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雷区深处的士兵们已经小心翼翼的退了回来,而奉军似乎也不愿意将他们赶尽杀绝,枪声也渐渐地稀疏了下来,他们的心中又重新燃起了活下去的希望。
可是身后的奉军,依旧没有放过他们的打算。等待他们的选择只有两个,要么战死,要么投降。这年头当兵的人都很聪明,他们选择了投降。
韩百航看着树林中的敌军一个个缴械投降走了出来,可是到最后也没有见到地方的师长谢鸿勋,他的眼睛中闪过一丝光芒,对着手下的一个士兵吩咐了几句,叫他去了。
等到谢鸿勋谢师长牺牲了第十一个士兵的时候,他们终于看到了前面树林边缘的光芒,他们总共大概行进了五百来米,可是就是这五百来米,差点让他们感到绝望。
令人绝望的不止是满地的地雷,更是叫人恐惧的气氛。前面的士兵们在一个接一个的牺牲,而每当一个战友死去,其余的士兵的眼神就会冷一分,谢鸿勋一介堂堂师长,这时候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害怕自己部下的眼神,那是一种死亡一般的凝视,那是地狱一般的寒冷。
终于,前面见到了阳光。待到自己前面的士兵都走出了树林,谢鸿勋师长也迫不及待的跑了出来。可是眼前的一切,让他重新跌回了地狱。
树林之外,等待他们的,不是青天白日,而是黑洞洞的枪口。
一个身穿奉军军装,上尉军衔的营长端着枪冷冷的看着谢鸿勋师长,道:“谢师长,我们在这里久等了,我们韩师长可是还没有见到您呢,您怎么能说走就走呢,您怎么也应该打个招呼不是,这边请吧!”说着,右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谢鸿勋知道自己气数已尽,叹了一口气,看了旁边的李光标一眼,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没有立即搭理奉军营长的话,而是从衣服口袋中掏出一个香烟,粗大的手指缓缓地掏出一根叼在嘴上,转身回头看自己的警卫员。这才想起自己的警卫员已经在刚才的战斗中战死,他“唉”了一声,自己从口袋中摸了半天摸出一个破碎的火柴,笨拙的搽着,点上香烟深深的吸了一口,这才道:“前面带路!”
奉军营长虽然对此很不屑,但是也并没有着急催他,而是等他做完了这一切,毕恭毕敬的将他带了回来。
韩百航已经在原地等待了十几分钟,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时候自己的部下也已经将谢鸿勋师长带了过来。
远远地看到谢鸿勋师长,韩百航快走两步迎了上去,他不像是见自己的俘虏,反而是像见自己的老朋友一般,叫谢鸿勋一时间有一点措手不及。
韩百航走到谢鸿勋师长面前,抱拳拱了拱手道:“谢师长,别来无恙吧,我的手下可没有对你大不敬吧,要是这样,你说出来,我给你出出气!”
谢鸿勋谢师长冷哼了一声道:“败军之将,要杀要剐随你便,你何必在这里假惺惺的!”
韩百航笑道:“谢师长,你是孙将军的部下,我是张大帅的部下,杀不杀你不是我说了算,这得张大帅发话才行,况且孙传芳将军那边也不会坐视不管的!战场上,我们是敌人,可是现在,我们算得上是朋友!”
谢鸿勋猛地吸了最后一口烟,把烟头扔在地上踩了踩,道:“韩师长,你就是这样招待朋友的?”
韩百航抱拳道:“谢师长,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在南京城中已经备好了酒席,我们可以边吃边说,这里就交给部下去打理就好了。不过现在,我们还得等一个人!”
谢鸿勋冷哼了一声道:“神神叨叨的,真他娘的啰嗦!”
韩百航不由一笑道:“谢师长不要生气,这可是你的老相识——卢香亭卢师长啊!”
谢鸿勋脑子嗡的一声,卢香亭也被……他预感卢香亭遇到了麻烦,可是他没想到他也会被抓了起来,那这样的话,自己的希望岂不是完全的破灭了?
果然,不一会儿,高洪义就带着卢香亭等人过来了,谢鸿勋卢香亭两人见到的那一刹那,两人似乎都愣住了。一个小时前两个人还在打赌谁抓住的奉军俘虏多,可是现在他们两个人反倒成了奉军分俘虏,可真是笑话!
一声长叹一声雷啊,命运就是这样的捉弄人,两人无话可说,羞臊的脸都红了。
韩百航命人将两位师长请到南京城中自己临时征来的一处作为临时指挥所的小四合院中,为两人备下了酒席。
虽说是酒席,但也是只有简简单单的三四个凉菜,毕竟在战争期间,军需可不是那么好搞的。
谢鸿勋卢香亭两人不知道韩百航是怎么个意思,对他们来说,韩百航无疑是在羞臊他们。可是对于韩百航来说,他却完全没有这个意思,对方两位将军与自己军衔对等,职位相同,坐下来喝一喝酒也没有什么大不了,最重要的是,张作霖张大帅说不定还要与孙传芳合作,这个时候两方的关系还不必要搞得太僵。
韩百航一招手,旁边的警卫员立马给三位都倒满了酒,韩百航端起酒来举到谢鸿勋卢香亭两位师长面前道:“二位,今天虽然是败在了我韩百航手里,但是俗话说得好‘胜败乃兵家常事’,哪个带兵打仗的将领没有失败过,就说张大帅孙将军这样的人,也不是百战百胜,今天我打败了你们,说不定哪一天我就被两位打败了,到时候还请两位也多多手下留情啊!”
韩百航的一席话也是无比的真诚,说的谢鸿勋卢香亭二位反倒觉得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有点不好意思。
放下酒杯,卢香亭搭话问道:“不知道韩师长请我二人在这里来,就为了喝这一杯酒么?”
韩百航哈哈一笑,把就被放在桌子上道:“还为了请二位分享一个消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