,他怕流氓,那我就不能是一介书生,两个书生吵架没完没了。”
“那你是流氓?”
“不是,脸上不长横肉。”
“那你就是书生了?”
“不是,最无一用是书生。”
“那你是……”周瑾琪若有所思的样子,想了想,咯咯咯地笑道,“那你是柳下惠?”
夏侯阳的心像被挠了一样,痒痒的,有一股激情在升腾。他的眼神有些游曳不定,想看着周瑾琪漂亮妩媚的脸,但他怕自己的眼神是色迷迷的。他的脸有些红,这红不全是因为喝了酒。
他几次想站起来,走到周瑾琪面前告诉她“我不是柳下惠”,但几次都是有想法没行动。
他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站起来,依旧与她面对面坐着。
因为喜欢,所以才面对面坐着,坐着才不会失去,他不想失去。
但他却很清楚,自己不是柳下惠,活着的男人没有柳下惠,柳下惠已经死了。
周瑾琪爽朗地笑着,起身去煮饺子,款款而去的背影,是淑女的柔美和性感。
看着这背影,夏侯阳想,她喜欢柳下惠?还是不喜欢柳下惠?她一定不会喜欢柳下惠,她是一个好女人,但好女人并不一定喜欢柳下惠。
夏侯阳在心里说:“我不是柳下惠,我不是柳下惠!”
喝了过年的祝福酒,吃了饺子,周瑾琪从办公室的储藏间拿出给夏侯阳买的“爱跑”休闲鞋,让他穿上试试。
夏侯阳欣喜,穿上“爱跑”休闲鞋后站起来,美滋滋地说:“算是讨个吉利,过年这几天也休闲一下,就穿这双鞋了,脚舒服,心暖和!”
周瑾琪看着挺合适,便转过身欲收拾桌子,她把柔美而性感的背影又留给夏侯阳——长长的栗色秀发触及肩处便自然卷起;橙色柔软而细腻的羊绒休闲衫外,是一件韩款毛坎,裹住的是体贴,张扬的是曲线;黑色的短裙因臀性感,同样颜色的棉质裤袜和长靴因两腿修长而妖娆……若柳娇花媚,如婉风流转。
夏侯阳心中一颤,这一颤还是为周瑾琪,为这个漂亮的女人!他轻轻走过去,轻轻地、轻轻地从背后把她抱在怀里。
没有惊着她,也没有吓着她。
她的手软绵绵地从桌上滑落,温顺地、不由自主地倚在他的怀里,任凭他的手慢慢抬起,一点点、一点点触及她的胸……
她把亭亭玉立的胸给了他的手。
他一阵震颤,她一声呻吟。
周瑾琪闭上眼睛,她觉得自己在这一刻已经酥软,仰起的头无力地靠在他的肩上,呢喃地说:“你……你怎么了?”
夏侯阳亲吻着她的发线,亲吻着她的脸,亲吻着她那阳春白雪般的颈项。他沉醉于她身上的美和香,他沉醉于这一刻,情意绵绵地说:“我……我不是柳下惠……”
她一阵战栗,轻轻呻吟着:“还以为你是……是柳下惠呢。”
他依然温温软软地抱着她,像是自言自语:“我是我呢,我是夏侯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