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却笑了:“活该,你不知道芒砀山是什么地界?有名的土匪窝,官兵都不敢轻易踏足,你来这里不找死吗?”
“我当然知道芒砀山有多险恶。”候召脸色泛起了潮红,压低声音道:“可我还知道芒砀山不止有土匪,地底下还埋着大量的汉代墓葬群,只要挖一座墓葬,就能发家致富。”
周青瞥了他一眼,冷嘲道:“盗墓有损阴德,我想你挖了不少墓,但绝对没有发家致富,家中反而有报应!”
候召叹了口气道:“你说的不错,盗墓贼十有九个没有好下场,得来的钱都是流财,根本攒不住。我让人算过命,这辈子两弊一缺,没老婆没子孙,是个横死的命,也许就是盗墓的报应。”
“那你早该金盆洗手了。”周青说。
“我从十三岁就干这行,到现在已经十八年了,不盗墓手上还痒痒,改不了了!”候召嬉笑着说道。
“你真是无药可救了!”
周青一阵无语,对周围士兵摆手道:“把人和东西带上,撤兵!”
……
深夜,一个黑影翻入了县衙中,避开了站岗的警察,来到了县长卧室的侧窗,轻轻的敲击了三下,不一阵窗户推开,黑影敏捷的翻入,窗户迅速的关住了。
房间里漆黑一片,只听得到两个人的呼吸声,黑影最先开口了:“梅县长,这么匆忙叫我来有何事,外面可是有很多眼睛盯着你。”
梅昌元怒声道:“你们干的好事情,徐望堂的儿媳妇没抓到,倒把韩百航给伤了,!”
黑影沉默着,冷冷道:“梅县长,你可别忘了抓丁清瑶是你的吩咐,我们是听命行事,谁也没料到半路杀出个韩百航,那种情况下是敌非友,自然免不了伤亡,我们还伤了十几个兄弟呢!”
梅昌元冷哼一声,急躁道:“这段时间就不要露面了,最好离开永城,别让人抓到了。”
“放心,就算被人抓到了,也不会出卖你梅县长。”黑影冷冷道。
“那最好了。”
梅昌元踱步着,低声问:“打入丁徐两府的人怎么样了?”
“已经得到了目标信任,只要等到合适时机,就能一剑封喉!”黑影语中流露出了杀机。
“那就好!”梅昌元露出了笑容,说道:“转告你们会长,只要除掉了丁徐二人,他们的产业我们五五平分,到时我会把红枪会编为民团,由你们会长任团长。”
黑影淡淡道:“我会转告的,没有其他事,我就告辞了。”
“慢走不送!”梅昌元道。
等着黑影从窗户走后,梅昌元关上窗户上了木栓,便回到了卧室里,他的小妾正睡的昏沉,他也上床歇下了,但他没注意到,小妾在黑暗中睁开眼睛,目光闪过了诡谲的光。
……
次日,韩百航被军营的起床号吵醒,他休息了一夜觉得背后伤口不似那么疼痛了,叫入勤务兵解决了小便问题,便躺坐起了身子,深思起了永城现如今的局势。
他现在已经没有了一刚到永城的锐气,随着对永城陈年旧事的了解,他发越觉得永城这潭水深的很,有些先入为主的看法被推翻,行事不得不变得谨慎小心起来,所以他才借机离开永城,远远躲到了永安镇。
可谁想永安镇也是个是非窝,庞裕民此人初时给他的印象只是个儒弱无能的士绅,可接触越多,才晓得此人也是豪强人物,不露声色的杀死了宋启源一家,还把脏水倒在了丁作鹏身上,若非自己早派人在庞家外面盯梢,怕是要一直被他表象蒙骗。到了后来庞裕民揭露出永城种植鸦片的实情,这是存了驱狼吞虎的心思,不过韩百航也将计就计,双方各有算盘,不到最后也不好说究竟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实际上最令韩百航看不透的人就是徐望堂,此人出身军伍,在永城掌兵十余年,昔日丁作鹏还未发家的时候,徐家就已经是永城数一数二的豪门,与土匪的关系匪浅,但自从受到长子死去的打击后,他就淡出了军界,家业经营惨淡,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在永城大小事务中鲜见身影。这样的人原本无法引起韩百航的注意,但他屡次听庞裕民讲述永城的旧事,都会反复提到徐望堂的名字,这样的人真会因为丧子之痛就失去了雄心斗志,韩百航在心中怀着问号,分两种情况来看待,如果徐望堂确实是束身自好起来,那自然皆大欢喜,但如果他是暗中韬光养晦,实际上仍操纵者永城局势,那这件事就麻烦了,又把问题引到另一个人身上。
那就是永城第一豪强首富的丁作鹏,他手控民团和商团两大武装,财力雄厚,永城士绅十有八九都以他马首是瞻,行事作风霸道,是韩百航最为忌惮的一个人。但丁作鹏的发迹时间只有短短数年,而且还是取徐家而代之成为的永城土皇帝。
这就让韩百航狐疑猜想,丁徐俩家除了是亲家之外,是否还有其他关系,究竟丁作鹏是真老虎,还是纸老虎,这个问题促使韩百航答应庞裕民的建议,拿丁作鹏的烟田开刀,如果丁作鹏是纸老虎,那没的说,韩百航早就眼馋丁家的产业,但如果丁作鹏是真老虎,那韩百航就会毫不犹豫的把庞裕民出卖掉。
而且韩百航也新学了一招,那就是驱狼吞虎的计策,徐望堂能借重土匪剿灭掉红枪会,他也有样学样,用土匪来抢烟土,既能置身事外,又能免除怀疑,时候即便露馅,也好洗清责任。
至于红枪会,韩百航并未放在眼中,这种会道门组织散乱,地方官府势弱的时候他们出来兴风作浪,但官府只要决心镇压,狠杀一批人头,他们成不了气候。
想起了官府,韩百航忍不住想起了县长梅昌元,这个县长看上去软弱无能,被丁作鹏骑到了头上欺负,但他这时生出一个奇怪大胆的想法,会不会这个县长大人是在韬光养晦,等着扮猪吃虎,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样一想,韩百航顿时头疼起来,自古是知人知面难知心,究竟谁是螳螂,谁是黄雀,谁是蝉,好真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