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定中实在是没想到眼瞅着一脚把姓薛的踢进阴曹地府了,他还能大摇大摆地出溜回来,和这种打不死的家伙战斗,还真是累啊!
叮铃铃,一阵悦耳的铃声远远地便传来了进来,映入眼帘的是一辆明黄色的自行车,车身如龙,来势快,过弯道的时候,也不减速,一个扭摆,车身竟不起半点飘忽,冲到大楼近前,立时便稳稳停住了,由动到静,眨眼便完成了,可见刹车系统的稳固。
俞定中不用细瞧,便知道是龙骑,是那个人在五金厂捣鼓出来的,车前弄个龙头,嚣张轻浮,也不嫌浪费材料!
俞定中对这辆车是很不满的,可是他的不满却不能阻止市面上,乃至县委大院,这种车越来越多的趋势,想想,真让他懊恼!
咦,这时俞定中终于看清那骑车之人,竟是自己的贴身大秘何麟,霎时间,他的脸就黑了!
何麟来得快,因为他今天迟到了几分钟,尽管以他和俞定中的关系,这几分钟不会有什么。
可是何麟今天却料错了,俞定中竟揪着这点小事不放,狠狠批了他好一会儿。
开始,何麟一直想不通,直到俞定中的那句“你新买的自行车不是挺快么”出口,何麟这才知道自家领导在咯应什么。
实事求是的说,何麟对自己那辆龙骑可是喜爱到骨里了,因为顾全面,不好意思去填那张签单和按下手印,何麟可是拿出了全部的积蓄,才买了一辆,买回来后。就当了宝贝,今天早晨误了钟点儿,就是因为擦洗爱车。耽搁了功夫。
想通原由后,何麟自然知道该从何处入手。毕竟喜欢车是一回事儿,对造车之人的观感则又是另外一回事儿,“领导,我错了,以后我一定端正思想,改正错误。”
何麟深知俞定中的脾气,这是个喜欢别人仰望和敬畏,对权力的迷恋已近乎着魔的人物。这会儿,姿态越低,话语越诚恳,便越容易过关。
果然,俞定中挥挥手,“算了,以后注意就行了!”揭过此节,又道:“五金厂的销售情况如何?”
俞定中是一县之长,全县发展,竟皆在他掌握之内。可以说即便是他要让薛向亲自前来汇报,薛向再不愿意也得来,可俞县长好面。不但不好让薛向汇报,便是自己都不好意思拉些脸来找别人过问五金厂的情况,这会儿也只得相询何麟!
何麟道:“县长,这会儿机器虽然不日夜转了,可光上周的四天,就卖出去近八千辆,按这情况看,就是刨除税收,大约也有多万的销售额。只不过是分期付款,不知道到薛县长手头的有多少!”
“多万!!!”
俞定中蓦然回。眼睛瞪得圆如牛蛋。
其实,也无怪乎俞定中吃惊。此前萧山县刨除中央、省、地的补助,一年的财政收入也就不到万,今次他薛向一个破厂四天就卖出了多万,尽管不是纯利润,也已经让俞定中惊掉了下巴。
俞定中越想越郁闷,按照这样发展下去,不止五金厂活了,便是薛向背山的大山也轻松卸开了。因为此前薛向和县委约法章,全年筹齐两万便算成功。年前,薛向挖了萧山县下属机关的小金库,弄回五十余万,又去地委弄回十五万,再加上春收,秋收,又能进个五六十万,一周前看来,全年的缺口还有五六十万,依旧是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可现在五金厂基本就是一头活着的现金奶牛,每天哗哗地进着现金,那五六十万的缺口,现下看来,压根儿就是笑话!
俞定中想得深,何麟顺着俞定中凝重的脸色,想得也不浅,他自然知道自家领导在担心什么。
说实话,何麟不是很赞同俞定中这么和薛向毫无原则、无休无止的争斗,在何麟看来,俞定中要做的就是放手让薛向干,干出漏,是薛向的,干出成绩,是他俞定中领导有方,这份功绩无论如何跑不了。就拿现下来说,萧山县全国闻名,报道上提到最多的还是卫齐名和俞定中,这种坐地获利的事儿,不干白不干,何苦硬要斗下去呢。
何麟不理解归不理解,可他这个位,也就基本失去了大脑,领导要朝何处去,只能跟随,不能反驳,眼下俞定中要和薛向斗,他何麟就得头拱地地给俞定中襄赞,毕竟他和俞定中早已一体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无论如何,他也不愿看着俞定中失败。
一念至此,何麟幽幽地道,“五金厂发展得红红火火,咱们萧山县房梁上的火就算灭了,既然火灭了,那救火队员是不是因该归位呀!”
攸的一下,俞定中的眼睛亮了,转过眼神,凝在何麟身上,募地,伸出手来,拍打着何麟的肩膀,继而,仰天大笑,这会儿俞定中脑里闪现出四个金光灿灿的大字“卸——磨——杀——驴”
…………
薛向伸手推开大门,廖国友一阵风也似地先钻了进来,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了,撤开衬衣领口,大声吐气,“薛老弟,今儿我才见识了什么叫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俞定中也不是东西了吧,他娘的这些年他主政萧山,不见他对萧山的发展有半点奇谋妙想,弄得萧山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直混得快成了要饭的花,好容易来了你这位京大高材生,上窜下跳,东拼西凑,好容易把萧山折腾出点儿模样了,眼见着就要大踏步跨越了,这下倒好,他俞定中跳出来了,一家伙把金饭碗抢自个儿手里捂着了,什么玩意儿!”
细说来,也无怪廖国友发疯,不顾体统的在办公室里就大骂起俞定中来,实在是这位廖书记生气了,在方才的常委会上,就撕破脸皮和俞定中大吵了一架,还是清风书记发怒,才震住局面。
究其原因,还是方才的会上,俞定中联手卫齐名调整了薛向的分工,当然,抢桃的事儿,俞县长自然不会做得裸,遮羞布还是要披上一块儿的。
按俞县长的说法就是,萧山县在薛县长的努力下,财政状况有了大的改观,虽然离上次薛县长承诺的二万,还有不小的距离,不过看在薛县长辛苦操劳的份儿上,组织也不能不体谅同志,不能让薛县长忙得连谈对象的功夫也没有,所以,县委县政府就不苛责薛向同志了,让薛向同志接过他前任李县长的分工就好,恰好农忙结束,李县长曾经分管的农业,水利已经算是告一段落,以前制约交接的工作连续性需要的因素就不存在,正好由县府的各位副县长再归还给薛县长,希望薛县长在新的工作领域,做出更大的成就……
俞定中当时说得很热情,薛向心里却似被千年寒冰给封住了一样,冰冷酷烈到了点。
细说来,他薛某人自打到萧山县来后,从来就是不招灾,不惹祸,可偏偏灾祸好似和他结了亲戚,总好寻他。而薛某人每每被动应战之后,从不乘胜追击,继而,返身又去甘做老黄牛了,图的是什么,还不是踏踏实实干几件事儿,因为他知道萧山县现在的局面已经经不起折腾!
可偏偏每每他薛某人要干成一件事儿了,就有人跳出来指手画脚,从前薛老是能忍都忍了,可今次却是再不打算退步。因为这不只是五金厂的事儿,还事关整个萧山,事关他薛某人心中的萧山县的整幅发展蓝图,薛向也无法再退让,既然对方再把剑,那也别怪他薛某人亮剑!
廖国友抱怨玩,见薛向斜坐在沙发上抽烟,心中火气没由来又是一炽,劈手夺过薛向的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我说薛老弟,你的心也未免大了吧,人家姓俞的要把你一跪一求,好容易攒起来的家当,都抢光了,你这儿怎么跟没事儿人似的了,我看着都替你着急啊……”
“急有什么用?”薛向笑道:“卫书记、俞县长双剑合璧,天下无敌嘛,咱们只有引颈就戮的份儿。”
细说来,薛向这句话也非全是调侃,更多的却是无奈。常委会上,他薛某人可以腾挪闪跃,合纵连横,可一到书记办公会,他就只有干瞪眼的份儿,卫齐名和俞定中合流,若是清风书记再懒得插手,那是什么事儿都定得下来。前次提名纪委书记,因着是上级组织要求县委提名,书记办公会才没定下,而今调整他薛某人职务,有俞定中这位顶头上司提出,再由卫齐名批准,那就齐活了,任何人都插不上手,便是清风书记也不好直言反对,毕竟是人家县府内部分工事宜。
而进入不了萧山县的权力核心,这也是薛向为何埋头苦干的原因。因为他连核心圈都踏不进,再卖力争斗又有何用,不如踏踏实实干点事儿。可现如今,人家连事儿都不让他薛某人干了,薛老是真得怒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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