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倩如不会无端的提起,她会医术这件事,更何况先前,孙倩如一直不相信她会医术的。
果然,宁泽紧跟着道:“我有个忘年之交,年近五十,前天刚喜得贵子,不过,府中最近没有被喜色笼罩,而是愁云密布。”
“刚出生的孩子,生了疾病,夜夜啼哭不止,姐姐既然医术超群,可否随我去看看?”
宁浅予带着歉意,道:“怕是不妥,我的医术算不得好,只是勉强会一些,你的忘年之交,只怕,还得另请高明,德敏堂的唐大夫,那是医术界的泰斗,你请他试试。”
“是啊。“老太君也道:“浅予只是自己在屋子里看医书,上回给宁霞的事,不过是碰巧,你忘年之交的烦恼,是刚出生的孩子,她哪里会,还是请正经大夫为好。”
“看来,祖母还不知道吧。”宁以月起身,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到老太君面前,道:“您还记着宁凯惹了王家一事吗?”
“都是个死了的人,提他做什么?”老太君不悦的皱了皱眉:“也不嫌晦气。”
宁以月没有就此打住,而是道:“谁去王家都不好使,大姐一去,王家就卖了面子,这是因为,大姐姐帮着王少夫人,诞下王家的长孙。”
“什么?”老太君狐疑的望向宁浅予:“真有其事?”
“我哪有胆子哄骗祖母。”宁以月娇笑一声:“我和王家小姐王元元交好,这件事,还是她亲口告诉我的,肯定假不了,她还连连感叹,大姐医术好呢。”
其实,王元元对这件事守口如瓶,她还是连哄带骗的,才将前因后果打听出来。
和孙倩如当时猜想的一样,还当真是宁浅予帮了王少夫人!
“浅予?”老太君拖长尾音,语气里,是质疑。
现在还不是暴露医术的时候!
“祖母。”宁浅予赶紧上前,福身道:“这件事也是碰巧,我去德敏堂,想要买些治疗腿疾的药材,正好碰见王少夫人生产。”
“当时在场的人,可说了,唐兴都说办不到的事情,大姐办到了,岂不是说明,大姐的医术,比唐兴的还要好?”宁以月看好戏似的,又补充了一句。
宁浅予没有理会宁以月的话,接着道:“王少夫人是女子,面对唐兴唐大夫,自然放不下心里的防线,孙女同为女子,所以做事,比唐大夫更为便利。”
“大姐姐为什么,要对着祖母说谎?”宁以月犹如狐狸般狡诈的目光,扫过宁浅予,道:“当时不少人见到,王少夫人已经是昏迷,哪来防线不防线的?”
“我是当事人,自然我知道的清楚。”宁浅予眼睛锐利对上宁以月的挑衅:“二妹妹从别处听来的话都相信,为什么不肯相信我的话?”
“以月,你先让她说完。”老太君很想弄清楚这里面,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宁浅予顿了顿,已经想好说辞:“其实少夫人跌了一跤,已经是临产的状态,唐兴碍于男女之防,不好细细检查,而我当时离得近,发现了这点。”
“那你为何不和唐兴直接说,知道自己医术不好,还要冒险?”宁以月紧追着不放。
不说叫老太君心里生疑,至少也要弄清楚宁浅予,到底是医术好,还是运气好!
宁浅予不慌不忙的道:“唐兴行医几十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叫他承认诊断有误,岂不是砸了多年经营的口碑,有损阴德,再说当时的情况紧急,要是两人辩驳,时间耽误的久,王少夫人可是一尸两命!”
“我从翻开医术第一页,上面就写着四个大字,医者仁心,人命关天,岂能磨蹭,只好堵上一切。”
“不对。”宁以月总觉得怪怪的:“你怎么笃定自己一定是对的,而不是唐兴没诊断错?”
“因为直觉。”宁浅予只能胡乱的道:“王少夫人并没失去意识,因为她的手还在动,真正失去直觉,岂会一碗参汤就能掉醒?”
宁以月沉默着。
这和她从德敏堂打听出来的,没有相差多少。
“好,就算是之前说的没错,那你会行针,又该如何解释?我可是听说,你当时动用了德敏堂的银针。”宁以月这话一出口,明显感觉宁浅予紧绷了身子。
“是啊。”孙倩如也看见宁浅予的反应,帮腔道:“北云国有名的行针神医,就是薛凡,你这么小,是从哪里学来的?”
“行针没有真功夫,根本不能成功,更何况,你只是自己看了医书。”
宁浅予噗嗤笑道:“你们一个是宁府二小姐,一个是宁府大夫人,怎么被外边的人,牵着鼻子走呢?”
“你什么意思?”孙倩如一愣。
宁浅予喝了口茶,不急不缓道:“当时唐兴诊断错,而我对了,所以看客,会将我的医术夸大,大夫人自己都说行针需要多年才能练成,我在繁花县什么处境,难道大夫人不清楚?”
“那你的确动用了针。”提及繁花县,孙倩如的气势弱了些。
“是,这也和繁花县脱不开关系,我在繁花县要洗一大家子衣裳,洗的慢了,连晚饭都没得吃,第二日一早就要起来扫院子。”宁浅予说起那几年的悲惨时光,像是说起别人的事情,云淡风轻。
“这样时间一长,根本没精打采,经常出错挨打,后来孙府有个上年纪的嬷嬷可怜我,告诉我拿针扎这几个穴位。”
宁浅予边说边在额头比划:“会叫人清醒些,所以那次王少夫人意识混沌,我就用了这法子。”
“浅予真是受苦了,你那好表妹,可是没将我宁府的女儿放在眼里!”老太君听明白了,也相信宁浅予的说辞,狠狠白了眼孙倩如道。
“表妹她……”孙倩如想辩解,却不知道怎么辩解。
不是在说宁浅予欺瞒大家吗?怎么又绕回了孙府?
宁以月看到母亲脸上的难堪,赶紧解围道:“繁花县孙府毕竟是孙家旁支,拎不清,母亲已经重罚,且和她们脱离关系了。”
罚也罚了,老太君不好说什么,只冷哼一声:“所以浅予是因祸得福。”
“是啊,大姐是后福无限的人。”宁以月掩住心里的恨意,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附和着老太君。
原以为这件事,会叫老太君对宁浅予生出怀疑,这下不仅再次扯出繁花县的事,还增加老太君对她的怜悯,宁以月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这么说,大姐还是懂点医术的。”一直默不作声的宁泽道:“这样吧,大姐随我去看看如何,你心细,万一有别的大夫没察觉到的呢?”
纸包不住火,宁浅予帮助王家少夫人接生,迟早会被挖掘出来,现在解决,也算是好事。
宁浅予心里轻松不少,也知道宁泽不怀好意,打定主意拒绝:“一次好运,不见得次次好运,你还是请别的大夫吧。”
“祖母。”宁泽却转向老太君,脸上带着难堪的红色:“求您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