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个猪头敢打我?老子跟你拼啦!啊~”
眼见当众被厨子羞辱殴打,老季忽然忍不可忍,猛地其实向胖厨子扑去。
胖厨子冷笑一声,神手一把顶住老季那消瘦不堪的身体,然后一拳砸在他脸上。
老季但觉眼前一片金星闪烁,耳畔一阵轰鸣,然后跌跌撞撞的再次倒在地上。
胖厨子并没有因此收手,而是缓缓来到他身边,抬脚就踹。
“敢跟朱爷我动手?你个烂儿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嫌饭菜做不好吃?那你一辈子甭吃了,饿死你算了!”
一脚接过一脚踹的老季是嗷嗷直叫,边上的士兵不但没有上前劝阻,有的甚至叫好出声,大多数人依旧保持着沉默,闭口不语。
“朱福,你在干什么!”
一声厉喝在广场上响起,众军士闻听这阵吼声,立马条件反射的直起身子望向声源所在方向,只见一个四十岁左右身披皮甲,且身强体健的汉子手上拿着一条鸡腿悠哉悠哉的向老季和胖厨走去。
正在殴打老季的厨子朱福一看,顿时堆上一脸的笑容:“哎呦,柳百户,是您啊,您看这小子浪费军粮,我正在教训他呢,打扰您用饭了吧……”
“嗯……”
柳百户闻言应了一声,然后看了眼蜷缩在地上的老季,咬了口手中的鸡腿,嚼的是砸砸直响,看的周围士兵是眼冒绿光,满是吞咽口水的声响。
待一口鸡肉下腹,柳百户擦了擦流油的嘴角,开口对朱福说道:“注意着点儿,动静太大怕扰了旗团长他们吃饭的兴致,这季平但敢随意浪费我军中粮食,把他吊场上示众就是了……”
朱福点头哈腰地说道:“是,谨遵柳百户教诲……”
然后对木桶边几个粗壮的伙夫义正言辞地说道:“还不赶紧的?把这目无军纪的兵痞给我吊起来,让大家看看浪费粮食的下场!”
话音刚落,几个伙夫当下就跑到季平身边把他架起来绑到了场中木架之上,然后一个厨猛一拉绳子,他身子就离地吊了起来。
季平心中愤恨异常,对着柳百户哭着说道:“百户大人,你看看兄弟们吃的都是些啥吧!为啥这日子会变成这样啊,为啥啊……”
柳百户闻言,啃着鸡腿走到季平跟前,将啃剩的鸡骨头伸到他脑袋前敲了几下说道:“你还有理了?是不是觉得那些饭菜难吃?
要知道眼下军中粮草紧缺,诸位大人是想尽办法让你们吃饱穿暖,你却还恬不知耻的浪费粮食,真是岂有此理!”
季平闻言止住泪水冷笑一声:“呵呵,又是这套说辞,往年胡奴来犯,就说是胡奴劫掠导致粮食紧张,但那时好歹还有土豆稀粥可以果腹,
今年远东没有胡奴来犯,还是这套说辞,可明明幽州各地风调雨顺,庄稼都已经收获三次了,而我们吃的反而还不如往年,
我想问问百户大人,这是什么道理?为何现在我们会沦落到吃泔水的地步,小的怎么都想不明白,不如您给我说道说道……”
“啪……”
柳百户闻言一把将鸡骨头甩在季平脸上,掐住他脖子恶狠狠地说道:“好大的胆子,敢质问起我来了?粮食如何调度是你能操心的么?我看你是存心跟师旗指挥使大人过不去!”
说完,柳百户放开手,然后对身后的厨子说道:“你们先抽他二十鞭,记住把他嘴给闷上,免的惊扰了几位上官用餐!”
“得令!”
朱福闻言,眼中立马闪现一道残忍的凶光,取过一条马鞭和其余几个厨子狞笑着,缓缓向季平走去。
季平见此大吼一声欲要叫喊出声,却立马被一个厨子用一块肮脏的抹布塞住了嘴巴。
“啪!”
朱福挥动沾了粗盐的鞭子对准季平身子狠狠落下,顿时季平身上就皮开肉绽、鲜血淋淋,疼的他是满头大汗,无奈却没办法喊出声来,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呻吟……
“看到没有?这就是浪费粮食,敢跟旗指挥使大人作对的下场!望你们引以为戒,不得对指挥使大人无礼!”
柳百户对着场内众人丢下一句话,掉头就往营区之内走去,留下依旧一脸麻木的边军士兵,不少人甚至望着季平身下的鸡骨头准备前去争夺。
……
“咯哒哒~”
大胜关外,一阵轰鸣的铁蹄声响由远而近,带起阵阵黄沙漫天飞舞,直扑大胜关关门而来。
“唏律律……”
铁蹄止声,伴随而来的是一阵犀利的嘶啸,烟尘散去后,印入眼帘的是百余全副武装的赫赫铁骑!其中为首就是前来整顿边军的新任军督刘策!以及紧随而来的张烈、陆羽以及叶胤。
“军督!大胜关到了!”陆羽沉浑的声音,在刘策耳畔响起。
刘策冷冷的注视着那道历经岁月洗礼、巍峨耸立的关墙,眉间满是疑虑之色。
“军督,可否还在担心此行有变数?”叶胤策马来到刘策身边,见他面带冷色,淡淡出声问道。
刘策摇摇头,并没有回叶胤的话,随后沉声对陆羽说道:“叫开关门,告诉他们,前军都督,刘策前来巡视边防了!”
陆羽手持偃月刀拱手领命道:“末将遵命!”
待陆羽走后,刘策回头看了眼身侧的叶胤,但见叶胤那俊秀的脸庞在马背上长途颠簸后,显得额外煞白。
出于对叶斌的嘱托,刘策问道:“叶公子,你身体还可以么?”
叶胤回道:“不才无碍,多谢军督挂怀。”
刘策眼眸一颌说道:“叶公子,你现在可以告诉本军督为何要跟着我来幽州,而不是去定州了么?”
叶胤说道:“军督,眼下不是讨论这个话题的时机,待边军整顿完毕,不才自会和军督细说。”
刘策嘴角微微一撇:“罢了,你不愿说也不勉强,还是专心应付眼前的难题吧。”
叶胤淡定的回道:“多谢军督理解不才,不才感激万分,不过不才想先见识下将军整顿边军的手段,好有所见识。”
刘策阴冷地说道:“那叶公子你可要看好了,本军督的手段可能会令你感到些许不适。”
叶胤面不改色:“如此不才更要好好学习一番。”
“咯吱……”
说话间,大胜关的关门打开了,但见内中跑出十几个身形瘦弱精神萎靡的士兵,一脸惊慌的立与大门两侧,努力让自己保持身姿。
然后一个年愈六十头发花白的老人拄着一支已经削去一半刃尖的长枪,艰难的来到刘策身前十几步外。
“大胜关守卫廖挺,拜见,拜见,呃,拜见大人……”
那廖挺看到前方百余全副武装的骑兵浑身散发着肃杀冰冷的气息,已经震撼无比,再看为首正中策与马上那个军服异常耀眼的将领时,更是吓的立马伏拜在地,情急之下连怎么称呼刘策都不知道。
由于前军都督的职位已经荒废一百多年,这些底层将官士卒一时难以适应这个军衔,很多甚至都不曾听闻有这么个军职存在,反正只知道这个官儿很大就是了。
刘策扫了一圈关门前那群衣衫褴褛,站的七倒八歪的士兵,眼眸中阴霾更为加剧。
陆羽也是边军出身,望着眼前这一幕异常的熟悉,之所以会这幅模样完全是因为军中官僚腐败导致的。
“唏律律……”
跪伏在地的廖挺久久不见对面的刘策反应,只闻一阵战马喘息的呼啸在耳畔回荡,更是紧张的头都不敢抬起。
“咯哒咯哒……”
沉重的铁蹄声缓缓由远到近传入廖挺耳畔,最后在他左侧停了下来。
廖挺清晰的感受到左侧传来的巨大压力,一把老骨头止不住开始晃动起来。
“这就是本军督的兵?呵……”
忽然,一声不带情感的沉吟在他耳畔回荡,廖挺猛的打了一个哆嗦,赶紧转了个方位朝向刘策,然后毕恭毕敬的回道:“回大人的话,属下并未收到营内通令,不知道今日大人前来拜访,来不及做准备,让大人见笑了……”
刘策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异常冰冷地回道:“哦?那知道的话,你们又打算以什么方式迎接本军督呢?”
廖挺年岁已高,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刘策话语中那股冰冷的寒意,连忙对他说道:“自然是提前开关,杀牛宰羊,夹道迎接大人光临……”
“哦……”刘策闻言冷笑一声,“这么说来还是本军督欠考虑了?”
廖挺顿时一惊,连忙解释道:“大人恕罪,属下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啊……”说着连连磕头认错。
刘策眼眸轻颌不再言语,身后的陆羽、张烈见此也露出一脸鄙夷的神色。
他们虽加入刘策军中至今不足半月,然已经明显感受到这支军队与众不同,尤其陆羽更是深切体会到什么叫身为一个军人的尊严。
叶胤策马来到刘策身边对他说道:“军督,你看到了吧?这就是不才一路来和你所言的边军境况,不单这幽州,整个远东大多如此!”
刘策微睁双目,对叶胤冰冷的回道:“那本军督就从这大胜关开始,给这些边军上一剂猛药!”
叶胤说道:“恐怕难度远比军督想的要难的多啊!更何况此行目的,还请军督定夺。”
刘策轻笑一声:“整顿边军、诛杀乱党,为何不能同时进行?”
叶胤说道:“军督,手段切莫太过激烈,恐会引起大的反弹……”
“那就更激烈些……”刘策冷笑着说道,“就借这次暴雨狂浪来临之际,一举肃清这股远东沉珂已久的弊端!”
叶胤闻言双眸一亮,手中佛珠一甩,整条环与手腕之上对刘策一功身:“军督英明!”
刘策点点头,然后沉声对跪伏在地的廖挺说道:“牵马引路,入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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