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浅予伸手将梅花糕取了一个在手中,仔细看着。
梁伯还没走,瞧见宁浅予动作,狐疑道:“王妃,这是圣上御赐的糕点,可有什么不妥?”
“圣上御赐?”宁浅予将梅花糕放回盒子里,冷笑了一声。
和梁伯也说不清楚,她微微抬头,道:“你先下去吧,我稍后进宫谢恩。”
“是。”梁伯退下之后,宁浅予的眼神,再度的放回那糕点之上。
“茯苓,将门关好。”宁浅予提着食盒进了内寝。
“王妃,这皇上为什么忽然给您赐糕点,还是府中就能吃到的梅花糕?”茯苓关上门,紧随其后:“莫不是病了一场,糊涂了?”
宁浅予将餐盒搁在脚下,低声道:“不是皇上御赐的!”
“啊?”茯苓满是不解:“这提着食盒来的,可是德声公公,不会有假。”
“德声公公是皇上身边的近身太监,难道他有那胆子假传圣旨?”
茯苓说到这,惊呼一声:“啊?难道……有人收买了德声公公,想借着皇上御赐糕点之名,对您不利!”
一边说着,茯苓走到食盒边上,道:“这样说来,糕点有毒!”
宁浅予摇摇头,既是苦笑,又是无奈:“你这丫头,想象力还真是丰富的很。”
“不是吗?”茯苓噘着嘴,道:“奴婢还以为跟着您许久,会变的聪明些呢。”
宁浅予挥挥手,道:“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先去准备着,晚膳前,我要进宫去多谢皇上龙恩。”
“晚膳?”茯苓更是狐疑:“这还有大半个时辰就是晚膳了,要不明儿早晨再去谢恩……”
“不可。”宁浅予顿了顿,道:“天子赐糕点,岂有隔夜谢恩的道理,你快去准备,一会天要黑了。”
“对了,多带点衣物,我今儿去看看太皇太后,便不回来,免得半道再次遇险。”
茯苓虽是不解,但也不好多问,走的时候,将门带上。
宁浅予拿出一块梅花糕,放进嘴里。
并无异常。
她的神色,逐渐变得深暗。
薛凡喂皇上吃下药丸,是太皇太后都同意的事情,此番司徒森未归,薛凡绝对不会私自将皇上唤醒。
人不醒怎么会下圣旨?
也就是说,这假传圣旨的,是德声和海公公——皇上只怕是不好。
他们害怕贸然出来通报,会引起暗处那些虎视眈眈人的怀疑,所以,他们假借赐糕点为名,来传话。
宁浅予忽然想到了一点,急急的将所有的糕点,一一掰开。
果然,在正中间的糕点中,发现了一张很小的纸条。
纸条上只有简单的两个字:不好。
这两个字,足以说明,宁浅予的猜想是对的。
茯苓的手脚很快,一会儿就收拾好了。
自宁浅予进宫门的那一刻,几方都收到了密报。
司徒云的伤势还很重,原是不需要进宫的。
但眼下是关键时刻,他不想错过,只能忍着腿上的剧痛,坐在轮椅之上,被人抬进宫。
眼下他正听着来人,朝姜思雨通报:“皇贵妃娘娘,宁浅予进宫了。”
“这样快?”姜思雨微微愣住,道:“查清楚德声傍晚给宁浅予送的是什么没有?”
“查清楚了。”小丫鬟凑近了些,低声道:“御膳房的王公公说,傍晚德公公亲自去的。”
“说是皇上今儿稍微好些了,不知道怎么,谈起在边关的贤荣亲王,感慨万千。”
“后来皇上便说,王妃怀了身子,得送些什么,表示挂念。”
“金银珠宝不缺,地位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也不能恩赐什么,想着情分,便赐的是梅花糕。”
姜思雨微微一愣,狐疑道:“梅花糕?梅花糕有什么情分?”
“这王公公也不知道。”小丫鬟低了低头,道:“许是之前的什么情分吧。”
“罢了,你先派人去盯着。”姜思雨屏退了丫鬟。
司徒森半卧着,道:“母妃,您可是怀疑了什么?”
姜思雨表情凝重,缓缓点头:“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却又像是合情合理。”
“照儿臣看,算不得合情理。”司徒云压低了声音:“父皇赐糕点倒罢了,但这天儿都这样晚,她好好的来谢恩做什么?”
姜思雨眼眸一转,道:“她巴结讨好皇上,也说得过去,且先看着,总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边关那边,都打点好了吧。”
“是。”司徒云点头,眼神落在自己残破的腿上,声音再度压了压。
“母妃,儿臣现在的身子,即便是没那司徒森,只怕也与皇位无缘……”
“宁浅予将你我母子害的这般田地,几遍你不能登位,本宫也断不会让他们好过!”姜思雨眼中是凌厉的恨意。
……
另一边,太后也接到了消息。
“你是说,宁浅予进宫来了,要去皇帝那儿谢恩?”太后对着来报的公公,沉声道:“没弄错?”
“回太后的话,绝对没错。”公公笃定的道:“眼下只怕是已经到了皇上的寝殿。”
太后凝神,像是自言自语,道:“这是怎么了,皇帝送梅花糕,就够让人奇怪的,宁浅予晚上还进宫谢恩,更是奇怪至极。”
“太后娘娘。”裴青梅给太后倒着茶水,道:“臣女多言,您这样说起来,臣女倒是想起一件事。”
“嗯?”太后语气上扬:“说。”
裴青梅忙将茶水倒好,递给太后,道:“臣女前些时日病了几日,太后娘娘可还记得?”
“记得。”太后皱眉,道:“这和今日的事情,有什么关联?”
“回太后娘娘。”裴青梅眼珠子微转,道:“臣女本是进宫来伴着太后的,不好跟人增加烦恼。”
“也不敢召见太医前来诊脉,便亲自去了太医院,这一去,不巧听到两个小药童,说今儿处理皇上的药渣子,有些不对。”
太后一惊:“什么?这话是什么意思?”
裴青梅赶紧道:“事关皇上的龙体,臣女不好一直听着,只是隐约听到他们说,药渣子和方子上对不上……”
太后的手,缓缓落在桌上:“皇上的药渣子和方子,都必须记录在案,若是不对,为什么没人来禀告?”
裴青梅赶紧跪下,道:“太后娘娘,臣女也是这样想,当时听到后,就打算告诉太后娘娘的。”
“正因为想着都有脉案,便没多嘴,而且这件事,就发生在上一回太皇太后和贤荣亲王妃去看了皇上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