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霖带着李桐,两个人路上也不多交流什么,表面上做出十分轻松的样子,在路上偶尔和两个前来招他的差役说笑两句,一副漫不经心没心没肺的样子,李桐则本来就是属于神经比较大条的家伙,自然也没表现出什么紧张的情绪,骑着马紧随在李霖身后,两个人的马鞍旁边,都挂着一把佩刀。
对于他们二人带着佩刀,两个差役也见怪不怪了,这时代地方不靖,贼人到处都是,出行之人为了自保,多会携带刀剑防身,像李霖这样的有钱人家的子弟,自然属于比较喜欢招摇显摆之人,出门带一把刀剑,根本就没什么奇怪的,更何况李霖是个读书人,本来就有佩剑的资格,只是让他们有点奇怪的是李霖这个书生模样的少爷,没有佩剑,却配了一把式样很奇特的腰刀。
他们看着李霖一脸轻松的模样,心中暗自冷笑,这姓李的公子哥,到底不知道山海县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这么轻松,等到了山海县县城之内以后,估计他就笑不出来了。
四人策马来到县城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擦黑了,李霖看到城门处站着十几个佩刀持枪的县兵,警惕的守在城门内外,平时络绎不绝进出城门的人,今天却基本上看不到一个,整个城门处都冷冷清清的样子,显得气氛很是凝重。
李霖装作奇怪的问道:“今日这是怎么了?为何守门的兵丁增加了这么多?是不是城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两个差役眨眨眼,打了个哈哈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昨晚城里面出了点小事,有贼盗混入了城中,祸害了一家富户人家,现在大人们正在缉捕贼人,李公子用不着紧张!”
李霖装出一副了然的样子,于是也不多问,跟着两个差役便策马入城,朝着城中的惠德楼方向行去,一路上的店铺基本上全部关了门,街道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只有街口处站着一些县兵或者像是某家的家丁,将这座小城控制了起来。
惠德楼乃是本县之中最大的一座酒楼,平时都是县里有钱人才会来的地方,李霖在这里吃过几次饭,但是对这里的菜品评价并不是很高,只有两道海鲜吃起来还算是不错,比起他的手艺差远了。
而且惠德楼位于县城的东南角一带,这一带基本上都是商铺聚集的区域,属于县城的商业区,李家的店铺距离这里也没多远,李霖对刘旦的这个安排颇为满意,途径李家商铺的时候,趁着两个差役不防,抖手弹出了一个纸团,落在了店铺门上,发出轻微的噗的一声,滚落在了店铺门前。
当他们经过之后,店铺开了一道小缝,有人探头出来警惕的扫了一遍,看到了地上的纸团,立即伸手捡了起来,马上又缩回了铺面之中,把门关了起来。
李方接过家仆递给他的这个纸团,立即展开借着屋中的烛光观看,见到上面李霖写了几个小字“惠德楼,举火为号”
李方立即烧掉了这个纸团,吩咐家仆继续守在铺子里,转身到了后院,开了后院院门,一闪身消失在了后街小巷之中。
刘旦虽然名义上已经控制了整个县城,但是实质上却只是控制了城中一些要害之处,和住在城中的几个大户的院子,对于小街背巷却无力控制,毕竟他目前手头人手还是太少,想要监控住城中每个地方,却暂时力有不逮。
即便是刘家在下午的时候,又从城外刘家庄调来了一批人手,但是却把主要的力量,暂时放在了惠德楼之中,依旧还是无法彻底的控制住整座县城,这就给李霖留下了充足的活动空间。
李霖一路走一路装傻,问两个差役,城中为何有一股子烟熏火燎的气味,还似乎有点血腥气,两个差役到了这个时候,已经不再和李霖虚以委蛇了,冷哼一声道:“这李公子就不必多问了,到了惠德楼之后,你自会明白!”
李霖和李桐对视一眼,都暗暗的给对方使了个眼色,于是便都闭口不言,来到了惠德楼下之后,翻身下马,有人立即过来接住了他们的马缰,李霖带着李桐,取下佩刀,朝着大门行去。
这时候惠德楼外面,起码围了五六十个县兵还有刘家的家丁,全部都持着刀枪,把惠德楼包围的水泄不通。
李霖到了这个时候,也懒得再装了,看也不看,举步便要迈入到楼中,但是在门口,却被几个面色如铁的壮汉,一个个都看上去手头比较扎实,各个都腰间悬着一把单刀,虎视眈眈的盯着李霖和李桐二人。
“二位且慢,请把所携的刀剑暂且留下!”一个看上去像是个武官的壮汉,伸手拦住了李霖和李桐二人,对他们用冷硬的声音命令到。
李桐一瞪眼喝到:“这是为何?”
“少问为妙,把刀留下,一会儿你们自会明白!不要逼我动手,那样就不好看了!”这个壮汉对李桐喝到。
李霖暗自冷笑,这哪儿是什么宴请呀,根本就是一场鸿门宴!但是好在他早已对刘旦作乱的事情了如指掌,心中早有算计,于是拦住要发作的李桐,淡然说道:“按他说的办!把刀给他!”
说着李霖将提在手中的刀抛给了这个壮汉,李桐瞪了这厮一眼,也抬手把刀丢给了他,但是开口说道:“替小爷保管好了,弄丢了你可赔不起!哼!”
这个壮汉收了他们两个的佩刀之后,也没再搭理李桐,冷哼了一声让开了去路,挥手让李霖和李桐进去。
当李霖李桐走入惠德楼之后,这个壮汉随手抽出了李桐的那把刀,两眼一凝,叫了声“好刀!就是太沉了!谁能用这么重的单刀!样子货罢了!哼!”
说罢之后,将李桐的这把重刀抛给了旁边一个手下,又抽出了李霖的那把刀,刀光一闪,他微微一愣,立即再叫到:“果真是好刀!可惜还是有点太沉!这些富家子只会装蒜,居然带着这种刀,难道他们耍得动吗?”
李霖带着李桐走入惠德楼之中,有面色紧张的小二上前,把他们引到了一楼正厅之中,这个时候李霖看到这里已经到了不少人,而且基本上也都认识,全部都是本县的大户家的家主,甚至林家的家主,这个时候也已经在座,所有人脸色都很不好,正在低声的交头接耳。
看到李霖进来,众人虽然心情很不好,但是还是纷纷站起来和李霖见了面,打了个招呼。
李霖对在座之人一一还礼,表现的很是客气,该有的礼数一点都不少,很是周到,李霖的做派也让在座的这些大户人家的家主们很是欣赏,让出了一个位子,让他坐在了林家家主的旁边。
虽然李霖不是一家之主,在他们这些人之中,也显得太过年轻,但是李霖在本地的李家堡却是主事之人,所以也有资格和他们坐在一起,没人敢小看李霖。
因为这一年多来,他们亲眼见到了李霖的本事,带着一二十个族人过来,短短一年时间便在那片凶地之中,建起了一座超出他们想象的大庄,这等本事,即便是让他们去做,也没人敢说能比李霖做的更好。
再加上李霖和余杭范家交情不错,所以这些人没人敢小觑于他,相反对李霖都很是客气,这样的年轻后生,天知道以后会成就多大,得罪他不如交好他,于是表面上大部分人,对李霖都不敢有丝毫怠慢,都主动和李霖见了礼。
李霖坐下之后,林家的家主林木对他小声说道:“县里出大事了!李贤侄可已经知道?”
李霖看其他人和自己见礼之后,纷纷又和身边的人交头接耳说起话来,于是微微点了点头,对林木说道:“林伯父不必紧张,小侄都已经知道了!不会有什么大事,一会儿看小侄眼色见机行事!”
这个林家的家主,算是李霖在本地打交道最早之人,因为有林家祖灵的关系,再加之林家得知李霖和范家的关系之后,这一年多来,和李霖相处的不错,也给李家建庄提供了不少方便,所以李霖承林家的情,今天已经打定主意,别家不管,这个林家的家主,他是要护着了。
李霖距离县城算是最远的一个,他到了之后,基本上该来的人也就算是齐了,这时候天色也已经黑了下来,众人听到了外面有人高呼净街,闲杂人等全部立即回家,否则的话抓住便投入大牢。
林木听了李霖的话之后,发现李霖居然没有一点紧张的意思,于是暗叹初生牛犊不怕虎,恐怕李霖真是不知道这次事情的厉害,于是小声对他说道:“贤侄,今日之事不是小事,不可意气用事,万一不行的话,破财消灾便是,这刘家咱们现在惹不起!过了这个风头再说不迟!”
李霖点点头对林木小声说道:“多谢林伯父提醒,小侄知道该怎么做!请伯父放心,我自有分寸!”
不知为何,林木惴惴不安的心情,在和李霖说了两句话之后,变得开始镇定了下来,李霖身上似乎有一种特质,能让人感到心安,他叹了口气,于是不再多说。
这时候外面忽然响起一个人的吼声:“刘大人到!”
众人立即就停止了交头接耳,都纷纷站了起来,李霖也跟着众人站了起来,朝着门口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