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珩双手环胸,下巴微抬,一脸漠然,“自己去。”
他大发慈悲帮这个女人逃过那些男人追捕,她竟然还使唤他去拿退烧药。他又不是她的佣人!
“我头晕。”
辛依睁开眸子,迷离地看着司珩,眼神有些涣散。她现在不能出去,那些男人肯定还在外面找她。
铭一抿了抿唇,“我去。”
爸爸不去,他去。
“你给我老实待着!”
司珩按着铭一的肩膀,让他坐到床上,“你还没有换药。”
铭一挣扎着要起来,用稚嫩的声音吼着,“我给妈妈拿完药,再回来换!”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她不是你的妈妈!”
“她就是我的妈妈!”
“我怎么不是铭一的妈妈!”
铭一和辛依的声音同时响起。
辛依凶狠地瞪着司珩,“你脑子坏掉了吧!铭一是我生的!我不是他妈妈,难道你是?!”
司珩有什么毛病!
老年痴呆提前了吗!
竟然说她不是铭一的妈妈!
“司珩你到底在搞什么啊?你要是喜欢颜棠雪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不会怪你的。只要你把铭一给我就好,他是我的孩子,我不会让他跟着你的!”
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辛依深深地呼吸了几下,极力压下怒火。她见了司珩这么多次,从来没见他提过跟颜棠雪离婚的事。他不是个会妥协的人,他不离婚,那就是不想离。不想离,那就是他爱上颜棠雪了!
司珩冷冷地盯着辛依,幽深的凤眸里翻腾着怒意,“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弄死你!”
这女人总是缠着他,八成是为了钱。真是莫名其妙,也不知道她给铭一灌了什么迷魂汤,让铭一总是喊她妈妈!司珩很生气,因为铭一从没有喊过颜棠雪妈妈。
“我懒得跟你说这些。我只要你一句话,你跟颜棠雪离婚,还是不离婚?”辛依眉目清冷。
司珩瞥她一眼,淡淡道,“不离。”
辛依不禁深吸口气,眼睛都红了,她抿着唇点头,泪水模糊了双眼,“好,既然你不离婚,那铭一就要给我抚养!”
要么离婚,要么把铭一给她。
只有这两种选择。
“铭一是我的孩子!你这个女人脑子有问题吧!就这么喜欢抢别人的孩子?!”
“有问题的是你,我是铭一的妈妈!
两人唇枪舌剑,争吵不休。
铭一咬着唇,含着泪水的眼睛看着辛依和司珩,怯怯地说,“你们,你们……别吵架了。”
哭腔的声音,将沉浸争吵的大人拉扯出来。辛依抿着唇,撇过脸,胸膛起伏着。
司珩瞪着辛依,喘着粗气。
过了许久,司珩移开眼,无视掉辛依。他拿着医药箱坐到床上,撩开铭一的袖子,解下缠绕胳膊的纱布,开始清理伤口。
辛依将目光移向铭一,视线触及那黄脓溃烂的伤口,一下子就炸了。
“这是怎么弄的?!”
铭一胳膊靠上的位置,鲜嫩的肉裹着脓液和血丝,辛依大步走过来,看着铭一的伤口,心疼坏了。
“这是俞骁拿枪打的!是不是!”
司珩低眸,自顾自地处理着铭一的伤口,不搭理辛依,当她是空气。
辛依瞪着司珩,气得头昏脑涨。
他竟然无视她!
脸颊烧烫,脑袋里好像燃起了火,辛依坐在地上,滚烫的脸埋在被子里,瘦削的肩膀耸动着。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可能是发烧太难受了,可能是铭一的伤口,也可能是司珩的冷漠让她心里极度的不平衡。
压下去的哭声,从身体表现了出来,辛依肩膀抽动着,紊乱的呼吸声很大,吸气的声音一抽一抽的。
司珩蹙着眉,极力压抑着不耐烦,他最讨厌女人哭了!
铭一撇过小脸,看向辛依,默默地流着眼泪。
处理完伤口,司珩穿上西服外套,对铭一说,“走了,回家。”
辛依从被子里抬起头,哭肿的眼睛看着司珩,又看看铭一,开口道,“不行,铭一不走。”
铭一很配合辛依,他跑到她身边,紧紧地抱着她的腰,声音弱弱的,“我要跟妈妈在一起。”
“她不是你的妈妈!快点跟我回家!”司珩把铭一拽过来,抱起他朝门口走。
“不要!”
辛依从地上爬起来,抓住司珩的衣摆,“把铭一留下!”
“留什么留,这是我儿子!”
司珩怀疑辛依有精神方面的问题。因为她乱认孩子,抢别人的孩子。
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在幼儿园的时候,她的表现就很奇怪。现在这个女人又来抢他的孩子,要不是司珩不想欺负女人,早就把辛依一脚踢飞了。
铭一朝辛依伸着小手,身子在司珩怀里不安分地扭动着,尖声吼叫道,“你放开我,我不要跟你在一起!”
他才不要跟坏女人,笨蛋爸爸一起生活!
他要妈妈!
辛依抓着衣摆,铭一在怀里闹腾,司珩闭上眼,深深地呼吸了几下。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他好心帮一个女人,她竟然反过来抢他孩子!
关键是他儿子还不愿意跟他回家,非要跟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待在一起。
真是见鬼了!
脑袋越来越昏,抓着司珩衣摆的手渐渐没了力气,眼前一会黑一会白,辛依松开抓着衣摆的手,“哐当”一声倒在了地上。
铭一愣住,泪水凝在脸上。
司珩回头,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辛依,眉头紧紧地蹙着。
*
辛依醒来时,已是深夜。
她睁开眼,看到黑暗中有一团小小的黑影。
“妈妈……”
好像是铭一的声音。
辛依撑起身子,手伸向那团黑影,掌心下的触感是温暖的肉感。
“铭一?”
“嗯。”
房间里漆黑,只开了一盏台灯,辛依摸索墙壁上的电灯开关。
“哒”的一声落下,房间内瞬间灯火通明。
辛依坐在床头,茫然地看着周围的环境。
这好像是海边的别墅。
当年,她失忆后住的就是这座别墅。
铭一坐在床边,整个人蔫蔫的,眼睛满是疲困和倦意,闭上眼就要睡过去似的。
辛依看向墙壁上的钟表。
十一点。
她竟然从下午睡到了十一点。
昏迷前的记忆慢慢回笼,她好像是发烧昏过去。
辛依把手附在脑门上,温度没有那么烫了,烧已经退下去了。
床边立着一个铁杆,上面挂着一瓶药,药下面连着一根软胶透明的细药管,连接到辛依的手背上。
看着不停点头的铭一,辛依无奈地笑了笑,这小家伙肯定是等水挂完了,提醒她拔针的。
“铭一,过来睡觉。”辛依拍了拍床。
铭一嗯了一声,钻进了被窝里。
辛依看向铁杆上的药,还有半瓶。一会挂完了,她可能要给自己拔针。辛依有些害怕,虽然她大学是学医的,但已经好几年没弄过这些了,担心自己弄不好。她很怕疼。
算了,自己拔针就自己拔!
拔坏了又不会死人!
铭一显然是困极了,他钻进被窝里没一会就睡着了。
辛依关掉电灯,只留了台灯亮着。她靠在床头,轻拍着铭一软乎乎的后背,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有些困了。她还不能睡,等水挂完了,拔掉针才能睡觉。
困得不行了,辛依闭上眼打算眯一会。
她昏昏欲睡间,房门悄悄打开。
司珩轻手轻脚地走进来,瞥了眼铁杆上的药瓶,见还有一点。他坐到床边的沙发上,静静地看着那瓶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