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书信,随着宁长远的动作,缓缓的飘落在地。
司徒森看着宁长远的反应,怒极反笑,那脸色,也越发的难测起来:“你可认得狄韦?”
“老臣,认,不,不,不认得!”宁长远咽了口唾沫,又赶紧爬起来跪好:“老臣只知道狄韦,乃是卿凤国的三王爷,可是老臣与他从未见过,又何谈认得?”
“但愿如此。”司徒森一甩衣袖,怒声道:“回去接着审宁泽,另外,宁泽名下所有商行和生意,全部查封,与他走得近的人,一律抓起来,严加审问!”
吴凯忙低下去,将散落的书信,全部拾起来,追着司徒森的步伐而去。
走的近的人,就包括宁长远喝宁府的人,宁府被带走的人很多,就连伺候宁泽起居的小厮,都不例外。
宁浅予坐在马车上,看着司徒森紧绷的侧面,还有额间隐隐的青筋,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王爷……”
“那些书信,不是我放进去的。”司徒森忽然打断她的话,侧过身子,道:“原本我只是授意放了布防图进去,搜出书信是意外,宁泽,他是真的有问题!”
“什么?”宁浅予也是大惊:“那些书信,是和卿凤国三王爷的,若是真的,宁泽就算是再傻,也不会将那些东西留下,堪堪做为把柄啊!”
“或许,他正是因为想留下这些东西,当做证据,所以才选择留下。”司徒森依旧是阴沉着脸,不过嘴角却是上扬,带着一股子戾气:“没想到,还有意外的收获,这卿凤国的三王爷狄韦,可是个人物。”
“宁泽怎么会和他扯上关系?”宁浅予总是觉得不对劲。
她没有预料到,宁泽竟然是隐藏的这样深!
马车还在往前走着,除了车轱辘偶尔发出一声响,竟是无比的安静。
就在行至一半的时候,司徒森看着宁浅予,声音里的寒意退了些,带着丝丝温柔:“今夜注定是不眠夜,我必须要回刑部死牢,宁府你暂时不要去,先将你送回王府。”
“我和你一起去。”宁浅予想了想道:“那个狄韦,只怕是和宁泽的身世有关。”
“嗯,我和你的观念不谋而合,但是具体的,还得审完才知道。”司徒森顿了顿,道:“死牢阴气森森,晚上更是湿寒,呆久了浑身发寒,喘不上气,你还是回去歇着,明早我叫鱼跃来接你。”
说完,他缓缓的伸手,想要触摸她的脸一般。
宁浅予心里一动,下意识的想要避开他的手,那手已经到了眼前,却是又不知道怎么,收了回去。
她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垂下眼帘,道:“王爷若是还有事,我自己回去就行,左右有茯苓陪着。”
“不行。”司徒森果断道:“之前在相府门口的那群人里,有高手的气息,来者不善,必然和这件事脱不开干系,你回去之后,不要出来,王府可没人敢擅闯。”
宁浅予轻轻点头,相府门口的人,的确是不简单。
刑部死牢,也灯火通明。
在相府查到的那些东西,完全击垮了宁泽的意志。
宁泽像是忽然换了一个人一样,浑身死气,只有在牢门吱呀一声响起的时候,才会猛地抬起头,带着欣喜的望过去,没见到他预想的人,又缓缓的垂下头。
除此之外的其他时间,他都是沉默,不论怎么用刑,他最多只是哀声嚎叫,鬼哭狼嚎,但关于书信还有布防图的事情,只字不提,甚至还会装晕。
从宁府搜到的书信上,只有些寻常的话,还隐隐提到了什么大计,但写的很朦胧,或许,是宁泽和狄韦约定了什么暗号,旁人不懂罢了。
一晚上下来,挨了十几种刑罚,宁泽也去了半条命,他牙关如此的紧,和刚进来贪生怕死的样也大为不同,倒是出乎司徒森和张志的意外。
同时,刑部其他牢房,也是一片火热的审讯,宁家稍微和宁泽有关系的人,全部进去审问了一遍,就连宁以月也不例外。
皇上得到这消息,发了极大的脾气,勒令将这件事查清楚。
宁浅予担心老太君的身子,不顾司徒森的叮嘱,还是回了宁府,不过,静心苑的大门紧闭,曼娘都被赶了出来。
看着担忧不已的宁浅予,曼娘忧心道:“王妃,现在二小姐陪在老太君身边,只怕是她说了什么。”
“老太君这几日的态度,变化的很快。”宁浅予叹了一声:“之前顾忌着祖母的身子,不能告知事实,现在不得不告知事实,却没有了机会,祖母这是在气我没有救宁泽,就是不知道宁以月究竟想干什么。”
“要不要我将门破开,您进去给老太君解释?”曼娘低声道。
“不行。”宁浅予看了眼褐色的门,道:“祖母原本就气,要是你真的破了门,只怕事情会更糟糕,先走吧,祖母会想明白的。”
她没有回王府,而是去了死牢。
一天过去了,宁泽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可他愣是没有吐露半个字,甚至还断断续续说,他死了,有人会帮他报仇的,大计不能坏。
而有关的人,查来查去,宁府中除了宁泽的两个贴身小厮有问题,其余人,全部是无辜的。
上报给皇上之后,皇上见问不出什么,只能下令将他们即日处斩,宁府的人,再行发落。
其实行刑与否,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宁泽被各种酷刑拷打了两天两夜,只剩下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事情到底还是按照宁浅予的预想来了,行刑的时候,宁浅予站在高楼之上,远远的看向刑场,就好像前世,她大着肚子,站在二楼,眼睁睁看着那么多人惨死一样。
不过今日,俨然是处境兑换了。
二楼的风很大,茯苓看着,宁浅予被风吹得呼啦作响的衣裳,道:“主子,马上就是午时三刻行刑了,场面血腥,您还是避开吧。”
“都说人生三喜是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他乡遇故知,但我觉得,还要加上一样,就是仇人受尽折磨,丧命之时。”宁浅予望着空旷刑场中间的人,冷声道:“能亲眼看着他死,再血腥怕什么?”
前世她什么样的血腥场面没见过,她还见过自己被扣下来的一只眼珠子呢。
宁泽人头落地的那一刻,她心里忽然长舒了一口气。
接下来,该轮到司徒逸和宁以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