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山下的人开始往山上涌,不知谁告诉他们,总理就在山上,所有的人都想亲眼看一下总理,下山的路堵得水泄不通。
师傅跳了起来:“我们下山,给总理开一条路。”
我就跟在师傅后面,冲进了人群里,左推右挤,一个人下了山。我忘了师傅,忘了总理,忘了梁艳和曾忠阳,见路就走,也不知道要到哪儿。
突然,有个人拉住我:“陈刚!陈刚!我是长野次啊,你记得我吗?——我老远就看到你了,摇摇晃晃的,像个醉鬼。我有纯子的消息了,纯子进了警察局,不不,是公安局,她知道日升养殖公司里面藏着大量的炮弹,跟你们的警方说了……陈刚,你听明白了吗?”
我摇着头,坐下来,直直地瞪着长野次,傻笑笑。停在山角下的几辆汽车开动起来,朝远处驶去,牵动着我视线。
长野次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然后把手机放到我的耳边:“你跟纯子说话吧。”
“陈刚!”手机传来纯子的呼叫,“是你吗?”
“啊——啊——”我胡乱地叫着。
纯子沉默着,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涌上山的人又像潮水一样“流”到山下。风大了,吹起的泥沙打疼了我的脸。树叶在天空飞舞着,好象在欢送秋天的离去。冬天已经躲在云的后面,我仿佛听到了冬天的冷笑。于是我也笑,口水就从嘴里流出来,滴落到我的胸前。
“我是纯子!陈刚,你说话……”
“纯……纯……”
我扔了手机。我笑着,跳起来就跑。
长野次在后面边追边喊:“陈刚,不要你打电话了,你停下,别怕!我陪着你!”
我拣起了挂在树枝上的一个破塑料袋,套在了头上,高兴得蹦着跳着。
长野次过来抱住我,把我头上塑料袋拿掉,然后也蹦跳了几下:“不错,疯子舞,我跟你学跳疯子舞,哈哈……”
他的手机响了,又是纯子打过来的,他说:“纯子,你还是回国吧。什么?要见一下陈刚?没必要吧,我会把陈刚的照片传到你的手机上,如果你愿意,就天天传……好的,好的,祝你一路顺风……”
我又蹦跳了几下。小说网.电脑站
“陈刚,你听到我和纯子说话了吗?”长野次问我。“纯子决定回国了。她不想叫你们的警察保护她——黑田早晚会害她的。——唉,你要是不疯多好啊,纯子喜欢你,你就娶她……”
这时,师傅、梁艳和曾忠阳跑过来了。师傅对长野次说:“你真行啊,能找到陈刚……你回去吧,我会好好照顾陈刚的……”
“叫我回去?”长野次伸长脖子说,“没门!——你不收我徒弟,我就不回去。刚才,我跟着陈刚学了一个蹦跳的动作,我感觉非常好,也许他是有意教我呢……”
我不想听他们说话,于是就跑起来。
“你给我站住!”师傅叫道。
我不听,我拚命地跑,谁也追不上我。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和我大口大口呼吸的声音,我愉快地长叫:“啊——啊——”我不想停下来,就这么跑下去;可是我越跑越慢,步子越来越少;最终躺倒在路边,浑身被汗水湿透了。
一辆出租车停在我身边,师傅、梁艳、曾忠阳,还有长野次四个人下车,把我抬到车上。
师傅对长野次说:“你就别上车了。”
“为什么?”长野次不満地问道,“这出租车还是我打电话叫的呢,我就是坐这辆车来这的。”
“那你上车,我们下来,”师傅说。
“就因为我是日本人吗?”长野次说。
“你不会什么事情也没有吧?”师傅说,“陈刚已经疯了,你跟着他做什么?不回国,就在中国做点有意义的事情,跟着一个疯子成什么体统?”
曾忠阳说:“是啊,你还是回去吧。——你是个中国人也许我们还能接受,可你偏偏是个日本人……”
“好人是不分国籍的,是不是?”长野次说。他和师傅以及曾忠阳辩论着。
梁艳就坐在我身边,掏出手捐擦着我脸上的泥土:“陈刚,你醒醒啊,我是你……我是你老婆啊……”
我“啊啊”地叫着,像个孩子似的。
曾忠阳听到了梁艳的话:“梁艳,你不是说——他跟你签了离婚协议吗?”
梁艳说:“协议是签了,但是我还没有正式公布,在很多人的眼里,我就是他的老婆。”她一只手抱着我,脸贴着我的脸,闭着眼睛,沉浸在过去和我在一起的回忆之中,脸上竟露出了甜蜜的笑容。
师傅对长野次说:“好了好了,既然你这么喜欢陈刚,你就陪着他吧。我倒要看看,你会陪他几天。那你上车吧,我和曾忠阳再拦辆车坐。”
“谢谢师傅,”长野次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就上车坐在梁艳旁边。
“你曾是陈刚的老婆?”长野次问梁艳。
“是啊,”梁艳自豪地说。
“怪不得你这么漂亮呢,”长野次笑了。
梁艳看着长野次:“你这是什么话?”
长野次说:“陈刚好英俊啊,他的老婆应该是很漂亮的……陈刚,是不是?”
我“嘿嘿”地笑了。(全本小说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