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晋昌对大侄子倒没什么意见,主要是这几天回来,感觉到大哥处处都和侄子作对,一点儿也不顾及父子之情,更别说顾及他的感受。
徐晋昌觉得大哥这几十年脾气秉性变得有些不可理喻,连四弟都不愿意搭理他,更别说乡里乡亲对他的厌恶了。
好像他们不说,自己就看不出来似的。
徐晋昌心里早已打定主意,一定要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爷爷,您别生气,都怪我爹不懂事!”正竖着耳朵在堂屋听大人说话的洛儿,忽然跑了进来,直接来到徐晋昌身旁,嚷嚷着也让他抱着。
看着童言无忌的两个孩子,徐晋昌不由得老怀欣慰,直接把洛儿又抱了起来,两个孩子便在老头子怀里开始了作威作福。
“你这孩子,怎么和你爹说话呢!”刘玉兰见洛儿又开始耍疯,不由得轻声说了她句:“赶紧都给我下来,别把你们二爷爷累着喽!”
“哈哈哈,没事没事,我打心眼里喜欢这俩孩子,我这把老骨头还硬朗的很!”徐晋昌笑着制止了侄媳妇。
“二爷爷,你看这样行不行,刚才你给我们每人五十块,不如你把手里的钱给三哥哥五张吧。剩下的五十给我爷、四爷一人二十五,好不好?”洛儿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挂满笑容的小脸看着徐晋昌。
“哈哈,行倒是行,不过爷爷这里可没有零钱哦!”徐晋昌不由得故意考教起二人来。
徐根宝笑了笑不肯作答,用眼神儿示意洛儿继续说,洛儿则是满不在乎的指着老娘嚷嚷道:“把其中一个十块的换成两个五块的不就行了。呶,我娘那里有零钱!”
一阵哄笑便从周围响起,洛儿很满意大家的反应,不由得洋洋得意起来。
“你这个妮子,简直就是个小妖精,就你鬼主意多!”刘玉兰也是无可奈的指着洛儿笑骂。
“娘,还是二爷爷出的题太简单了。不像我们刘老师,还有三叔,他们出的题才复杂呢!”洛儿居然又把话题引到了徐大校长和刘大脑袋身上:“我三哥哥说,老师们出的题,挖了好多陷
阱,设了有好多个坑,一个不小心就会掉进去呢!”
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不过徐德 江和刘展鹏则是满脸尬笑,眼睛不由得都转向了徐根宝。
徐根宝想哭,他没想到自己无辜的又中招了。
为什么每次和洛儿在一起,都会被无意之中捅上一刀呢!他的心哇凉哇凉的。
看到两个聪明活宝的表演,大人们无酣畅大笑,就连一直吊着脸子的徐晋良,此刻都有些想笑。
“走吧,宝儿、洛儿,带着爷爷去看看你们堆得雪人好不好?爷爷回来后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徐晋昌把两个孩子放到地上,披上了军大衣,笑眯眯的看着二人。
于是一边拉着一个,便走了出去。
刘爱国等人见首长要去看雪雕,正好他们几个都是主导人,自然起身一起跟着去了。
徐晋昌当时夜里到的勺子村,他没惊动省城的人,不过却绕不过县、公社的武装部。
最终还是村长刘爱国、徐德 江一起去县里直接去接的人,最终由县、公社派人一路护送回来的。
这些人本想着陪着首长一起过年,但徐晋昌嫌他们碍事,便直接拒绝了。
自己无非就是回老家探个亲,这么多人跟着多不自在,最后就连跟着他的两个警卫员都让他打发回武装部了。
因为夜里回来的,第二天又是大年三十,再加上老哥仨一起回忆当年的兄弟情义,他又给家人们讲述自己的整个辉煌惨烈的经历,哪有时间出门,哪里有心情看什么雪雕。
今天拜年的基本上也差不多了,这两天没少听大人们说,把这个小孙子传的神乎其神的,趁着现在有兴致,到底要去好好看看究竟怎么样。
这一看可不打紧,惊得徐晋昌可不轻,拉着二小的小手激动的观看着。
他的大手不时地摸着徐根宝的小脑壳,心里越发的喜欢这个小孙子了。
他真的不敢相信这些精致的雪雕、雪人,这些美轮美奂的人物造型出自于自己的这个小孙子之手,简直就是个天才!不,是妖怪才对!
勺子村的人都知道于德 江家里当大官的二叔衣锦还乡,街里的人们看到徐晋昌带着人到村外欣赏雪雕,都想围上去参观参观这位大首长,顺便套个近乎,于是村外的人越聚越多。
老支书陪在徐晋昌身边,不时的夸着旁边的徐根宝,却对王老贵只字未提。
徐根宝心里觉得不是滋味,人家王老贵可是出了大力,论雪雕水平,自己和人家差着一大截,虽说自己还小,将来肯定能够超越他,但也不能抹杀人家的功劳。
凭什么,难道就凭人家是个地主成分!
徐根宝心里愤愤不平,却也不能做些什么,心里觉得对王老贵有愧。
但在徐根宝的记忆里清楚的记得,关于成分问题,国家早在一九七九年便作出过明确指示。
他记得,一九七九年初,国家作出《关于地主、富农分子摘帽问题和地、富子女成分问题的决定》。
决定里宣布:除极少数坚持反动立场的以外,凡是多年来遵守政府法令,老实劳动,不做坏事的地主、富农分子以及反革命分子、坏分子,一律摘掉帽子,给予农村人民公社社员待遇。
地主、富农家庭出身的社员的子女,他们的家庭出身应一律为社员,不应再作为地主、富农家庭出身。
你老支书之前是私仇公报,国家在前两年都作出明确指示了,相信政策肯定传达到村里,你老这是明显弃国家政策于不顾啊。
徐根宝又想到,为什么村长刘爱国不和老支书提呢?
是他把王老贵叫到村支部的,雪雕完成了,人家也利用完了,难道就甩手不管了!
徐根宝觉得刘爱国应该不是这种人,很有可能是他没有好的办法把老支书说服。
现在勺子村的土地改革,家庭联产正处于私下较劲时期,刘爱国主张推进,老支书处处掣肘,他又不能直接和老支书翻脸,估计是等找到万全之策后才开始行动了。
可怜的徐旺财只能是螳臂当车,不说刘爱国,这徐旺财难道也不怕几十年树立起来的威信被历史的车轮碾压个片甲不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