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浅予的话没头没脑的，教茯苓一怔。
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几步追上去，道：“王妃，您的意思是，狄博仁是装傻？”
“可是狄桑姑娘那边，表现出来的很自然，并不像是装的，狄博仁也的确是病了的样子。”
宁浅予上了马车，才道：“你不觉得奇怪吗？之前审讯宁以菲的时候，宁以菲说起过什么糖人。”
“我刚才拿糖人的话，去试探狄博仁。”
“可是……”茯苓还是不解：“刚才您说起糖人的事情，狄博仁好像并没什么反应。”
“若是什么都要表现出来，岂不是要坏事？”宁浅予冷笑了一声：“宁以菲的死，说到底也是因为我出手。”
“刚才我说起糖人的时候，狄博仁的面色，从原本的童真样子，一下子转变成麻木。”
“要真是什么都忘记了，这动作，又是怎么出现的？”
“再说狄博仁，要是真恨毒了狄韦不去救人，才导致宁以菲的死，岂不是更要恨我这始作俑者？”
茯苓一惊，道：“可是您是神医，要是狄博仁装傻充楞，您岂会把不出来脉？瞧不出端倪？”
宁浅予嘴角微挑，讽刺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就是这样来的。”
“他为了报复我，难道不会真的服用五毒青花散？只要不过多的服用，及时的救治，压根就是没事的。”
“起初我并未怎么怀疑，反而是狄博仁，自己露出了一些马脚，他现在是七八岁的智商，但是眼神中，总是透着些掩饰不去的沧桑。”
茯苓摇了摇头，一脸的狐疑道：“可是奴婢看，狄博仁倒像是没什么问题，就像个小傻子似的。”
“瞧着您一去，就拉着您堆雪人。”
“真要是小傻子，不会察言观色。”宁浅予冷声道：“其实我说起簪子的时候，他不是很愿意的。”
“之后我做了个嘴角下沉的表情，他才毫不犹豫的说要换。”
“并且今早出门我叫你带着的簪子，也是宁以菲头上戴过的，做戏需要反应空间。”
“狄博仁瞧见那簪子的第一反应，就是最真实的。”
茯苓提起一口气，道：“那咱们以后不来了，也不要理会狄博仁的病情。”
“狄韦和狄博仁都是狐狸，一个老狐狸，一个小狐狸，真要是打起您的主意，咱们是防不胜防！”
宁浅予冷哼了一声，道：“躲是躲不过去的，狄韦机关算尽，还是没能落下什么好处，甚至被王爷赶的若那丧家之犬，东躲西藏。”
“我倒是要瞧瞧，这狄博仁和狄韦，究竟又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之后的几日，宁浅予并没有去关注狄博仁。
眼下的情况，就看谁先沉不住气。
不过，若是预言是真的，那皇上的死期，不过一个半月。
时间紧急，也由不得她什么都不做。
国不可一日无君，司徒逸死后，皇子中是没什么人能和他抗衡，可是外有狄韦，内有曾经的八王爷司徒长生。
谁都是布局谋划多年，不是简单就能解决的。
既然狄韦那边不好追到踪迹，宁浅予就计划着从安乐下手。
查一查劳什子往生阁，还有八王爷忽然现身，目的是不是只有皇位，还是要了结关于当年的恩怨。
可，还没等她有所动作，倒是出现了意外之事。
又是宁府。
仍旧是念姨娘的人，前来报信，说宁长远又忽然决定不走了。
往人牙子那边寄卖的奴才和田宅，全部都撤回来，事情不会有假。
宁长远想举家搬迁至蕉洲，是为远离锦都，免得被当年的什么天师预言给波及。
他上赶着也要在年前离开，怎么会忽然变卦？
司徒森那边也知道了些消息，他放下手中的事情，尽快赶了回来。
宁浅予大醉之后，他就派人去查，她情绪那般波动的原因。
这一查，就查到了宁长远准备远离锦都。
这几日，司徒森也很忙，两人通常只能在晚上相聚一会儿，没说上多少话。
瞧见司徒森进门，宁浅予眉头，微不可闻的皱了一下：“王爷，宁长远那边，是不是你去施压，才叫他改变主意不离开的？”
司徒森刚坐下，他的神色中带着些怪异：“虽说没什么亲情可言，但那到底是你的家人，我尊重你的决定。”
“之前你没说让他们留下，我又岂会自作主张给你找不快？”
宁浅予给司徒森倒了一杯热茶，道：“宁长远是为了避开预言的事情，才离开。”
“据说蕉洲的屋舍，都派人牙子行的人给打点好了，这几日就要准备启程。”
“他连卧床昏迷的老太君，还有几个月大的儿子，都顾不上，也要顶着天寒地冻离开，不可能忽然改变主意，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司徒森没有动那杯水，只是道：“小鱼儿，最近派去盯着安乐的人，发现宁长远曾经见过安乐。”
“安乐？”宁浅予拿着茶壶的手，微微停下，那茶盏好像都变得烫手一般。
她心里一紧，将茶壶放下：“他和宁长远见过？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司徒森轻轻嗯了一声：“也算不得认识，安乐身子转好之后，最近经常会出门，在茶馆中被宁长远碰洒了茶，两人就这样一点交集。”
“可偏偏在这交集之后，宁长远就决定留下了。”宁浅予接过话，道。
司徒森点头，拉过宁浅予的手：“我担心，是不是安乐从中做了什么手脚。”
“罢了，左不过安乐是司徒长生的人，做手脚也是正常的。”宁浅予准备说什么，却是瞧着司徒森的脸，生生将话顿住了。
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司徒森看在眼里。
他的手越过桌上的茶盏，握在宁浅予的小手上：“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她的确是想到了什么。
可是司徒森之前的态度，她不知道怎么开口。
司徒长生，鬼门门主玉珏，皇上……
这三人之间有着复杂的关系，当年亦是发生了什么外人不清楚的事情。
要是想查清楚，就要挨着顺下去。
这一顺，难保就会将司徒森的身世昭告天下。
鬼门在江湖上的名声极差，做事心狠手辣，得罪了不少的人。
要是堂堂贤荣亲王，是鬼门门主的儿子，还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