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整整的三天,一万五千兵马,却让三千对手给牵制在这永春州城下整整的三天,别说完成之前夺回永春州,进军福建南部的战略构想,就算想要全军而退,怕也已经是妄想了。
三天,一共发动了五次攻城战,除了丢下过千尸首,还有所携带来的火炮的残骸之外,他们什么也没有得到,甚至于连城墙都没有爬上去过,而原本想由东门的废墟进攻,可是,那里的反贼一轮炮轰下来,让官兵丢下了百来具尸体,说什么也不愿意再朝那里冲了。
毕竟,谁也没有见到过这么可怕的炮火,犹如一个个的火药桶在你的身边爆炸,就算是身上奇迹般地没有伤痕,却让那火炮的冲击波造成了严重的脑震荡甚至给震裂了耳膜,丧失了听力。
而那些被炸得断肢残臂,日夜惨嚎的士卒,更是给这只部队平添了一层浓厚的心理阴影。
魁伦站在那距离那永春州城一里半之外的营寨前的小缓坡上,犹如深闺怨妇一样的眼神打量着那依旧屹立在那片难得的平原中间的永春州城。
看样子,对方确实拥有一种魁伦从未见识过的打出来的弹丸是会爆炸的火炮,而且数量之多,怕是真像是那位当时赶来报讯的信使所言一般。
不过让魁伦奇怪的是,对方既然拥有如此数量的可怕火炮,为什么非要等到防守出现了危机才会使用呢?这个问题,让自诩足智多谋的魁伦陷入了深思,不过,就算是他想炸了脑壳也只得出了两种结论,第一,对方的火炮弹药不足。所以,只能在最危急的关头才用来防御,而不是进攻,所以,为什么在第一天的进攻当中,一下子就把魁伦给带来的十门火炮全都给炸成了碎片,这之后,官兵们再没了强力的进攻武器,只能拿人命去填。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对手分明就是在牵制,故意示弱,目的就是想要把自己的部队给拖在这里,永春州乃是福建中部的一个重要地点,往西,可直插插汀州府,往东而下,莆田府和泉州府皆在其攻击范围之内。
所以永春州魁伦不想,也不敢放弃,要不然,自己挥兵一撤,敌人从那永春州一出,到时候战乱必然会波及更大的地区,到时候自己上哪撵他们?这个罪名,自己又怎么担待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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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咱们不能再进攻了,再等一等,等士兵们再多建造一些攻城器械吧,不然,咱们这样,等于是拿孩儿们的性命来填啊。”坐在那魁伦营帐里的福州八旗右都统岳喜本抚着自己那花白的大胡子,眯起了一双眼睛说道。
这位岳喜本乃是正黄旗的老将,久在满州,常年与那些凶悍的马匪作战,也算得上是一位有些能力的武装。他的姓是富察氏,并不姓岳,只不过是按满语翻译成的汉名,实际上岳喜本的意思就是韬略,这一点上,倒跟他这位百战老将军还挺班配。
“岳老将军,不是本官想这么做,实在是情势迫人哪,如今,两广音讯全无,而我福建眼看半壁将失,这永春州要不拿下来,我大军又岂敢轻易南下平叛,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乘势朝我们的身后边捅刀子?”魁伦眨着那一对因为睡眠不足而肿得如同金鱼一样的水泡眼,声音显得那样的暗哑与疲惫。
“可是这么做,孩儿们的士气可是越来越……”岳喜本的眉头同样皱得紧紧的,对方的火力实在是让人忌惮,士兵们经常在刚刚摸到墙边的时候,至少就得倒下两三百具尸首,而弓箭虽然起到了一定的压制作用,可是毕竟没有对方的射程远,往往弓箭手还没有进入射程,就让对方劈头盖脸一顿痛击。
原本,那些中下级军官都是随队冲锋,可是每一次,那些守备、千总,总是会让对方精准地射杀,丧失了指挥的部队,很难形成一只有力的拳头。
“困难,老夫一身戎马,还真没有打过这么憋屈的攻城战。”岳喜本最后不得不摇头感慨道。
两人正坐在营帐之内苦思无计的当口,却听到了那营寨远处传来了劲疾的蹄声,向着这中军大帐狂奔而来,两人不由得对望了一眼,齐齐把目光投向了那营帐入口。
呼喝之声后,一位心神俱疲的信使在两名魁伦的亲兵的搀扶之下闯入了营帐之中。“魁将军,总督大人请将军立即回师,援救福州。”
“什么?!”魁伦与那岳喜本一齐从那椅子上跳了起来,一脸的不可置信。
“快说,福州怎么了?!”岳喜本老当益壮,冲上前来一把就揪住了那名信使,须发皆张地怒吼道。
“就在昨日,闽江口外突然出现了大量的巨型战舰,全挂的是那种血红色的梁字旗,琅岐屿炮台支持了不到两个时辰,就让那些反贼的巨舰上的火炮所摧毁,之后,那些反贼就近开始登陆,还遣数十艘战舰逆江而上,直扑福州……”
“而且那些战舰,据长总督所言,与昔日英人之战舰无异,皆是巨舰重炮,怕是福州危在旦夕,还望将军速速领军回援。”那位疲惫不堪的信使也知道轻重,此刻竹筒倒豆子一般地将事情一一述说了出来。
“这,这……”魁伦脸色灰白地倒退了两步,坐回了那椅子上。“你是说就是上次英吉利夷犯我大清海域的那种巨舰?”岳喜本也不由得勃然色变。
“而且数量更多,至少有近百艘之众。”那位信使涩声答道,这个答案,让这两位将军一个心凉到了屁眼。
“福建水师呢?我们福建水师难道他娘的都是吃干饭的吗?他们在哪儿?!”魁伦愤怒地再次跳将了起来怒吼道。
“就在将军您离开之后不久,长麟总督就收到了消息,南澳水师全军覆没,余众已然降了反贼之后,金门协、铜山营……甚至连海坛镇的水陆兵马,似乎也……”信使的嘴里边每吐出一个地名,魁伦就觉得自己的小心肝停跳一小会,等到他听完之后,魁伦觉得自己都快撑不住了,有种要窒息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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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建水师这几年虽然受创甚重,可是自本官上任以来,一直着力恢复,如今,福建水师兵马也有两万余,大小战舰数百艘,怎么就这么……居然就这么完了?”魁伦的声音萎靡得简直就像是一位不打麻药正在做肛肠手术的患者。他突然想到了方才那位信使所言,对方的战舰居然全跟当年那些英夷人犯大清海疆的战舰一般庞大与火力凶猛,而且还是昔日英夷的数倍,这种情况之下,福建水师就算是在全盛时间,怕也只有当缩头乌龟的份。
而且听了其言,知道那福建水师已然大半丧于敌手,就算是那最北的建宁镇水师此刻赶下来,怕也只是送死的份。
“大人,我们现在怎么办?”接到了消息陆陆续续赶了过来的那些将领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都不由得勃然色变。
“诸位也不需太过担忧了,福州墙高城厚,拥有大量的火炮守城,那些反贼就算是海上力量雄厚那又如何?哼,当年的英吉利夷还不是照样不敢上岸与我大清明刀明枪的作战。”魁伦已然恢复了镇定,摆出了一副胸有成竹的势态,可实际上他比谁都清楚,自己的处境怕是也很不妙。
魁伦可以百分之一百的肯定,永春州里的那些反贼根本就不是什么弹药短缺,他们要做的其实不过是想死死地把自己的大军拖在永春州,吸引住这只福建军队的主力,然后由海上进击福建省会福州,福州一下,自己的一万五千兵马的后勤粮草就等于是断绝,只能后撤。
“大人,大人,不好了,大营西北五里处发现大批的黑衣反贼,正向着我们快速逼来,数目约有三千余众。”一位哨长冲出了营帐之内,再诸人的心里边再夯上一块巨石,不过,这还没完。
“大人,永春州的城门打开了。”又一个人冲了进来,乃是负责监视那永春州的守备,此刻脸庞上满是兴奋。
“你说什么?!”营帐之中所有将校全都跳了起来,齐齐地瞪着这名守备,就像是一群看到了自家黄脸婆突然变成了林青霞的色中饿鬼,十数双冒着绿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这位守备,把他给生生地跳了一大跳。
“这么说,那些永春州里的反贼已经出城了?”魁伦的脸上却没有太多的兴奋与喜悦,声音既冷又硬。
“正是,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想与我王朝于野一战。”那位守备赶紧答道。
“看来,对方的胃口实在是不小啊,呵呵呵,六千兵马,居然就想吞掉本将军的一万五千大军!”魁伦阴森森地笑道。“正好,再撤回福州之前,本将军就拿这六千颗人头来祭我福建水师英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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