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
司珩站在窗前接通电话,眼底透出冷意,“谁动了药剂?”
“顾向。”
原来是他,司珩唇角勾起阴鸷的笑。
“找到证据,把他交给傅明诚处理。”
“是,司总。”
司珩挂断电话,眸内寒意凛冽。要不是有顾家护着,他绝对会弄死顾向这个贱人,竟然敢栽赃他!
或许,他应该给顾向安排一场“意外”,让他彻底安分下来。
走出厕所,司珩见辛依站在门外。
“怎么了?”司珩暗暗将手机握紧。他不想让辛依接触这些事情。
辛依定定地看着他,眼里的情绪很复杂,“你好像有很多事情瞒着我。”
他们是夫妻,司珩骗她,隐瞒她。辛依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一直很不舒服。
司珩抚摸着她削瘦的肩膀,用很温柔的语气说,“这些事跟你没有关系,我不想把你卷进来。”
“我是你的妻子,跟你有关系的事,怎么就跟我没关系了?”
听到妻子这两字,司珩一怔,眼睛亮了,心里好像打翻了一个蜜糖罐,甜蜜沁入了心田。
“依依,我所有的选择和决定,都是为了你好。”司珩把辛依拥进怀里。
辛依没有抱他,两只手垂在身侧,声音有些冷,“我觉得夫妻间就应该坦诚。”
失忆后,辛依很少咄咄逼人。她非常讨厌司珩用为你好这种话蒙混她。司珩不肯说,辛依很生气,觉得他在这段感情里不真诚。
司珩松开辛依,抬起她的下巴,凤眸望着她的眼睛,“那些破事,你没有必要知道,我不想你累。”他想她一直轻轻松松的。
辛依看了司珩一眼,推开他的手,回到床上,“随便你。”
他不说,她也不能撬开他的嘴。
司珩抿了抿唇,走到床边,撩开棉被躺进去,“依依,你可以不要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吗?”
习惯了辛依的软音软语,以至于他现在连一句稍微冷漠的话都听不得。
司珩环紧辛依的腰,脸贴在她背上,喃喃自语,“辛依,我真的很爱你,我爱了你好久好久,你不要这么对我。”
其实,他比辛依还要敏感。有时候,他会因为辛依一句话整宿睡不着觉。辛依永远都不会知道,她对他的影响有多大。
辛依就像是他的过敏源,沾到她,痛苦总是比快乐多。越是美好的东西,司珩越怕自己留不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竟然开始害怕幸福。或许他不是害怕幸福,他只是太害怕失去。
辛依总是不说话,司珩也不知道她是什么反应,于是起身凑到辛依面前,这才发现她哭了。
心口漫开细细密密的疼,司珩轻轻擦去她的眼泪,软声软语地问,“哭什么?”
辛依紧咬下唇,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司珩刚才说的话,她听了心里很酸涩,很难过,眼泪完全忍不住。已经恢复的记忆,跟她先前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最亲密的人满口谎言,对司珩的信任一天天递减,辛依不知道该怎么办。
“依依,你这辈子都不会离开我的,对吗?”司珩的声音里藏了丝小心翼翼。
辛依喉咙哽住,发不出声。
司珩拉下辛依的衣领,吻着她的后颈和肩膀,低声说,“辛依,谁都可以离开我,唯独你不能。”
辛依,我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谁都可以离开我,唯独你不能!
脑海里响起这句话,游移在脖子上的唇突然变成一条冰冷滑腻的毒蛇,辛依剧烈地颤抖一下,转过身推开司珩。
司珩倒在床上,闷哼一声。
辛依想到他肩膀有伤,连忙扶起他,“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疼不疼?”
司珩捂着肩膀,脸色逐渐白了下去,竟有些委屈地说了一声,“疼。”
见辛依一脸自责,司珩心生怜意,补了一句,“你亲我一下就不疼了。”
辛依漂亮的水眸看着他,唇慢慢向司珩靠近。
嘴唇相贴,司珩快速伸出舌尖,舔过辛依的嘴唇。辛依一惊,赶紧退回来,脸红了。
司珩唇角上扬,抚摸着她脸颊的红晕,邪气地笑着,“真乖。”
辛依清澈的眼睛直视司珩,“你以后不要骗我,有事也不要瞒着我。”
他的喜怒哀乐,她都要跟他一起分担。
司珩的动作和笑容僵住,在辛依的注视下,淡淡地说了一声“好”。
*
上午。
司珩穿戴整齐,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辛依下床,走到司珩跟前,把他的领口摆正,问道,“你要去哪?”他肩膀的伤还没好,她不放心他离开医院,“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
司珩握着辛依的手,放在掌心里揉着,“我要去公司开会,你不用担心我,午饭我回来陪你吃。”
辛依蔫蔫的,他真的好辛苦,受着伤还要去上班。
“那你多带几个人在身边。”辛依踮起脚,在他唇上清浅地碰了一下。
司珩眼里晕染笑意,“舍不得我?”
辛依摇头,声音闷闷的,“我是不放心你。”
也不知道那个伤害司珩的人解决了没有,辛依怕他回来的时候身上又添新伤。
“放心吧,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司珩知道如果自己受伤,辛依会比他还要难过。他不想让她难过。
手从他掌心抽回来,辛依道,“快去吧,早去早回。”
“嗯。”
司珩一步三回头,花了好长时间才走出病房。
如果是去公司,他肯定会带上辛依。可是,他去的不是公司,而是戒毒所。
*
戒毒所。
封闭的小房间里只有一张床。
傅明姗的头发枯燥凌乱,面颊凹陷,大大的眼睛像是嵌进去的。她被束缚在单人床上,绑着手腕和脚踝的绳子被血染红。
毒瘾又发作了。
脱了相的脸庞爬满狰狞,傅明姗眼球凸起,龇牙咧嘴的磨牙声让人头皮发麻。
“哥,我不戒毒了。我好痛苦,我真的撑不下去了,我要死了,再这样下去,我真的要死了。”
口水,鼻涕和眼泪根本就收不住,傅明姗崩溃了,边哭边喊,“哥,我血管里有虫子在爬,它们在咬我的肉。哥,救我,我要死了。”
司珩和傅明诚站在床前,前者脸色复杂,后者胸膛起伏,眼眸猩红。
“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明姗少些痛苦?”傅明诚问司珩。
司珩回道,“没有办法,这只能靠她自己。”
傅明诚用力地吸了口气,拳脚狠狠地落在墙上。
痛苦的闷吼,狠戾的拳脚声,崩溃的哭喊。房间里,只有司珩是安静的。
拳头撞击着粗糙的墙壁,傅明诚的指节隐隐露出白骨。恨意无处发泄,顾向还没有得到惩罚。傅明姗是最无辜的人,可她受到的伤害却是最深的。
愤怒燃烧着傅明诚的理智,他甚至有毁灭一切的冲动。凭什么!凭什么要这样对她!明姗有什么错!为什么是她受到伤害!
傅明诚一个临近四十岁的男人竟然流下了眼泪。在他成年后,第一次落泪是因为司萍去世,第二次落泪就是现在。
“我一定要杀了顾向!”
傅明诚紧握的拳头骨节泛白,浑身剧烈地颤抖着。
司珩眸光一闪,压抑着唇角要上扬的弧度,煽风点火道,“你动不了顾家,这口气你只能咽回肚子里。”
或许,可以借傅明诚的手除掉顾向。这样,顾家报复也只是报复到傅明诚身上,跟他没有关系。
司珩在心里暗骂自己是个忘恩负义的混蛋,他竟然鼓动对自己有恩的姐夫去除掉他的祸患。
傅明诚牙齿和拳头咯咯作响,司珩真怕他把火发泄到自己身上。
“我咽不下这口气!”傅明诚怒吼咆哮,“我自损一千,也要换他八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