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安声音不大,可所有人却都能感觉到她的坚定。紫薇厅中紧绷的气氛稍稍缓和,皇都学者脸上寒意稍稍褪去,沉默不语,手中酒杯放在了桌上,眉头微皱,脸色倒是好了些。
“雲国的责任太大了,你实在是托大了。”皇都学者摇摇头,语气中多了几分担忧。
“我知道,但我不愿意放弃,学者,我只需要你袖手旁观,我不会胡闹。”苏慕安道。
飞得再高的风筝也不能摆脱一根线的束缚,可是只要有一丝机会,她这枚风筝,就一定会努力去挣断那枷锁,与其永恒的华丽,不如刹那间的自由。
“我明白了。”良久,皇都学者终于开口,整个人却仿佛在一瞬间老了几岁,神色有些低沉。
苏慕安拢了拢耳边垂下的一缕发丝,展颜一笑,明媚的笑容顷刻间化解了紫薇厅中的紧张,秦昀呆了呆,下一秒便赶忙低下了头,脸颊有些发烫。
“那我就多谢学者了。”
皇都学者向后靠在椅背上,摆了摆手,而后拿起他那不离身的酒葫芦,将桌上三十年分的竹叶青酒一股脑的灌入了葫芦中,然后拍拍葫芦,起身离开。徐风扬和徐莫景也是赶忙起身,老老实实地跟在他的身后。
“那我就不奉陪了,这酒我笑纳了。”他向后挥挥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紫薇厅。秦昀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间竟是没有反应过来。
就这么走了?这就算说完了?
秦昀有些发愣,他印象中的皇都学者应该是一个清高孤傲的高人,当年拒绝他父皇的邀请时那是何等的潇洒风度,怎么现在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苏慕安目光一偏,对秦昀说:“我们也走吧。”说完,她起身离开,秦昀看了看桌上丝毫未动的菜肴,赶忙起身跟上。
“回去吧。”
醉微楼外,张虎已经等在马车前,见苏慕安和秦昀两人出来,赶忙站直了身子,打开车门。
另一端,徐风扬驾着另一辆马车跑出,车上,皇都学者看着刚刚走出的苏慕安,又看看她身旁的秦昀,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翎瑶啊,你说你不会胡闹,可今天你来找我,不就是一场胡闹吗?”皇都学者低声自语道,深邃的眼眸望不到底,双手轻轻拍着那酒葫芦,眼神却轻轻飘向了远处的街角,那里,一道黑影悄然消失。
这是一片幽暗的石室,昏暗的灯火闪烁,跳动的烛光投射出巨大的影子,空气中漂浮着灰尘,斑驳的墙壁上布满深深的刀剑痕迹,显然存在的时间已经很久了。
一道人影出现在石室外的路上,空荡荡的石室中回响着重重的脚步声。
“吱。”
那人手指动了动,大门打开,走了进去,然后径直走到石室中心的长桌边,庄重威严的坐在了首位。
“唰!”
黑影闪现,长桌两侧兀自出现了不少的人,每个人都黑袍笼身,漆黑的长袍将面庞都隐在了阴影下。
为首一人环顾四周,微微点头,开口说道,声音嘶哑低沉。
“最近大周有什么异动?”
桌上众人沉默片刻,然后有人说道:“殿主,大周最近在演龙关的人有些活跃,人数多了很多,我们的人不得以已只能撤走。”
首位上的人低了低头,说:“都回来了?”
“除了大祭祀其他人都回来了。”
“嗯?”那人有些意外,“他一个人?”
“对,大祭祀坚持留在那里,我们不好反对。”、
首位上的人抚了抚手上的戒指,金黄的宝石反射着烛光,这是他身上唯一一处不同的色彩。
“那就让他待在那吧,不用管他。”
“是。”那人应了一声,石室中再次一片死寂。
“还有什么事吗?”
桌上众人一片沉默,没有一个人说话,首位上的人点点头,起身离开。
“呼。”
桌上烛火悄然熄灭,石室大门轰然关闭,里面的人也在瞬间消失不见。
……
阳光明媚,晴空万里,大周的初春出现了难得一见的晴天,苏慕安和秦昀坐在韶华宫花园中的圆桌边,悠闲的晒着太阳,享受难得的阳光。
“翎瑶,在这宫中住的可还习惯?”秦昀斟满一杯茶水,笑着问道。
苏慕安偏爱紫色,一身淡紫长裙清盈飘逸,腰间一道白色丝带束出纤细的腰肢,三千青丝垂落而下,妩媚却又清丽,宛如一株水中青莲。
她轻轻一笑,看着一旁探出的红梅,淡淡说道:“说这些干什么。”
秦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刚刚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得说了这句烂话。
眼珠转了转,秦昀小声说道:“翎瑶,你到皇都就只为了见皇都学者?”
他问的小心翼翼的,虽然不想承认,但却又不得不承认,他心里不想让苏慕安离开,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她。
“不。”苏慕安摇头,“我和碧水只是出来四处走走,游历一下。”
秦昀微微点头,眼中若有所思,目光一偏看向花园中的植物,初春时节,园中只有一
红梅还在绽放,大多数植物都还只是抽出了嫩芽,点点翠绿缀在枝上,偶尔一两只鸟雀落在枝头,鸣叫几声便又快速飞走。
秦昀伸了个懒腰,突然想起了什么,扭头问道:“哎,碧水呢?”
记得当初从津源客栈返回皇宫时她将碧水留在了那里,现在不会还留在那吧?秦昀心里有些不确定。
“我让她留在了客栈中,没有我的吩咐她不会随意离开的。”苏慕安回道。她怎么可能忘了碧水,将她独自一人留在那也只是为以后做准备。正如和皇都学者所言,她从不做没有准备的事。
“就只有碧水一人?”秦昀皱了皱眉,心底不太放心。
苏慕安也是轻叹口气,碧水是她的侍女,她又怎么可能愿意让她一个人待在客栈,只是……
“不要想了,碧水会处理好一切的,你不用担心她。”苏慕安轻声说道。
“那好吧。”苏慕安既然坚持,秦昀也不好在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