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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禀总督大人,军督大人,我们发现宋将军的时候,他就是这个样子了……”
得知宋景浩消息后,刘策和姜浔连饭都顾不上吃,直接来到城郊军营之内前去探望。
只是,如今的宋景浩却是蜷缩在营帐一角,眼中目光呆滞,脸上神情萎靡,嘴里不住念念有词,完全就是一副失神落魄的样子,边上的张昭通恭敬的跟姜浔和刘策说道。
姜浔看着宋景浩的模样,摇了摇头叹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刘策缓缓上前几步,来到他身边轻声问道:“宋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宋景浩对刘策的话置若罔闻,只是不断重复着:“我是个废人,我不配喜欢她,我是个废人,我不配……”
“叶先生呢?赶紧让他来看看……”见宋景浩如同得了失心疯一般,刘策回头对张昭通和楚子俊说道。
楚子俊说道:“回军督大人,叶先生来看过了,宋将军好像受了什么巨大打击,导致精神出现异常,不过不会有生命威胁……”
“薛姑娘,我没用,我配不上你,配不上你……”
宋景浩的话不断在刘策耳边回荡,顿时让他微微蹙眉。
姜浔也是一怔,上前靠近几步面带疑问:“他到底怎么了?在说什么?”
刘策深吸一口气,然后对姜浔说道:“没事的,总督大人你们先出去吧,我留下来好好劝导劝导他,他应该是在自责自己没守住临渊关。”
姜浔点点头:“也罢,刘策,你就好好劝劝他,胜败乃兵家常事,让他不要往心里去。”说完叹了口气就向帐外走去。
姜浔离开后,刘策又对楚子俊和张昭通说道:“你们也出去吧,记住,待会儿帐内无论发生什么动静,没我的命令都不准进来,连总督大人也一样,明白么?”
楚子俊和张昭通互望一眼,然后齐齐对刘策一拱手,也离开了营帐。
“呼……”
待确定帐外的人都走远些后,刘策深吸一口气,然后眼眸神色一冷,猛地回身扑向宋景浩。
“给我起来!”刘策一把抓起宋景浩,死死盯着他的脸语气冰冷地说道,“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你口中的薛姑娘是不是薛沫忆?”
宋景浩依然一副恍惚的神情,不停喃喃自语:“我不配,我是废物……”
“啪……”
刘策二话不说,就是一把掌甩在他脸上,宋景浩脸上顿时出现一道五指红印。
刘策继续抓着他的脸,语气异常的冰冷:“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是废物……”
“啪……”
“说……”
“我是……”
“啪……”
刘策一连十几记耳光狠狠甩在宋景浩脸上,只打的他嘴角出现血印。
“啊……”
终于,宋景浩抱头嚎啕大哭起来,断断续续地对刘策说道:“军督大人,那个人,给了我一把刀,让我证明自己……我没勇气……我,不是人……我不配喜欢薛姑娘……”
“所以,你就把自己变成这幅模样?”刘策不屑地说道,“堂堂宋家大公子,居然会被人区区三言两语挑弄成这个样子,难怪嫣然会对你们宋家那么不屑一顾,
哼,就你这样还想指望别人喜欢你?要不是你是嫣然的亲人,我真该把你丢到临渊关湖内自生自灭!”
“军督大人,我,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宋景浩抬起头,只见他脸上挂满了泪痕。
刘策冷笑一声:“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有资格说这话?是个男人就立马把眼泪擦干,你要是死了就真的是个废物了。”
“我……”宋景浩一时语塞,刘策的话似乎带有某种魔力,把他内心的恐惧驱逐了大半。
刘策见宋景浩陷入了沉思之中,知道他如今精神状况要比之前好很多,与是语气稍稍放缓道:“你再休息下,等想明白了就给我出来换身衣服好好收拾一下,眼下还有很多事需要你来帮我。”
说完刘策就转身走出了帐外,留下宋景浩一人在空帐之内发呆。
……
九月二十八,待确定定州的疫情已经得到控制,同时因为临渊关造成的洪涝也已经疏通完毕,历时十七天的军管就此结束,同时宣告这场远东近五十年来最大的内乱落下了帷幕。
除开战死的叛军和定州总督府的士兵外,另有二十五万百姓在此次内乱中遇难,上百万百姓流离失所,还等着官府后续安置。
军督府暂时没能力去接手和处理这些后续工作,毕竟现在的刘策没那么多的财力去做这些力不能及的事,还是先顾好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再说吧。
刘策和姜浔分别后,带着七万精心挑选出来的定州军士向冀州方向浩浩荡荡地开去。
“接下来,全面备战吧……”策与马上的刘策望着川流不息的人流,忍不住感慨道,“这只是开始,光有这些人还不行,需要系统性严格的操练才能派上战场,接下来要面对的,才是真正的战争,而我,绝不能退缩!”
带着无比的自信,刘策一挥马鞭,和身边的陆羽、张烈一道汇入滚滚大军之中,留下一团黄沙漫天飞扬。
而此时不远处的山坡之上,上官雁在冷烟和魄奴的陪同下,望着数万大军开拔离去,不断轻抚自己的鬓发,脸上依旧是一副深沉阴冷的表情。
冷烟对上官雁说道:“主人,刘策他们离开了,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上官雁望着前行的大军,脸上浮现一丝邪魅的弧线:“刘策,庶族之身,二十岁,嗯,这让我想到了那个不被历史承认的王者……”
冷烟闻言奇道:“主人,你在说什么?奴婢听不懂。”
上官雁说道:“你当然听不懂,很多人都不会记得禹朝史上出现过一个异数,一个颠覆了禹朝和羿国的政权,同时将天下合二为一的王者,而他的名字唤做浞,而且也是卑微的庶族出生。”
“嗯?”冷烟顿感惊奇,“主人,历史上真有这么一个人么?为何我之前从未听说?”
上官雁说道:“那对任何一个统治者来说都是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士族把持的皇权是绝不会承认自己被一个仆人给颠覆毁灭的事实,这不符合他们的利益,
看看浞的经历真是令人神往,十六岁为相,二十岁弈王死后,他便开始独揽大权。
仅隔一年称王灭羿,建立了强大的寒王朝,二十年后更是率军灭亡了如日中天的禹朝,统一了整个中原,
这样一个雄才伟略的帝王,就因为是低贱的庶族身份而不被历史承认,甚至百般的污蔑诋毁,
而那些污蔑和诋毁的内容,只不过是因为他和羿王的女人纯狐偷情,然后愤而杀王篡位?
真是可笑,先不说这其中的漏洞究竟有多少,仅从有限的记载中得知那纯狐后来可是浞的正妃,也就是神话中的月宫广寒仙子。
当然更没人知道,浞一生最爱的只有两个女人,一个就是纯狐,而另一个女人……”
说到这儿,上官雁朝远州方向深深的望了一眼,随后轻笑一声开口说道:“真是巧合啊,浞的另一个女人偏偏就是姜家能有今天地位的先祖,而且还是浞心底深处到死都无法忘怀的女人,若她不死,浞或许不会爱上纯狐,也不会建立辉煌的寒门王朝,
浞立纯狐为妃之后,自觉愧对死去的原配姜氏,给足了姜家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和待遇,然而可笑的是姜家最后还是不惜背叛了浞,毫不犹豫的投入了权利的怀抱。
最后,由于姜家临阵倒戈把年逾八旬的浞绑到了禹朝少主康的面前凌迟,直接导致寒朝大军在处于绝对优势下与禹朝复国军决战中大败,只存在短短六十年的寒门王朝就此烟消云散,禹朝子康复国后,
姜家因为复辟诛杀浞有功,他们的士族身份一直延续到了现在足足一千多年,而把姜家从奴隶抬到士贵地位的浞,却早就被世人给遗忘在了历史长河之中,甚至他的名字都是姜家族人中的一个禁忌,
而姜家更令人作呕的一点,便是一直都奉行士庶不通婚的风气,这种固执的坚持持续至今,甚至比各代皇室都来的凶猛。
只因他们想要掩盖自己家族曾经和一个不被承认的寒门帝王有过亲密关系的事实,这种骨子里就极度自卑的血统和做法,对应浞的宽宏大量实在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讽刺和悲凉,
想想也真是为浞的遭遇感到不平,被最信任的人背叛,就连和姜蠡所生的唯一两个血亲都被禹朝复辟者给无情杀害,自此绝后,
回顾浞在灭禹时还是放过了禹皇血脉,然这种仁慈却被杜撰成可笑的身怀六甲王妃穿过门洞避开杀戮,机缘巧合留下了复仇的血脉,哈……”
说到这儿,上官雁又向刘策大军前进的方向看去,最后干笑一声道:“刘策,你会是下一个浞么?如果是的话,我不介意帮你一把,让你成为一条引动烽火的孽龙,替浞完成那未尽的遗愿,开启那条复仇之旅……”
第三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