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夫人对于与她有同样遭遇——比如守寡的冯夫人,她便多有怜惜,这几年里也常念叨着,若非那个早死的湘妃,这如今的皇后如何都该是她——这话当着太后的面说起来,便是太后也蹙了眉头。
众人不理会魏夫人的风言风语,可冯夫人却当了真,是以,入宫后,常来泰安宫里,与魏夫人聊聊天,说着说着,总要往入宫的方向上去。
冯夫人有心逢迎,魏夫人又被奉承的舒服,二人便真合谋起来,真格的想要冯夫人伴驾君侧。
太后一开始着急,可后来瞧着这宫里实在乱象百生,叫她心烦,又有皇后不争气,贵妃当道,不若提拔一个好拿捏,是以,便也全心全意来看笑话。
这一晚,楚清帝得太后那里传话,说是有要事让他过去,可等他到了泰安宫,却见正殿漆黑,显然太后早已入睡,正当他奇怪,却是见冯夫人一身白衣若雪,站在院中盈盈相望。
若他还不知是为何事,当真白瞎了。
“不知深夜招了朕来,冯夫人可是有要事?”
楚清帝不喜,却也没有表露出来。
李挽莲一张妙目,看向楚清帝,几欲沁出泪光来,柔若无骨的娇躯攀附上去,只柔声唤了声:“皇上是真的忘了与挽莲当年的情分吗?可挽莲这么多年,没一时敢忘。挽莲爱慕皇上……如初。”
娇羞的话语,由着美人道出,足以上世上九成的男子把持不住,拥住佳人入怀。
可楚清帝偏是那余下的一成中的王者。
任由李挽莲跌在自己怀中,那柔软丰盈触感分明,可他却生不出半分涟漪,只冷笑一声,脱开她,问道:“哦?没一时敢忘吗?那你躺在冯大人身下时,可也这样想?”
一句话,竟叫李挽莲整个人僵硬在那儿,望向楚清帝的眸中俱是惊恐,好似眼前的男人,再不是当年那个杏花树下说着情话,发誓今生今世只爱她一人的慕容祁天。
“皇上……”
“此时宫门已要落锁,朕还有政务,冯夫人好自为之吧。”
那人已经走远,可心碎了一地的李挽莲在月光下,已了无生气——曾心心念念了十年,从她嫁人起,便想着有朝一日,一定要回到的那个男人的身边,却被那一句话打翻了所有的希望。
她爱慕着他,只是喜欢的那份高高的再上的权势吗?
连她的亲哥哥都这样以为,怕是他,也这样想吧。
李挽莲静静落着泪,自嘲的笑起——她从来都为着能立于他身边那个位子,哪怕再嫁,哪怕生子,也从不敢忘了当年的誓约,可他……可他已经将她与那些女子混做一谈,哪里还有半分当年的柔情?!
许是多年的坚持,侮辱,委屈,积攒到了极点,李挽莲再也撑不住,跌倒地上,悲恸大哭,那泪水仿若不要钱的雨水,滴滴答答,落在地上,混成一片黑泥。
在意你时,你仿若那菩提手中的一枝白莲花,圣洁、清傲,天下所有也比不上一枝独放。
可这情意易逝,匆匆几年过去,伊人渐迟暮,情爱也溃散殆尽。
太后阖上窗子,不曾点灯烛的屋内,只余下一抹淡若白霜的月光,外间冯夫人哭的再大声,她都不曾派人出去接进殿内——这女人,到如今已经是无用了。若要笼络住她这儿子,大抵还要重新扶持一个。
至于皇后,太后冷笑,若不听话,乌家如今可多的是好女儿。
长乐宫
玉沁白日里嗜睡,睡的多了,晚间也睡不着,便起来与桔梗说说话。
宫门落锁后,四下里静悄悄的,桔梗出外给玉沁端宵夜,没一会儿泽兰跟着进来,与玉沁道:
“小主,灵妃娘娘怕是不好了。”
玉沁唬了一跳,拥着寝被走下床,凝神道:“你说谁?”
皇上才要她护着灵妃一路上爬,她心中愁苦,可为活命,为姨娘,不得不继续依附,继续体现她的剩余价值。
正想着如何将灵妃那处的百味子换出来,毁尸灭迹再说,乍然听泽兰说灵妃不好,她只觉得脑中空空荡荡的发晕。
桔梗怕她出事,忙上前扶了:“小主你别着急,奴婢这就过去问问,许不是什么大事,最近灵妃娘娘身体疲乏,也有夜间宣过太医的。”
玉沁却是摇头:“你骗人。灵妃身体虽不好,可为着怕大家说她事情多,矫情娇气,是以,常有病痛都不肯宣了太医前来,这次病起,还是晕倒之后才叫明珏宣了太医会诊。”
桔梗着急,泽兰见吓着了玉沁,也是愧疚,“小主,奴婢先去瞧瞧,许真的没什么大事,您别担心。”
玉沁摇摇头:“不,我跟着一起去。”
然,桔梗确实断然阻挠的:“小主不可——小主如今有孕,今儿又十分不舒服,您过去,奴婢几个更要担心。再者说,正殿如今正乱,若有个什么……谁去谁倒霉,您这要是去了,明珏几个还怕您添乱呢,哪里能细心照料灵妃!”
玉沁哪里担心的顾雅兰,而是她实在害怕在这关口上,被人发现了那百味子。
虽然是灵妃所有,可最终还是她“还”回去的。眼见皇上要扶起灵妃,推其到众人眼前,可见对灵妃娘娘的极爱的,若叫他查到又是自己搅合,还得灵妃如此……
玉沁打了个寒颤,可桔梗说的也对,此时过去,必定会被人严密盯紧,哪怕动一动都不自由,是以,她坐在榻上,只嘱咐泽兰早去早回,先定下心神,细细思量退路。
而今夜,楚清帝在重华宫,有赵容华相伴。
不过,与往昔相同,楚清帝对待赵晖,并未有多少情欲,很多时候,不过是召她过来伴驾,说说话罢了。
今日也是如此。
不过赵晖的心事全然没在此处,这月,她的月事没来,而且,她根本没有办法去分清,这孩子,是皇上的,还是……
也许,这就是表姐要的结果,分不清,却已错!
赵晖凄惨惨一笑,脸色白的发寒,楚清帝凝眸来瞧她,盯着她瞧了一阵,方问道:“阿晖最近可是有什么烦心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