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有鉴于薛向一直以来的神奇,四人虽判定是死局,却也在各自心里留了一分余地。
    也正是一分余地,让四人凭空生出这许多烦扰!
    却说,苏全一声骂出,满场陷入死寂。
    不知过去多久,张彻打破沉默道,“就是跌了这个跟头,也不至摔死薛书记,再者说,薛书记这人永远给自己藏着底牌,他敢放言,完不成任务就辞职,必定藏了后手!”
    张彻话音方落,室外忽然传来一道急促的脚步声,脚步声方落,最左边的一号大门便呼地一声打开了。
    听见动静儿,张彻最先反应过来,“薛书记那边结束了!”说话儿,便朝窗外凑去。
    严宽,苏全,赵明亮反应俱是不慢,齐齐朝窗挤来。
    透窗便见,古锡铭和胡耀华腾地扑出屋来,大声嚷嚷着要车!
    紧接着,便见一脸肃穆的周道虔,和满脸气急败坏的黄思急匆匆行出门来。
    “有门儿!没准儿长真得改天换地了!”
    瞧见二位大领导满脸不爽,赵明亮真是乐开了花,掐着嗓叫嚷出声。
    目送着周道虔,黄思离去后,猛地,张彻回转身,朝桌边的电话扑去。
    一个简单的电话打完,张彻青白的脸色堆满血红,握着话筒,立在原地,怔怔无言。
    张彻这一无语,可急坏了严宽人,抢的抢电话,埋怨的埋怨出声。
    张彻终于被骚扰地醒过神来,啪的一声盖了电话,幽幽出口道,“知道薛书记这把薅了多少钱么。两千六余万……千真万确,戴秘书的电话!”
    “吼!”
    赵明亮忽地一嗓吼了出来,严宽。苏全也各自使劲捏着对方的臂膀,满脸的难以置信!
    就在这时。咚咚两声,门被敲响了,一个列宁装青年探头进来,矜持道,“几位领导,邱书记请你们过去喝茶!”
    来人四人认识,是邱跃进带来的秘书小贾!
    “领导们,邱书记请喝茶了。你们有空没,反正我是没空,管委办一摊事儿呢,我先忙去了。”
    说话儿,赵明亮径直从小贾面前抹了过去,出门不见。
    “告诉邱书记,我们都还有任务,谈工作有空,喝茶就不必了!”
    张彻回应一声,也迈步行了除去。
    严宽。苏全冷哼一声,各自瞪眼,松了手臂。迈步出门。
    留下小贾把着门柱,怔怔出神!
    ……………………
    嘭!
    一个巴掌大的玛瑙狮,飞出十余米,撞在雪白的墙上,化作好看的晶莹碎末!
    “啊!我的狮!”
    黄思惨叫一声。
    胡耀华赶忙扑了过去,捧起一堆碎末。
    这玛瑙狮,胡耀华认识,正是黄思下德江前,蔡行天送他的。平素,黄思爱若珍宝。放在案前,时时把玩。
    不成想。今次他从云锦回来,奔回办公室就乱摔乱砸,摔得兴起,砸得尽意,竟失手将这玛瑙狮扔了出去。
    方扔出去,便又后悔了,大叫出声。
    奈何,覆水难收,好好一个玛瑙狮便化作碎末。
    胡耀华小心翼翼捧了玛瑙沫,送到黄思近前,黄思满脸的痛惜的伸手抓起一撮,忽地,用力一拍胡耀华大手,哗啦一下,场间好似下起了绿雨。
    胡耀华惊得呆住了,幸好黄思没继续将注意力投注在他的身上,而是折步行到了窗前,静静对着窗外发呆。
    但黄思那扶在窗棱上的大手挣出的醒目青筋,和虽然压抑着却依旧巨大的呼气声,让胡耀华万分清楚此刻的黄市长到底有多愤怒。
    紧张得胡耀华甚至不敢拿扫帚来清扫满地狼藉,只能用手小心地一点点地抓取。
    远山含黛,瘦湖映荷,初夏时节,德江市委大院的景色美,惜乎黄思却看不进一心半点,满满的,都是那两千六余万。
    细说来,初始听到胡耀华奔进屋来,薛向弄到了两千六余万,黄思第一反应,认定这是假消息,假的近乎弱智的消息。
    试想,就是薛老脸大过天,也决计不可能从银行贷到这么一笔巨款,哪家银行的负责人也不敢担这天大责任。
    然而,待古锡铭也奔进房来,朝周道虔汇报这个消息的时候,黄思动摇了,奔回德江,弄清缘由后,黄思便拼命砸起了东西。
    滔天怒火堆积黄思心头,烧得他快要发疯了。
    薛向怎么就能想到这取巧的法,避过这必死之局,须知,这背后可有老领导的推手。
    此计失败,黄思几乎可以想象那位老领导恐怕不会怪自己计策除了漏洞,只会记住是他黄某人办事不力!
    除此外,最让他窝心的是,那帮白眼狼,黑心鬼,怎么能怎么敢藏了那么些钱,就算美揣进自己腰包,也是胆包了身了,更恶心的是,这帮不要脸的不拿钱出来救急,还敢跑来找他黄某人逼债。
    最不能容忍的是,结果,这淤积的天量财富,竟然让薛向一锅端了。
    可笑的是,还是周道虔和他黄某人请薛向去接手的烂摊,为此,还求着扶了薛向坐上了市委常委的位。
    现在想来,他黄某人何其可笑,简直快要成德江史上的最大笑柄了。
    黄思越想越气,满腔邪火正无处发泄,忽然咚咚几声,办公室大门被敲响了,抬眼瞧去,都是老熟人,十几位市政府部门,市直机关的主要脑,齐刷刷的立在门外。
    瞧见来人,黄思青白的脸上霞光顿涌,急走几步,到了门前,笑道,“哟,真是巧啊,你们几位怎么聚齐来找我汇报工作来了,进吧,小胡上茶!”
    听这话语,是寻常,像是普通上下级打招呼。
    可真听仔细了,黄思的话里似乎夹杂了冰渣滓,寒意透骨。
    “说吧,寻我到底是什么事儿,有问题,我给解决问题,不用藏着掖着,嗨,别盯着办公室的这一地垃圾瞧啊,说来都怪小胡,我堂堂市长办公室居然进了耗,好一阵折腾,才把耗拿下,不过,拿下了耗,这办公室也就成了这副模样,地儿不够大,我就不招呼你们坐了,站着说吧。”
    说着话儿,黄思行到办公桌后的椅上坐了,目光平静地瞧着众人。
    说来,这几人来势匆匆,确有紧急之事,黄思话音方落,众人便七嘴八舌说开了。
    “市长,您可得为我们做主啊,薛市长胡闹了,他竟然没经过我们同意,把我们账户里的经费给挪走了,这挪走了经费,咱们还怎么办公啊,这不,今天卫生局上班的就少了一半,残兵缺阵,如何办公,性,我就给卫生局放了假,没经过市府批准,市长,你处分我吧!”
    “黄市长,您真得管管了,薛市长这样蛮干,分明是要跟全市干部过不去啊,冷了同志们的心,这了不得,往大了说,这是动摇执政根基啊!”
    “没错,咱们攒点家底容易么,还不是想着给能在不给市里财政添麻烦的情况下,给同志们发点福利,解决困难同志的生活问题,谁又没往自己兜里揣,薛市长把土豪打到咱们头上来了,这不是岂有此理嘛!”
    “………………”
    说来,薛向抄了这帮人的家底,无异于捅了马蜂窝。
    消息传来时,没有一人相信,还是电话打到银行,才确准了此事。
    当时,诸位被了小金库的各级领导就炸了窝,先是跟银行疯狂对骂一通,可这年月,一切是政府说了算,银行在政府面前哪里有什么私密性,国内又不是国外,这边众位领导破口大骂银行,那厢银行回嘴也是不客气,直说是政府要求配合,谁有怨气,找薛市长说去,怨不得老!
    找活土匪说,这帮人就是有这份心,也没这份胆!
    既然不能找活土匪,只好找相对好说话的黄市长来抱怨,外面不是传,这黄市长和薛书记是出了名的不对付么?大伙儿来黄市长处,告薛市长状,拼着被黄市长骂一顿,这状定然一告一个准儿。
    却说一帮人越申讨越激动,多少年的攒下的家底啊,一朝被挖空,真个是痛彻心扉,说到激动处,甚至有人眼中溢出泪来。
    黄思静坐在办公桌后,越听脸上笑容越胜,越听这笑容就越瘆人。
    终于,有人瞧出不对来,立时住了嘴,还瞧瞧拽着身侧正说得热闹家伙的衣襟,数息过后,嘈杂的场面,顿时陷入死寂,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在黄思那张沉得快滴出水来的冰脸上。
    不负众望,万众瞩目的黄思,果然开始了疯狂表扬。
    轰得一声巨响,桌上半人高的件被黄思挥掌扫落,小山似的件落地,掀出的疾风甚至撩动了站在最前边几人的发梢。
    蹭地一下,黄思从办公桌后蹿了出来,直直站在众人前面,先是瘆人地冷笑几声,继而,狂骂出口,“好,好哇,你们真是好哇啊,见过跋扈的,没见过你们这般跋扈的,没事儿的时候,把我黄思当空气,有事的时候,把我姓黄的当二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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