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是徐小弟这这呼吸、心跳一变,终于让薛老觉察出来。
很显然,若“徐小弟”为普通少年郎,陡然惊醒,半空里,瞧见那阵势,又怎会不惊得叫出声来,偏偏这位呼吸和心跳都明明是醒转的迹象,眼睛却依旧闭着,不吭不叫,薛老哪里还不知道坏了事儿了,抓了个赝。
当时,薛老气得真想松了脚,摔这混蛋个半身不遂,可转念一想,离天亮的时间已然不多了,若是寻不着徐小弟,徐俐不松口,廖国友四位十成十要完。
好个薛老,半空里一边使出平生所,控制着平衡,抵消着重力加速,一边脑里飞速计较着对策。
急乱间,还真让他生出智慧来,计策不新鲜,依旧是将计就计。
在他想来,既然人家来了个调包计,肯定还有后续演出!
是以,薛老便依旧装作未觉,落定后,照样托着徐小弟头前急奔,直到李力持的大部队出现,他知道机会来了。
果然,在堪堪要突破包围圈的时候,“徐小弟”动手了,从袖里滑出根强力电棍,便径直朝薛老戳来。
选用电棍,也是胡东海计较的,在他看来对付薛向这等国术高手,用枪用刀,都远远不如电棍这一击必倒的家伙有效。
而薛老早防着“徐小弟”,这边他方动作,手就被薛向捉住了,薛老不过顺势一推,让电网稍稍蹭了蹭自己的衣服,立马装作被电中了,继而折回,让“徐小弟”自食其果。好好尝了顿外焦里嫩。
当时光线黯淡,谁也没瞅清究竟,便是李力持也以为薛向昏倒前的垂死一击。击倒了“徐小弟”。
却说,方抹平“徐小弟”。薛老便顺势倒了下来,他下一步的动机很明确,就是趁势劫持公安局的大人物,换回真徐小弟。
且他顺势倒地之时,故意让徐小弟压在自己身上,一是为了爆起拿人时,有堵人墙,二。也是为了防弹,毕竟人家摆明是来候他的,他可不从来不把希望寄托在敌人的善良和脑残上。
哪知道,事情竟是比他想象的还要顺利,这次带队的哪里只是什么公安局的大人物,分明是公安局第一人李力持亲自来了。
这位李局长果然心狠手毒,“擒”了他薛某人不算,竟还要趁机下黑手。
好在薛老等的就是他李某人,直直面对,反戈一击。对薛老来说,真如喝水饮茶般容易。
而局势陡然逆转,局长大人竟然落入悍匪之手。满场众人简直惊呆了,十多只长短枪明晃晃地对着薛老,可怎么看怎么像在风中摇曳无所依凭的枯枝。
“放开李局长,我,我代表市局保证,对你现在和曾经分犯下的罪行,都从宽处理,你,你应该知道。我们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不管你,你曾经做过什么。只要你自,并放了李局长,我们一定既往不咎……”
说话的是方亮,李力持就擒,此处,自然以他为尊。
可这会儿,方大队哪里还有半点为尊的模样,一张脸委屈得都快哭出来了,说话更是颠倒四,一会儿从宽处理,一会儿又既往不咎。
反正此刻,方大队的脑是全乱,满满的都是李局长若有个长两短,他后半辈该怎么活。
而方亮这番话听在薛向耳中,却让他彻底定了心。
此前,他还生怕李力持已经向方亮这帮人透过自己的身份,眼下看来,李局长比想象的阴险,竟是让这帮人是当自己为黑社会份了,那样下起手来更肆无忌惮。
“行了,少说废话,把我要的人赶紧交出来,否则我就先开枪打断你们局长的左腿,若是再等我废话,那你们局长的右腿也别想要了!”
这会儿,薛向可没功夫耽搁,要回徐小弟才是第一要务。
而且,他坚信人必然在李力持手中,因为李力持定然比那个什么刀哥,清楚徐小弟的重要性。
“什么人,你要什么人,只要你不伤害局长,我交我交!”
方亮已经急得方寸大乱,压根儿就不知道薛向要谁,就先拍着胸脯大包大揽了。
听方亮这番话,显然李力持不单没透他薛老的身份,甚至连徐小弟的存在,也瞒了这帮人,当真是条老奸巨猾的老贼。
“少他妈装蒜,就一半大孩,你们局长带回去的!”
薛向性点名了,果然,一帮人交头接耳后,便有了线。
有了线后,方亮更是求爹爹,告奶奶,千求万祈要薛向不准伤害局长大人,紧接着,他更是十万火急地亲自驾车去拉人了。
果然,徐小弟就被藏在左近,短短五分钟时间,方亮便带回人来。
由于李力持对众人封锁消息,是以,这会儿谁也不知道这位徐小弟关系着数顶乌纱,再者,此时为救回局长,抹平护卫不力之最,即便是有人瞧出不妥,可又有谁会傻到做声。
眼前的徐小弟十四五岁年纪,脸色惨白,眼神儿有些浑浑噩噩,显然是惊吓过所致,薛向把住他脉摸了摸,确定无有大病,立时松了口气。
至于眼前这少年,会不会又是假的,薛老哪里还有怀疑。
若这个还是假的,他估计得请江南把他写死,自己再穿回去,让本书完本了事。
徐小弟到手,薛向一口气全松了,要了方亮的车,先把徐小弟塞了上去,尔后又把李力持扔上了副驾驶,他自己做这才大摇大摆地坐了上去。
而他大模大样,众人却不敢趁机抢人,显然,皆是被薛老先前突击的无双威势所摄。
“喂,兄弟,人也给了,车也给了,江湖中人,得说话算话啊!”方亮终于哭出声来。
“叫个屁,一个小时后,到岔河取你们局长就是,老要了他这堆肥肉还能卖不成?定死了一个小时,丑话说前头,谁他娘的按捺不住,跟了过来,导致你们局长缺胳膊少腿儿,到时挨收拾,可别怪我!”
既然人家将他作了悍匪,他性就扮作悍匪的模样,话又说回来,这会儿,悍匪可比他薛主任的名头好使。
薛老放话罢,便踩响了油门,轰的一声,汽车就蹿了出去。
果然,摄于他方才的豪言,竟无一人敢动作。
月色幽幽,风冷浸骨,两边的车窗都开着,凉风穿透毛孔,刺过皮肤,直飙到薛老脑里,让他整个人都为之一清。
细细回溯一番今夜之事,他真是感慨万千,自责之余,只觉收获巨大。
细细算来,此番收获,除了解开了系在廖国友四人身上的死疙瘩外,更重要的是,他对一直迷惑不解的幕后黑手,终于有了线。
这线便来自李局长自语时说到的“老胡”和“公”,这两个人是谁,薛向虽然暂时还没有眉目,但好歹有了寻方向。
除此之外,更大的收获,来自薛向对世情的明悟,对自身的再反省和认知。
今夜的经历,可以说是,薛老这辈活这般大,最惊险的一次,其惊险程,甚至远远超过了宰杀山神蛇,和冲击警卫森严的老吴家。
因为后两者,他薛老是料敌机先,有十成把握,乃是有惊无险。
而今次行动,他薛老是可谓是侥幸再侥幸。
若非身上无意沾染的桂花味,让蝰蛇二人闻见,他薛某人定然会自负无双勇力,就直接偷渡进把守森严的主楼,展开了暴力强攻。
诚然,他薛某人勇力非凡,青帮众人把守再严,他也能如数撂倒,可山坡处潜伏的李力持等人,却肯定要被他误判成青帮帮众,届时,真正敌对起来,十多位神枪手合围,他薛老插翅难飞。
更不提,若没了惊险高空一幕,他无法辨出假徐小弟,几乎铁铁地得折戟沉沙。
而折戟的结果,几乎可以想见:让李力持抓了人赃俱获,他便是十张嘴也说不清楚,尔后,被原本就看他不爽的市委某大佬,彻底打落尘埃,即便是组织照顾老薛家面,他薛老师那这身官皮恐怕就披不了了。
一腔抱负,半生努力,尽数付诸东流。
一想到这恐怖结果,薛老便浑身冷汗。
除了反省自己的冒失,和大意外。
同时,他也开始思忖无双勇力,给他带来爆棚自信心背后的隐患。
人能自省,便是大得。更何况,薛老自我反省之余,更早早意识到,他在明珠所行策略的失误,走通上层线,已经正式列入他的计划表了。
薛老一想着心思,车却开得不慢,半个钟头后,就进了市区。
待到得一处公交车站,凌晨的第一班车已经发出了。
薛老说的岔河放人,原本就是假话,他才不会傻到等那帮家伙接到人后,再演一出追逐战。
至于,那辆被他停在五里庄外的铁进的吉普车,他也不打算去取,以免那处已经伏了线人,再生波折。
反正那是铁进的车,到时,无论谁追问起来,以铁局长的嘴皮,能编出千多个段,用不着他薛老操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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