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敬哭丧着脸,声音有些颤抖:“奴婢愿交出司礼监大印。”
掌印太监,是辅佐皇帝的内官,不可能一直留在他手上。
可他也不想交给刘瑾,要交也是要交给自己子孙:
“高凤带朝廷寻到黄金州,奴婢以为,他当任掌印太监……”
说到高风,严成锦忽然来了兴致,这个太监鸡贼得很,用得好办事也利索,属于太监中的王琼,比一般的太监好用。
“萧公公所言有理,臣以为,当封高凤为神宫监掌印太监。”
太上皇弘治拿着黄金州的舆图,端详许久,不悦的看向旁边的萧敬:“交出司礼监打印,至于由谁掌印,新皇自行决断。”
厚照长大了,要学会自己选合适的宦官。
萧敬有些尴尬,这种事自然不该多嘴,情急之下,竟忘了宫中的规矩。
回到东暖阁。
朱厚照见了刘瑾有些欣喜,“黄金州可有特殊的坐骑?”
连马都没有,哪来的坐骑?
刘瑾摇了摇头,眼巴巴的盯着朱厚照,陪笑道:“爷,奴婢的掌印太监?”
谷大用差点没哭出来,一脸急切的模样。
“臣以为,该给刘公公。”
严成锦是讲诚信的人,答应了刘瑾,自然就会给他办到,谷大用虽是服服帖帖,但脑子没有刘瑾灵光。
给了他,迟早也会被刘瑾害死,这是为了他好。
而且,若内官中有刘瑾当政,变制也就轻松许多了啊。
朱厚照想了想,道:“刘伴伴听旨,今后你便是司礼监掌印太监。”
刘瑾咧嘴一笑,连忙躬着腿跪在地上,咱的梦想实现了啊。
“奴婢谢爷恩典,那东厂的厂公之位?”
他是有梦想的太监。
宫中三大太监,司礼监掌印大太监、东厂厂公、御马监秉笔太监。
如今,他只执掌了一个。
新皇一日不准,东厂厂公一日是萧敬。
朱厚照摸了摸下巴,父皇刚才未提,就是想把东厂留在手中,以便监国。
“下次立功,朕再赏你。”
谷大用瞪着刘瑾,真是气死咱了啊。
………
内阁,值房。
李东阳批阅朝中疏奏,哪里管得上内官的事。
“朝廷要迁移九边的兵马,去东南,牧草和钱粮,如何解决?”谢迁捋着胡须,一副沉眉苦思的样子。
九边能屯田,自给自足。
江南是民田和官田,哪里有闲置的土地,今后全靠朝廷养活。
王琼深以为然的道:“愚弟算了算,若去东南沿海,每年的军饷需五百多万两,还不计铁甲战舰。”
士卒的军饷从六分纹银一日,涨到了九分纹银。
就是地主家,也养不起啊。
这时,文官禀报刘瑾入京,诸公才知道去黄金州的大船回来了。
顿时激动起来。
“有多少金银?”
“下官也不知,但刘瑾升为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应当不少。”
功劳太小,岂会升掌印太监……王琼眼睛放光,笑道:“本官这就派人去东暖阁问问,再安排户部,去良乡码头清算。”
皇帝敕封谁为掌印大太监,李东阳自不在意。
但却想着黄金州的钱银,失去北方的屯田,士卒全凭海外运回的钱粮发放军饷。
“几船钱银,只怕也不能解东暖军饷之急,工部的大船何事能成?”
张升略有所思。
翌日,大清早。
百官朝见新皇,众人礼毕后,朱厚照才兴高采烈的开口:“工部的一千艘大船,何时可督造完成?”
如今,黄金州的船队第二次回京了。
还带回航海图和黄金州的舆图,只等朝廷派大军,前往黄金州开矿。
大殿中的目光汇聚在一个人身上。
颇有责怪之意。
刘景站出来一步,心中却是骂骂咧咧,“臣也着急,但眼下只有八百艘。”
八百艘都是大船,还需阴干的楠木,作为木料。
力役日夜赶工,三五日,也不见得能造出一艘来,八百艘也是耗费了近乎两年的时间。
“奴婢奉张大人之令,向朝廷请乞一千五百艘。”刘瑾开口。
“一千……一千五百艘?”
刘景跳起来,脸转向旁边的刘瑾,一脸认真。
“要将三万屯田营和五百工程师带到黄金州,建造炼炉,开掘银矿,开垦屯田,奴婢也不知道要多少人。”刘瑾道。
在黄金州炼制成银子,再送回京城,定比运输矿石便宜,张敷华此举有理,只是,朝廷难以一口气再拿出八百多艘船。
不过,在严成锦看来是有船的。
“臣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朱厚照一脸狐疑,又看向严成锦:“老高,你想向朝鲜、琉球和岛国藩国,借大船?”
“不错,一国至少有五十艘大船,一支海盗船至少有二十艘,臣虽没算过,却知道,不比弘治年间少。”严成锦道。
海禁开了十余年,不知海上有多少船只。
若能为朝廷所用,至少能凑出两百艘船。
刘景闻言眼前一亮,露出恍然之色,顿时觉得有几分道理:“臣附议!”
如此一来,也无需再兴力役。
……
良乡,理学院。
刘瑾赔着笑脸:“爷,严大人,奴婢真不想出海了。”
如今是六月,错过了季风和洋流,船速会大大受到影响。
朱厚照一巴掌拍了过去,又踹了一脚:“狗一样的东西,升了官就想呆在宫里享福,我还能亏待了你不成?”
刘瑾哭丧着脸,他真不想去黄金州那鬼地方了,再折腾一番,一辈子就过去了啊。
张贤看着朝廷的旨意,眉头微微挑起。
“严大人,要征调一千工程师,只怕是有些难,他们未必愿意出海。”
科举增加理科后,许多工程师想考取功名。
而且,良乡工坊也需工程师驻守,总数一千八百余人,要抽调一千……
严成锦颔首:“先传新皇的旨意。”
一个时辰后,良乡衙门和理学院的墙上张贴公告,工程师们凑过来,愿意报名的寥寥无几。
朱厚照转念一想,“朕有一个法子,公平公正,藩王封地可以抓阄,为何去黄金州不能?”
严成锦忽然想到上一世,某国服兵役。
真是残酷啊。
但,朱厚照哪里是有良心的人?
“好主意,臣也想不到,还有这样公平的办法。”
朱厚照高兴得手舞足蹈,“朕也是从你的办法中,受到了启发。”
张贤命人将良乡的工程师,集中于理学院的广庭,上千人看着台上。
没想到,第一个工程师就抓中了,直接昏厥了过去。
第二个和第三也是如此。
“老高,你放的阄不会只有一种吧?”
“新皇不要说这般大声,昏过去的人会被气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