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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最后的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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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刘襄一声进攻令下,诸侯联军阵中战鼓骤起,大纛令旗于中军台上挥舞三通,军士们杀声立起,挥戈便向灌婴的兵马掩杀而来,灌婴慌忙挥手高喊:“鸣金!快鸣金!”

中军司马慌忙拨马传令:“上将军有令,鸣金收兵!”此令一下,灌婴的军马齐齐掉头回撤,灌婴也忙拨马回撤,吕平慌忙策马上前高声说道:“敌我兵刃都尚未相接,上将军为何急令收兵!”

灌婴正要开口,只听耳边喊杀声中忽来一阵风声,一支羽箭正中灌婴左臂,灌婴惨叫一声,捂着左臂翻身落马,从未经历过战阵的吕平见此情况大惊失色,慌忙高声叫道:“上将军中箭了!上将军中箭了!”几员副将慌忙闻声上前,七手八脚拽住灌婴,将灌婴救回本阵。

刘襄站在中军的将台之上,望着灌婴兵马仓皇撤退的情景,眉头不由紧锁,他不知道灌婴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他也不知道这对于自己,到底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

两军尚未交锋,灌婴便勒令兵马回撤,自己的左臂还中了敌军一箭,已至士卒斗志全无,丢盔卸甲,仓皇退至四十里,见诸侯联军没有追来,这才停住脚步,安营修整。

灌婴左臂中箭,每日只在营中修整,安心养伤。吕平多次前来劝其出战,灌婴皆以箭伤未愈为借口,托辞不战。就这样,诸侯联军与灌婴的军马就在这荥阳地界相持了起来。就如同两方事先都已经商量好了一般,灌婴闭营不战,刘襄等人的军马也不前来挑战,这让吕平的心中越发的不安,这决不是一个好的兆头。

深夜,长安城,临光侯府。

吕氏子弟们到齐之后,吕禄从袖中取出吕平发来的书信,将其扔在地上,背过头去不住的叹气。吕氏子弟们忙上前捡起书信,一个个传阅之后,吕台开口说道:“怎么回事?前些时日灌婴他不遵君令,不好好驻守函谷关,反而出关去荥阳与诸侯联军交战,如今又左臂中箭,每日闭营不战,这到底什么意思?”

吕更始抬起头道:“我早说过此人不可用,他是高祖的旧臣,必然是心向刘氏的,这才故意以什么箭伤为借口,故意避战!”

吕台看向他说道:“若按你这样说,那灌婴为何不直接和刘襄等人联合,来一个反戈一击,和诸侯联军一起杀回长安呢?”

“这......”吕更始回答不上来,只好嘟囔着说道:“总之当初就不该起用灌婴领兵,若当初不用他,十多万兵马便还在我们的手中,怎么会有今日之祸。”

吕台冷笑了一声道:“不起用灌婴?难道要拜你为上将军,指望着你去击退诸侯联军一十二万兵马么?”

此言一出,吕氏子弟们又纷纷互相吵嚷起来,坐在正中的吕嬃已然极不耐烦了,她闭上眼睛高喝一声:“都别嚷嚷了!”

此言一出,在座的吕氏子弟们才住了口,纷纷看向一直低头叹息的吕产吕禄二人,自吕后病逝之后,尽管吕嬃成了族中辈分最大的人,可她毕竟无谋,但有何事还是要听吕产和吕禄二人的意思。

吕禄闭上双眼,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说道:“我接连以天子诏令给灌婴发了先后六道君令,让他立刻和联军交战,可吕平来信说,灌婴对我发过去的君令熟视无睹,依旧每日以箭伤为由,闭营不战。”吕禄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转而握紧拳头猛地捶向地面,屋中立刻发出一声沉闷的“砰”声,鲜血已转满了吕禄的拳头,只见他流着眼泪叹道:“咱们看错人了......”

这一句话如同一把利刃一样,在一瞬间击穿了在座所有吕氏子弟内心的防线,这一句话把他们从胜券在握,还沉浸于坐拥天下的美梦中刺醒了过来。

屋子里立刻安静了下来,再也没有人来高谈阔论,再也没有人起来嚷嚷了。吕产低沉着头说道:“灌婴熟通兵法,戎马半生,也许他是心中另有计策,也许他是有更好的方法抵御诸侯联军的进攻,他虽然一直闭营不战,但是至少一直将刘襄等人挡在了荥阳啊。”吕产望着满屋子情绪极为低落的子弟们道:“当此之时,咱们该多往好的方面想想。”

吕产所说的也都是当下的实情,可众人的情绪仍旧低落,灌婴虽未与刘襄的人马交锋,可至少也没有见到他有丝毫和他们结盟的举动,若是没有灌婴,刘襄的人马岂会在荥阳一直未能向前一步?可灌婴的种种举措,又极不符合战阵之要。相信灌婴,只能是对眼前窘境的自我麻痹而已。

吕嬃开口说道:“如今灌婴领着十数万的兵马在外,又迟迟不与叛军交战,其心可诛,其心可诛......”吕嬃看向一旁的吕禄道:“我等决不能在这就这么干等着,倘若等来的不是灌婴的捷报,而是......”吕嬃长叹了一口气,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转而不住的说道:“坐以待毙......坐以待毙啊......”

吕禄自第一次接到吕平的回报后,便已觉得自己这么急的拜灌婴为上将军,让他领兵出外作战的确有些太轻率了,如今果然成了两军对阵,互不进攻的局面,吕禄早在心中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灌婴自始至终都是心向刘氏的,此刻他已然和刘襄约定好了,可是如今兵马尽在他的手中,他又何必和刘襄在荥阳对峙呢?两军汇合之后一起杀回长安,岂不是更好?难道灌婴在等什么信号么?兵马尽皆被他带出关外,京师城防空虚......城防空虚......忽然,吕禄似乎想到了什么,一阵冷汗立刻渗透了他的后背。

“不能坐以待毙,决不能坐以待毙!”吕禄猛然抬起头道。

在座的吕氏子弟们慌忙围拢上来,吕禄眉头紧锁,开口说道:“当下,咱们必须分头行动,做两手的准备。”说罢,吕禄看向吕产道:“大哥,现在京师还有多少兵马?”

吕产忙开口说道:“除去被灌婴带走的兵马以外,总共还剩八千人左右。”

“够用了......”吕禄微微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明日一早,我便和郦寄一起带五千人立即赶赴函谷关。吕平毕竟太年轻了,我怕老灌婴会有所图谋,吕平年轻,又看不出来,我必须亲自去一趟,顺便到梁国去组织人马,万一老灌婴想要临阵倒戈,我等还有梁国的人马和函谷关的人马,函谷将军郦商是郦寄的父亲,他们父子二人和我都是至交,决不会背叛。”

吕产忙开口说道:“可如今老灌婴是刘还是吕,尚不清楚,你率人到荥阳去,万一遇到不测......”

“大哥放心。”吕禄看向吕产说道:“我会见机行事的,若是老灌婴真的要反,我还可以退守梁国,梁国若失,我还可以退守函谷关,总比在这里每日干等着,坐以待毙要强的多啊。”吕禄长叹一声道:“灌婴手中的握着那么多的兵马,相当于握住了我们的命脉,我若不亲自淌这趟浑水,命脉就难以保全了。”

吕产缓缓点了点头,吕禄接着说道:“大哥,我和郦寄走了之后,你当率领余下兵马把控住京师,先把那一帮文武百官控制住,而后率军进殿逼宫,将小天子和张嫣太后囚禁起来,拿他们的性命和诸侯联军周旋。”

吕更始忙开口说道:“进殿逼宫?这事一旦做出来,我等就是谋权篡位啊,岂不是更会让刘襄等人师出有名,天下人必然群起而攻我等啊。”

吕禄转头瞥了一眼吕更始道:“咱们吕氏一族如今本就已经成了众矢之的了。”吕禄转头看向吕嬃说道:“姑妈,让大哥进殿逼宫,咱们好拿小天子和太后的性命和刘襄等人讲和。”

当方才听到吕禄第一次说出进殿逼宫的话来后,吕嬃的精神便为之一振,进殿逼宫,这本来就是自己这些人的最终目的,只是原先的计划是将诸侯王一一剪除之后才逼天子禅位,如今变成了大敌当前,破釜沉舟的一项举动。故而,此刻的吕嬃更是拿不定任何主意,她忙看向吕产道:“你觉得呢?”

吕产沉吟片刻,微微点头道:“破釜沉舟,在此一举了。”

“好。”吕禄站起身向吕产一拱手道:“大哥,时间急迫,你我二人同时进行。”说罢,吕禄又转过身面向在座的所有吕氏子弟,子弟们忙纷纷站起身,只见吕禄朝他们深深一拜道:“当下正是吕氏一族生死存亡之时,还望诸位齐心协力,力挽狂澜!”

当晚众人于临光侯府商谈至后半夜才陆陆续续起身离开,今晚,对于这些吕氏子弟们来说,注定是一个不眠的夜晚。

不止是吕氏子弟,年迈的陈平此刻也正在府中和陆贾刘章一起焦急的等待一个人的回报。眼看子时已过,面对着桌案前摇曳的烛光,陈平陆贾两个都已年迈的老人,仍没有丝毫的困意。

屋外传来轻催的扣门声,刘章忙站起身走上前去开门,只见寒夜之中老家院正立于屋外,只见老家院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交于刘章后,便转身向前院而去,刘章则立刻关上了屋门。

陈平陆贾二人忙看向刘章,刘章忙上前将书信递与陈平,陈平展开书信,在烛光之下细细看过之后,本来紧锁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陆贾忙上前问道:“郦寄说什么?”

陈平看向陆贾,刘章二人,脸上是久违的笑容和难掩的激动:“灌老将军在前线迟迟不与诸侯的兵马交战,吕禄他终于坐不住了,明日他便和郦寄一起率五千士卒前往函谷关督战。”

陆贾闻听此言,微微点了点道:“吕禄一走,京中不就只剩下三千兵马和一个吕产了么。”

“吕禄他要破釜沉舟。”陈平边将书信递给陆贾刘章二人边道:“他已经和吕产约定,待他领兵离京之后,便让吕产伺机率人进殿逼宫,控制百官,挟持天子和太后。”

待陆贾和刘章二人也借着烛光看过书信之后,陆贾蔚然叹道:“十六年了,终于要动手了。”

“老相国。”刘章犹豫了片刻终是开口说道:“直到今日,我还是不解啊。”

陈平微微一笑说道:“朱虚侯还有何不解之处?”

刘章看向陈平开口说道:“您为何让灌老将军与家兄在荥阳对峙,为何不直接让灌老将军与家兄合兵一处,而后郦商父子再大开函谷关门,诸侯大军顷刻之间就可拿下长安,斩除了国贼了啊,何必要费此周章?”

“这是费此周章么?”陈平看向刘章说道:“朱虚侯,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灌老将军若与诸侯联军合兵一处,拿下长安自然不在话下,可也必然会激起吕禄等人负隅顽抗,到时长安必然化为一片焦土,汉国本就贫弱,到时生灵涂炭,朱虚侯何忍啊?”

闻听陈平此言,刘章低下头去,陈平接着说道:“而现在,只等吕禄率人离京之后,吕产必然准备逼宫,到时我等便可将吕产就地擒拿,岂不更好?”

陈平已然如此说了,刘章即便心中有诸多的话语此刻也无法说出口,他本来的计划是让哥哥率军杀入京师,斩杀国贼之后那哥哥自然便成了汉国的新天子,可如今面对着眼前这个狡猾的老陈平,刘章不知道他是真的不忍连绵战火致使生灵涂炭,还是他早已看穿了自己心里的这点谋划,总之,自己此刻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刘章只好迈步走至窗前,抬头仰望着夜空中的那抹残月,蔚然长叹了一声,这一声长叹包含着来自一个刚刚二十出头的青年的无奈和失落,自己还正是少年之时便远离齐国来到这凶险的京师,为的就是帮助哥哥登上大位,眼看自己各方逢迎,小心谨慎在京师呆了将近十年的时间,终于等到了吕后病逝,诸吕乱政之时,自己冒着生命危险求得血诏,使得哥哥终于可以振臂一呼,联合天下诸侯入京勤王,这场大棋眼看就差最后一步即可大胜,却终是没有想到还是老陈平技高一筹啊......

刘章终于明白了,自己和哥哥都是这盘大棋的一枚棋子,陈平才是整个棋盘的操纵者,他命灌婴在前线与哥哥对峙,既不进攻也不撤退,正是为了拖住哥哥,不让其建此不世之功,而这个不世的大功,最终只能由棋盘的操纵者陈平去完成,那么究竟谁能当上汉国的新天子,也最终只有陈平说的算了。

望着夜空中的残月,刘章如今才清楚的知道,看似无兵无权的陈平,实则把所有的人都化作了他手中的武器,汉室元老,有才干者那么多,为何高祖单单将此重任交于了陈平?刘章不由在心中默默叹道,高祖的识人之术果然举世无双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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