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这青浦县开出了铜矿,上下跑关系,使法力,将央企排除于外,自家开发。
可好容易成功攘了外,青浦县自家又乱了起来,先是原书记,县长各自卖弄本领,从明珠市内,请来了冶金队伍,并组建了矿业单位,如此一女两嫁,哪有不出矛盾的,当时在任的书记、县长就为以谁拉来的矿业单位牵头,而展开了激烈的交锋,最后纵算在常委会上折冲樽俎了一番,将两家矿业单位合二为一,也就有了如今的穗林矿业。
穗林矿业虽然成立了,却是在斗争中达成的妥协,这种妥协的牢固性压根儿无从谈起,这不,穗林矿业的架刚搭起来,蛇山的矿洞还未凿出一个,洞就塌了,一家伙去了十几个,原书记就这样下去了,县长刚要抓住机会整合穗林矿业,谁成想,书记离职的一周后,他也被调走了。
就这么着,穗林矿业方生,青浦县的一号二号即“死”,没了这二位争锋相对的老大,穗林矿业似乎安静了不少,新到了李书记,方县长倒摆出一副精诚合作的样,便连看热闹的都以为青浦县自此天下平。
熟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县委自己斗完了,穗林矿业又开始跟当地老姓斗了起来,正如后世房价飙升时,政府热衷于征地拆迁一般,蛇山发现了铜矿,蛇山附近的姓难道不该挪窝么?
就这么着,一闹就是两年,直闹到如今,穗林矿业的铜矿听说没采出多少,矿洞里的人命却是填进许多,市委领导也不知道下到青浦多少次。可总是人来了,乱就熄,人去了。乱又起,宛若打脸。
以至于。两年前,市委汪书记去过一次后,就再没市委领导下过青浦了。
尔后,青浦再闹腾的时候,多是市委督查室、公检法几个单位下去,而凡是下青浦的干部,若是去走个过场的,都全须全尾的回来了。若是抱定了要在青浦打个翻身仗,博取声名的,要么丧命,要么丢官,如今的青浦县在明珠市的干部中简直如瘟神一般可怖,而穗林矿业绝对是这瘟神中的死神。
铁进的介绍很详细,不止详细介绍了青浦县成为副厅级县的渊源,又重强调了穗林矿业的组建过程,更兼他有个公安局副局长的身份,以及市局曾多次参与公检法组建的专案组下青浦。几次下来,也留下不少卷宗,让铁进得以尽览。此时转述给薛向听时,才有如此详实的材料,乃至那几位想在青浦建立功勋的专案组长,最后是何下场,更是一一亮明。
一个半钟头,薛向安静地坐着,只听铁进娓娓道来,宛若一位绝佳的画师,正描绘着一副恐怖的魔窟。寥寥数笔,便见鬼哭狼嚎。斑斑血迹,甚是吓人。
“薛老弟。你还要去青浦么?”
反费了一个半钟头的口舌,问完此句,铁进终于住了口,尽快他也不适应咖啡,可此时,口干舌燥,也顾不得许多,端起咖啡杯,便一饮而尽。
薛向却不答话,冲铁进点头笑笑,忽地,站起身来,便大步朝门外行去,未及出门,耳边便传来一道重重的叹息。
……………………
咚咚咚,
“进来!”
“刘市长,看风景呢!”
方从薛向处铩羽而归的黄伟黄大秘,冲正站在大大落地窗前的刘国平,笑着问了句。
刘国平回过头来,看清来人,笑着快步迎上前去,“是黄伟啊,来来来,坐坐,说来你这回升迁,我还没恭喜你了,晚上我让你嫂炒几个菜,咱们好好喝几锺。”
黄伟是段钢的大秘,虽然刚提了副厅级,担任了市委办公厅副主任,论级别还矮着刘国平两级,这两级与普通干部而言,可以说就是天堑,但对黄伟来说,他距离这位刘市长,其实并不远,谁叫他的好领导段市长眼看着就要取代汪书记成为明珠一号了呢,更有风声传出,说下届党代会,明珠和京城的一号有可能入局,段市长如此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声势,自然让黄伟这个贴身心腹的地位水涨船高。
刘国平平礼貌以待,黄伟坦然受之,“刘市长,不瞒您说,您上回送的普洱,段市长实在是中意了,这不,一天喝上十几杯,几天的功夫,就快见底儿了,我今天过来,就是问您还有没有,若有,能不能再匀些给我,若是没有,那我就赶紧去茶市上寻摸寻摸,您可千万别为难,我这可是偷摸来的,若是让段市长知道我又向您讨荼,准没我好果!”
黄伟这哪里是来讨荼,分明是来送刘国平个天大的人情来了。
段市长什么身份,他刘某人上次送的普洱茶确实不是凡,但也决计不可能精贵到让段市长喝完还舍下脸皮找他讨要的程,甚是无须段市长亲自求,只需找黄伟稍稍放出风来,赶着给段市长送茶叶的能从市委大院排到黄浦江去。
果然,刘国平大喜过望,挥手驱走给二人上完茶水的秘书小朱,重重一把拍在黄大秘肩头,“黄老弟,哎,啥也不说了!”
黄伟慌忙道:“刘市长,您可别这么称呼,我怎么敢当,怎么敢当,传出去,段市长非开销了我不可!”
刘国平摆摆手道:“怕甚,履职称同志,私下为兄弟,你我一见如故,这么多年来,肝胆相照,老哥我早就没把你当外人了,今天,你还这么念着老哥我,称声老弟又怎么呢,咱们执政党人,不信鬼神,可又不是六亲不认的怪物!”
黄伟还待再让,刘国平严词渐厉,无奈,黄伟只好以刘大哥呼之,刘国平这才展颜。
“对了,黄老弟,晚上我就亲自将茶叶送府上去,你悄悄放市长茶筒就好,千万别跟市长说我又给他送荼,我还真怕又挨他批评!”
刘国平目光灼灼地盯着黄伟,一句话说得其缓慢。
黄伟何等样人,哪里不知刘国平是何心思,送礼若不为人知,犹如锦衣夜行,真有人会甘心?
“没事儿,段市长甚爱刘大哥送得普洱,领导行高洁,严于律己,禁止咱们这种身边人乱伸手,像刘大哥您这样的亲切同志,送些茶叶、房这类无伤大雅的物,领导嘴上批评,心中多半还是欢喜的,领导还是最爱团结同志的!”
黄伟话音方落,刘国平脸上快笑得起了褶,抚掌赞道:“不满老弟你说,我生平最敬佩的除了已经逝去的领袖外,就属咱们段市长了,咱们市长严于律已、宽以待人的格,真的是有目共睹,有口皆碑,哎,真真是你我等同志的楷模和榜样啊,你看看,就喝那么杯荼,还殷殷叮嘱,此等严谨作风,我辈真是望尘莫及啊!”
黄伟含笑应是,俩人你唱我和,宛若私下里开起了段市长高风亮节表彰大会,也不经段市长同意,愣是给人家戴上了一顶又一顶高帽。
黄伟端起茶杯浅嗫一口,歪了歪肩膀,避开斜射而入的阳光,道:“说起这茶叶,我喝过不少,但要说喝过最好的一杯茶,还要数方才在督查室薛主任办公室喝得那杯为最,啧啧,区区五粒茶叶,愣是将一杯茶水冲得清澈明艳到了点,入口生津,满腹皆香啊!”
黄伟似乎因谈到茶叶,而随口吐出的一句无心之言,可若真是无心,他黄大秘也就不会来此了。
果然,刘国平的脸色飞速冷峻下来,霎时间,眉宇间就凝起个粗粗的肉疙瘩,“人家薛主任系出名门,有些御用之物,也是在所应当的,咱的乡下土茶叶沫,可跟人家比不了!”
细细算来,如今的明珠市委大院,最不待见薛向的,恐怕就得属这位刘市长了,谁让薛老一招天外飞仙,给曹公等人来了个一网打尽,刘国平那位爱若亲的外甥欢欢也在其中,虽非主犯,却也愣是给判了两年,这还是他刘市长使出全力活动的结果,这些天,他可没让他那位大姐给烦死,这一切的一切,罪魁祸,岂不正是这位薛向同志?
黄伟道:“刘大哥这话,我不同意,他的荼就是再好,我也不取他,跟刘大哥一块儿,别说喝茶,就是喝白开水,我心中也畅快!”
刘国平脸色稍霁,叹息一声,拍拍黄伟肩膀,“老弟莫怪,我是冲他,不是冲你,某些人仗着家世,初来乍到,就横冲直撞,胡作非为,将我明珠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败坏于斯,实在是让人痛心,让人痛心啊!”
黄伟将白瓷茶杯重重在茶几上一顿,“谁说不是呢,薛向同志,实在骄横了,说起来,我也见过不少世家弟,可像他这般目无党纪国法的,就没见着一个,就拿今次来说,我去他办公室下达市委领导颁下的任务,他竟鼻不是鼻,眼不是眼的冲我起横,末了,还弄一杯滚烫的茶水来烫我,这种同志,你跟他就没法儿处!”
“不知道黄老弟给薛向同志下达了什么任务?”说话儿,刘国平脸上怒色,霎那间敛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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