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蓝,太极殿。
荒芜黑暗之中,轻歌举步维艰,天地四方都是一个颜色,眼睛在此刻看起来尤为的多余,没有作用。
轻歌皱眉,咬唇,忍住了想喊姬月的欲望。
她发现,一旦出了什么事,她就惊慌失措的找姬月,哪怕天塌了,还有这个人在。
这一次,她想靠自己。
轻歌知道,这与五行天赋有关系。
她不知道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待了多久,只知道那种浓浓的无力感遍布四肢百骸。
轻歌停下脚步,伸出手,却见她的指尖出现一道光晕,柔柔的光晕之中,闪烁着金色流火,氤氲出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姑娘。
姑娘皮肤白皙剔透,双瞳漆黑,一头金色的卷发沿着肩膀洒了下来,淡蓝的礼服裙,下摆蓬了起来,犹似古欧洲城堡里走出的名媛。
她抬起双眸,看向轻歌,“我不喜欢这里。”
轻歌笑,“我也不喜欢。”
轻歌牵着月蚀鼎的器魂,兀自陷入了沉默之中,她能跟月蚀鼎有联系,可她察觉不到姬月、杀戮血狼的存在。
不,是虚无之境整个儿都与她断开了。
虚无之境,小狐狸爬在装有断肠酒的酒坛上,身体软糯糯的,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笼罩着。
嗒嗒——
封闭空间里,轻歌牵着月蚀,一大一小的两人缓慢的走着,脚步声清脆而沉重,在空旷的远方响起,回音阵阵。
月蚀白嫩的手掌攥住了轻歌的手,仰起头,双目有些迷茫,淡棕色的黛眉微微蹙了起来,“前面有坏人。”
“坏人……”
轻歌浅笑,“坏人在哪里?”
月蚀皱着眉,往四周看了看,双眼有些空洞,突地,眸里闪烁着一道亮光,她抬起手,指向正南方,诺诺的道:“在那里。”
轻歌笑靥如花,低头,轻拍了拍月蚀的脸,“真乖。”
言罢,轻歌心神微动,月蚀的身体晶莹剔透,散发着流光,月蚀在这流光之中,近乎变淡。
月蚀鼎是带有器魂的灵器,轻歌在这片广袤的空间里,找不到回家的路,当她发现自己与月蚀鼎契约的羁绊还在时,便把月蚀召唤了出来,虽机会渺茫,脑洞大开,她还是想试试。
是的,她想让月蚀找到突破口。
好在,月蚀找到了。
在月蚀的身体完全消失前,月蚀的双瞳熠熠生辉,“月蚀一个人,会很孤独的。”
轻歌的心脏轰然颤动了一下,这段时日,她炼器的日子也少,月蚀是器魂,不能出现在光天化日之下,只能藏身于黑暗之中。
轻歌想起了留在西海的绛雷蛇,她当时想着等回到了北月王朝把族比夜家的事情解决掉就立即回去接它,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意外频频,事情杂多,耽搁了许久。
轻歌看着月蚀消失的方向发呆,片刻后,敛起思绪,朝月蚀所指的正南方走去。
许久,轻歌在天幕之上看见一点星光,她虚眯起眸子,手伸出的刹那,明王刀赫然出现,手握明王刀,轻歌脚尖点地,身轻如燕,须臾时便飞掠而起,腾空一跃,身子空翻过后,双手举起沉重的明王刀,朝那星光猛然用力一劈。
明王刀之中,她灌输了血魔花的煞气以及丹火内源源不断的灵气,浓墨般的明王刀俨然成了暗红的颜彩,好似翻滚的血河,奈河桥下,忘川河边,南冥之花泣血而生。
一刀劈下,星光大绽光华,轻歌于光华之中若隐若现,忽明忽灭。
夜幕被明王刀劈开,星光的缝隙被拉大,将黑暗的炼狱照得亮如白昼。
轻歌跃起,冲进了星光之中。
眼前白光大盛,再转眼,轻歌便惊愣住了。
冰封千里,大雪纷飞,她站在冰的世界,好似荒凉的国度,举目望去,水天一色,无边无际的雪,冰之城堡便矗立在这雪中,轻歌踩着积雪,积雪下是光滑的冰面。
轻歌拿着明王刀,警戒的往前走着,她走至冰雕城堡前,抬起手,想要打开门,门推不开,她皱了皱眉,抬起明王刀,一刀砍下,冰门破裂,裂缝蔓延,烈焰滚滚无尽的从门内喷涌了出来,像是决堤的海,要将这片大陆给湮没。
火——
纷然的火。
轻歌双手不自觉的张开,明王刀被烈焰冲走,不知去了何方,火焰从她娇小的身躯上碾压而过,不客气不留情的贯穿轻歌的身体。
轻歌微微瞪大眼睛,烈焰灼身之痛,钻心刺骨,红唇轻启时,猩红的血蔓延了出来。
远山般的眉头皱了起来,轻歌脸色惨白,眉间血魔,明眸皓齿,她以为死之将至,可当眼瞳深处发出幽绿之光时,柔顺垂下的白发轰然炸开,怒发冲冠,全身的毛发都竖了起来,她瞳孔紧缩,暗绿的流火好似毒蛇的眼,勾唇一笑间,双手攥紧,冰堡里喷出的烈焰竟是从她的万千毛孔里缩了进去。
炽热的火焰燃烧着轻歌的骨髓、筋脉、皮肉,甚至是灵魂,她摇摇欲坠的立在狂风大雪之中,绿眸空洞虚灵,纤细修长的双手紧握成拳头。
冰堡里的烈焰还在不断涌出,刺激她的身体,进入她的体内后又疯狂地碾压骨骼血肉。
身体的每一寸,都传来了难以言喻的痛苦,让她崩溃。
可奇特的是,此刻的她,神智尤为的清醒,痛感也尤其清晰。
终于,风平浪静,天地间,只剩下萧瑟的景色和荒凉的雪。
轻歌的衣裳没有残缺,身体也完好无损,没人知道适才她经历了怎样的痛苦,甚至现在还有火苗在她血肉里钻。
痛——
无尽的痛。
轻歌闭上眼,白发轻舞,任由霜雪落满头。
许久,她再次睁开眼,绿瞳之中倒映出了雄伟的场景。
冰堡的门半敞开,突地,龙之嘶鸣贯穿九霄,一声声怒吼,凄厉,疯狂。
一条火焰组成的龙,身体挪动间往外冲,速度快到了极致,风驰电掣,电闪雷鸣之间,暴掠出了冰堡,两扇冰门被炙热的焰火融化成水。
火龙好似利刃,自轻歌的脖颈贯穿。
啊——
轻歌瞪大眼,睚眦欲裂,眼球里爬满了血丝,蓦地仰起头,歇斯底里的怒吼,连灵魂都在震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