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浅予说的,句句都是实话。
宁以月眼神闪了闪,声音愈加的粗粝,像是含着滔天的恨意,一字一句,从牙缝中挤出来:“你要想杀了我,现在就杀了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你听不懂人话吗,直接死了,多便宜你?”宁浅予的笑容未减半分:“你不是想做正妃,想做皇后?可是,你的愿望又一次落了空。”
“说到这,我要好好的感谢柳侧妃,要不是她,我的计划,也不会这样顺利,不过说到底,也是你自己种下的苦果。”
“要是你不害她,以她快意恩仇的性子,也不会动你分毫。”
“眼下,别说是正妃和皇后,就是当一个侍妾,都是司徒逸最厌恶的侍妾,也是足够失败的。”
“你刚才不是着急着死?不用急,明日就是了,千刀万剐,啧啧啧,想起来都痛不欲生。”
“但,你哪怕死,也是背着不详罪名,还有敌国狄韦之女的骂名,永世被唾弃,死后连骨灰都不会剩下!”
“如今,你是什么感觉?是不是比死难熬多了?”
宁以月还能有什么感觉?
无助。
无能为力。
不甘心。
恨。
以及绝望。
绝望是最多的情绪,充斥着她整个心间。
痛的她无法呼吸。
她低着头,看着地上的稻草上,有一只臭虫在缓缓的爬行着。
但是这间死牢,只剩下一个封起来的窗户,它又能爬到哪里去呢?
也许,它的命运,一开始就被注定了!
良久,宁以月的视线,才从那只臭虫身上移开,抬头看着宁浅予,带着几分不解:“就算是我陷害过你,也不曾得罪你,招致你这样大的毒手!”
“不曾得罪我?”宁浅予呵呵的笑起来:“你今生对我做的那些,处处想置我于死地,难道不是我的理由?”
宁浅予回头,眼神落在宁以月身上。
透过她无比凄惨的模样,好像看到了前世,在死牢中的自己。
前世的一切,再次如那走马灯一般,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的外祖父,舅舅,蓝府一整个府的人,宁府一整个府的人,一双儿子,朋友……
一样都不得善终!
“我只是对付你,你就要夺走我所有的东西!”宁以月呵呵的笑起来:“咱们俩比起来,好像你才是那魔鬼!”
宁浅予真是佩服宁以月的逻辑。
好像生来,一切都是她对一样。
她讽刺的笑了一声,再度开口,声音很低:“宁以月,我是前世今生的帐,一起和你算的。”
“相比起你的行径,我已经很留情了,好了,我只是念在咱们姐妹一场,前来看看你,这看也看了,明日,我再去刑场送你。”
“前世?”宁以月眉头一皱。
好像,之前宁浅予也说过这两个字!
眼看着宁浅予打算离开,宁以月猛然开口:“你总说前世,什么前世?”
“前世或许就是一场梦,一场恶梦。”宁浅予幽幽的回头:“你安心的去吧,过不了多久,你一心爱慕的司徒逸,就会前来和你团聚的。”
说完这些,宁浅予没理会宁以月沙哑的喊叫,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她出门,鱼跃进门。
鱼跃手里,还端着一碗黑黑的药汁。
“你们干什么?我要见三皇子!”宁以月惊恐的盯着那一晚药汁,粗粝的高声喊叫:“这一切,都是宁浅予陷害的,她还要杀了三皇子,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宁侍妾,你还是省省功夫吧。”鱼跃嘿嘿一笑:“这碗药,也是皇上下的令,千刀万剐之刑,痛苦万分,这碗药,可是每个受刑之人必备的。”
宁以月本就被绑着,还伤痕累累,哪里来的气力挣扎,一碗药,喝半碗,洒半碗,不过效果还是一样的。
喝下去之后,宁以月干呕了几声,嘴里还是在骂骂咧咧:“宁浅予,你这样恶毒,你不得好死……”
逐渐的,声音低了下去,她惊恐的发现,自己只能张嘴,却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鱼跃瞧着他的样子,冷笑一声:“这是哑药,吃了之后,就会完全变成哑巴,宁侍妾,您慢慢的享受吧。”
说着,他神色微变,抽出匕首,利索的将宁以月的双手手筋挑断了。
这样,就算她还想说什么,也没途径。
宁以月的嘴巴,痛苦的张大,却是再也没了声响。
外边,司徒森牵着宁浅予的手,已经走远。
次日一早,宁浅予就换好了衣裳,和司徒森一道登上了东门菜场边上的二层小楼。
这儿,能将行刑之地,看的一清二楚。
宁以月被早早的压到了刑场,还是被绑在十字架上。
行刑的场面过于不堪,司徒森将她拥在怀里,没让她看到那场面。
死状过于凄惨,司徒森都不敢让宁浅予知道。
宁浅予只知道,整整两日,宁以月才在极度痛苦中咽气。
她的骸骨都没留下,喂了野狗。
自此,她最恨的仇人之一,总算是被她打进了地狱。
事情却不会因为一个宁以月的死,而完结。
眼下,还剩下司徒逸。
宁以月是狄韦之女一事,虽说暂时查出司徒逸是不知情的,但皇上的态度,明显的变了样子。
司徒逸治水有功,原先皇上是打算给司徒逸封王的,现在,只字不提不说,在宁以月行刑之后,司徒逸再次被派往了治水之地东洲,无召不得回锦都。
至于五王爷,也和这件事,查出来并没关联,只是被皇上斥责了几句,就罢了。
左右他也是个毫无官职封号在身的人。
至于当年孙倩如,是怎么和狄韦邂逅,珠胎暗结,孙倩如又是怎么嫁给宁长远的,却是再也没能查出来。
而宁浅予和司徒森都没有松懈,因为他们知道,眼下,到了最关键的时期。
司徒逸被远派,他的属下,还在暗地里有所动作。
最主要的,是还有狄韦这大瘤子,藏在暗处,等着给众人致命一击。
宁以月的死,就像是石子投入大海,虽然激起了浪花,水面却在短暂的动荡之后,再度归于平静。
不平静的,是五王爷的院子。
此时,五王爷和平时的样子判若两人,毕恭毕敬,甚至带着手足无措的紧张,站在密室之中。
他眼前坐着的,赫然是五王爷府的管家伟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