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森将酒饮尽,宁浅予也跟着仰脖子一饮而尽。
“唔。”司徒森夹了一筷子菜,眼睛微眯,不住的点头:“好酒配好菜,今晚真是值了。”
说罢,他抬眼看着桌上的佳肴,内心却是极度的触动,全是他喜欢的口味。
见他的眼神怔怔看着菜,宁浅予笑了一声:“十道菜,寓意着十全十美。”
“十全十美。”司徒森喃喃道:“十全十美,好,真是好。”
几杯黄酒下肚,两人说话越发的随意起来。
司徒森全然没了平日里冰山的样子,话也多了起来:“小鱼儿,第一次见你,是在王家门口,你低着头,在寻找着扳指,而我捡到了扳指,你一抬头,就撞进我的眼里,一身粉色的衣裳,被身后的雪景衬的面若桃花,尤其是眼睛,驯鹿似的,似乎会说话一般,过目不忘。”
说起那一天,宁浅予也记得,她当时是狼狈的,装成瘸子,还得弯腰去寻找扳指,姿势要多别扭有多别扭,一会儿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哪里能有什么美感,没想到司徒森却是形容的这样好。
她轻笑道:“那日颇为狼狈,王爷谬赞了。”
“不,你在我眼里一直都是很美的。”司徒森再次将酒一饮而尽,眼睛里的碎芒,宛若天上的繁星一般。
其实司徒森想说的,不是王家门口相遇的那一次,是在白马洲的客栈。
他拿着匕首威胁她,要她救命,她也是闪着小鹿一般的眼色,惹人怜爱,却在柔弱的外表下,有一颗强大的内心,帮助他脱困,后来,她又帮了他许多……
如今回想,好像就是白马洲那一眼,他的心在不知不觉中就被看走了,从前看戏的时候,咿咿呀呀的戏曲中,有一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不懂情爱之时,对这句话向来嗤之以鼻,如今想来就是这般的情景。
而她,却是想起前世。
他们在前线,却被宁以月的人设计陷害,宁浅予差点丧命,他彻夜未眠的帮她降温,后来出现关于两人的传言,为了让宁浅予在司徒逸面前得以清白,他卸去所有的官职,交出兵符……
还有那个梦,司徒森为了她,被折磨的奄奄一息,不成人形,最后惨死,如今又要为了她,去血战鬼门……
宁浅予的眼神复杂,笑意带着温柔,跟着道:“第一回见王爷,王爷不苟言笑,总是像融不化的冰山,捂不热的石头一样,眉眼淡然,拒人千里之外,后来熟悉了,才知道王爷的心,其实也有热的时候。”
“是啊,只对你热。”司徒森眯着眼睛,道:“我和颜舞之间,从来都没有旁的关系。”
这算是给她的解释?宁浅予微微一愣。
司徒森却是抬头看了眼天上的圆月,将酒杯搁下道:“今日还有公务在身,必须去处理,和小鱼儿喝的还不算尽兴,等以后,再寻个机会,好好的喝。”
宁浅予顺着他的眼睛,看向天空:“是啊,良辰美景,一点也不尽兴。”
她的眼神很亮,一如既往,司徒森忽然伸出一只手,缓缓抚上她的脸颊,指腹在她白玉般光滑的脸上来回摩挲,声音低沉:“小鱼儿,等我回来。”
鬼门的人狡诈,擅长使用阴损的招式,这一战,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宁浅予忽然倾身上前,朝司徒森吻过去。
她的吻很生涩,哪怕前世和司徒逸成婚,司徒逸都好像从未和她这般缠绵的亲吻过,很多事情都是敷衍一般,只是她沉浸在自己的爱意里,没有发觉罢了。
司徒森还在愣神,他只觉得一个带着酒香的软绵之物凑上来。
宁浅予竟然主动吻了他!
月下拥吻本是极度浪漫悱恻的事情,可是二人的心思,却都极度沉重。
吻了良久,一个要补尽前世的亏欠,一个要弥补今生的遗憾,直到鱼跃出现将气氛破坏殆尽,两人才分开。
司徒森沉下脸,望着鱼跃的神情似要杀人:“干什么?”
鱼跃看到最后的一幕,知道打搅了王爷的好事,他赶紧低下头,道:“王爷,那边来消息,说是都准备好了,看何时动身。”
“就去。”司徒森周身都散发着寒意,面对宁浅予,眼神却是温柔似水:“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
“嗯。”宁浅予脸上的红色还没褪去,顺从的点头:“王爷早些回来。”
司徒森此刻,像是被宁浅予主动的那一吻打了鸡血,只不过,他刚起身,脑袋里却传来一阵眩晕之感,看向宁浅予的身影,都带着三个重影,他像是明白了什么,浩瀚星眸带着朦胧之意,抬手指着宁浅予:“你……你……”
后边的话,还没说完,就急剧的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宁浅予这才寒着脸起身,朝鱼跃道:“将王爷带回云庭苑。”
“王爷的身子……”鱼跃有些担心。
“明早就会自然醒。”宁浅予看了眼地上躺着的男人,道:“叫闪电和茯苓悄然的跟上我,其余人,全部散去,再等命令。”
鱼跃这才反应过来:“王妃你要单枪匹马去城外!”
他一直以为宁浅予只是使计将王爷留住的!
“是。”宁浅予的声音很笃定:“鬼门要的是我,在目的达到之前,肯定会留着我一命的,鬼门狡兔三窟,王爷追查这样久,也没查到他们的老巢,今日,我会以身做诱饵,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王妃。”鱼跃哭丧着脸:“王爷醒来,若是知道您去了鬼门,雷霆震怒之下,只怕我们都活不成。”
“我不会有事的。”宁浅予竟还能笑出声来:“我不过是有一身医术,鬼门人不惜拿着控制皇上的魂蛊,来交换我,想必是重要的人,需要医治。”
鱼跃还是很不安,宁浅予厉声道:“事情做到现在,已经毫无退路,司徒森两次为了救我,差点殒命,我总共欠了他三条命,如今是时候还了,赶紧退下!”
她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鱼跃吓得一抖,来不及思量她话里的矛盾之处,赶紧让开一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