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太行军这些年的仗打下来,还是第一次进行强行攻城。在原来的战斗经历中,太行军占据的城池,不是依靠奇袭得手的,就是依靠内应破开城门。
只是张狂也知道,随着以后太行军的地盘规模越来越大,需要从正面攻城的情况,绝对不会少的了。现在不乘守城的敌人不强的时候好好练一练,以后一旦面对真正的坚城,只怕就会被碰个头破血流。
所以,在平陶城下,张狂决定尽可能多的让部下主力,都参与到这次攻城战中,感受一下攻城的难度,积累些攻城的经验。想来平陶守军的兵力,已经在历次的战斗中被明显削弱,多半不足以对己方造成太大的伤亡和损失。
这便是攻城令的由来!
张狂一声令下,全军包括民夫在内的上万人,立刻全力动员起来。当太阳升起在东方的那一刻,出现在平陶守军面前的,是一支包括了五十辆轒辒车,四十辆盾车,二十架攻城云梯,六架井欗的庞大攻城器械车队。看到如此庞大的攻城器械队伍,平陶县令杜枫很难想象,仅仅是十天不到的时间里,贼寇出身的太行军,居然能够制作出如此众多的攻城器械来!
相反,一下子排出如此众多的攻城器械来,让太行军一方的士气越发的高涨了。这些攻城器械被窝在营寨里时,还看不出什么气势。可是一旦将这些体积庞大的家伙排在阵前,任是谁都感觉到,原本就不算高的平陶城城墙,如今越发的显得矮小了。
“这次攻城战,仲荣可为首功!”
张狂端坐在垒土搭建的指挥台上,当着环绕周围的众将。开口夸赞沈富道。面带微笑的辎重官沈富虽然连声逊谢,可是任谁也能够看出他心中的得意。
沈富是追随张狂最早的那批元老之一。从资历上来说,除了周仓、典韦等寥寥数人,无人可以比拟。而且,他如今由武职转入文职,专门负责太行军的辎重补给。这一年下来可谓是劳苦功高。不说沈富监制的这批攻城器械,能够减少多少人员伤亡,光凭他的那份资历,也没人会有意去拆他的台。
沈富在武道一途上天分有限,即使被张狂点化后,也不过一个普通的“百人斩”。不过,在管理和算术上,沈富却有着令人极为意外的天赋。
几年前,张狂为了提高军中和工匠们的管理水平。特地对手下的官吏们进行了一次管理知识授课,传授后世的“流水线操作”、“标准化管理”之类知识。由于张狂本身对这些知识,也多半是一知半解,大多数官吏学起来更是一头雾水。
只有沈富等寥寥几人,在张狂讲授知识的启发和指导下,自我专研,完善了一套可行的管理制度出来。这套模仿后世“标准化生产”和“流水线分工”的工匠生产体系,让工匠们的生产效率成倍提高。
凭借着这份功绩。沈富成为张狂最倚重的辎重管理者。而摆放在平陶城下的那些攻城器械,便是沈富督促随军工匠。动员数千民夫,经过几天的辛苦,所打造出来的成果。
“仲荣的首功已经定下。如今剩下一个先登之功,却不知道哪位有意来夺取?”
表扬完沈富的功劳,张狂再次开口。这一次,张狂的话音未落。立刻就有人争先恐后的跳出来争夺先登的荣耀。
“除了某家典韦,还能有谁?”
“关某不才,愿为将军先登!”
“额徐晃在主公麾下,还没有立下什么像样的功劳。典仟长,关仟长。这次攻城,就不必劳烦二位大才,有区区在便可!”
典韦、关羽、徐晃三人一站出来,其余如周仓、谢逊诸将纵然跃跃欲试,却也没有再站出来了。别的不说,这三位,可都是“万人敌”一级的强者啊!在披坚执锐,攻城陷阵这方面,“万人敌”的威力,要远远超过“千人破”之流。
至于连“千人破”的武力标准都没有达到的人,你好意思在“万人敌”面前开口吗?
见到部下诸将都踊跃要求出战,张狂心里颇为高兴。他缓缓的扫视了三人一遍,从坐席上长身而起,大声笑道:
“哈哈哈!区区一座小县城,又怎么抵挡得住我军猛将的攻略?子韧、云长、公明,既然你们三人都有意拿这座小县城练练手,那就不妨赌赛一番。谁若是达成先登,另外两位便要在战后的庆功宴上,好好的敬他一杯酒。这个主意,你们看如何?”
听了张狂这番话,三员“万人敌”猛将相互间看了一眼,毫不犹豫的齐声答应道:
“诺!”
见自己的话,成功的激起了三人的竞争之心,张狂心中也颇为满意。
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三人都身为“万人敌”,军中将士对于他们三人到底哪一个是其中最强者,向来是各有说法。
其中,典韦战绩最多,资历最老,在军中最有声望;关羽天性高傲,绝不愿居于人下;徐晃新成为“万人敌”,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如此一来,三人自然是互不服膺。
由于张狂平时的压制,典韦等人并没有多少全力比试的机会。如今张狂在战场上立下规矩,可以让三人乘机比试一番,典韦、关羽、徐晃三人当然要摩拳擦掌,一争高下了。不管最后是谁胜出,张狂都可以得到满意的后果。
“咚咚咚……”
伴随着一阵低沉的鼓声,攻城大作战终于开场了。
太行军首先出动的,是五十辆轒辒车。从太行军大营到平陶城下,有一道一丈多宽的护城河隔着。不先填平了这道护城河,攻城器械是靠不到平陶城的城墙的。
所谓的轒辒车,就是一个加上轮子的尖顶小木屋。由于头顶和两边都有木板遮掩,可以保护士兵安全到达敌人的射击范围以内,进行各种土木作业。为了防止敌人使用热油进行火攻,在冲出去的轒辒车木板上,沈富还特地让民夫涂上一层湿泥。
看到冲上来的轒辒车,坐镇城头的平陶县令杜枫,不由得眉头一皱。面对轒辒车上的厚厚木板防护,普通的弓弩根本就射不穿。要对付这种装甲厚实的小型推车,最好是使用十石以上力道的大黄弩,或者能够发射沉重石块的投石车。
可是,大黄弩是国之利器,更兼工艺复杂,制造困难,只有像晋阳这样的边郡重镇,才有资格安装。而投石车这种攻城利器,虽然早在几百年前的战国时期就已经出现,但自从大汉建立以来,敌人基本上以四方的蛮夷为主。对付那些不懂得如何筑城的蛮夷,根本不需要用上投石车这种攻城大杀器。
如此算起来,大汉已经有上百年的时光,没有大规模装备使用过投石车了。除了雒阳的武库中,还残留着少量百年以前制造的投石车,很难再找到它的存在痕迹。作为一名饱读诗书的士人,杜枫只是略通兵事,可不是军事专家。对于投石车这种军器,他是连听都没有听过。
“射!瞄准了敌人的缝隙去射!”
思来想去,杜枫只得让县兵们用弓弩瞄准射击,对轒辒车保持一定的压力。若是这些式样丑陋的推车敢于一直推到城墙下方来,杜枫就会用堆积在城头的檑木巨石,将这些看上去有几分像蛤蟆的东西统统砸扁!
轒辒车到了护城河边,立刻停下来。藏身在车内的士卒们,利用车体的遮蔽,将事先准备好的草袋投进护城河。每一个草袋里,都填充着四五十斤的干泥土。五十辆轒辒车分为六组,每五辆一组。同一组的轒辒车首尾相连,形成一道三十多步长的安全走廊。
这样一来,后方的民夫在一批持盾甲士的掩护下,可以相当安全的将草袋运送到距离敌城差不多五十步远的地方。然后,这些装着干土的草袋,在藏身车体内的士卒接力下,一个接一个的被扔进护城河中,慢慢的将护城河填满。
平陶的护城河原本年久失修,早就被淤平了不少。杜枫在战前几天里,虽然组织县中民夫进行了重新开挖,毕竟时间有限,只恢复了原有水面宽度的八成。如此一来,太行军填平护城河的工作量,可就减少了不少。
同时,为了掩护民夫在轒辒车阵后方的运输行动,足足有四十辆盾车,被太行军推到距离城头不过三、四十步距离的地方。这些盾车,其实就是在前部竖起大盾牌的小推车。虽然看似简陋,却有效的掩护了负责与城头敌军对射的弓弩手。虽然城头的敌军射手站在城墙上,有高度加成,但有了盾车的掩护,太行军射手在这场对射中,并不算吃亏。
而且,太行军射手的攻击,其实目的不在于杀伤多少敌人,只在于让城头的敌人,无法全力射击城下那些运送填土草袋的民夫。有了弓弩手的有效压制,当轒辒车中的士卒将护城河填平之时,太行军一共也只死伤了民夫六十余人。
至于双方弓弩手对射的战绩,大致保持在一比一的水准。如此战果,对攻城的太行军一方来说,自然是相当有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