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安国寺后院的积雪都被扫到一旁,腾出了一块干净的空地。此刻,这空地上正燃烧着一团篝火,火光明灭,照得夜空潋滟一片。
虚圆给萧影玄的第一项考验是火中取叶。
虚圆从殿里拿出了一个盒子,盒子里保存着几片风干的梧桐叶子。这些叶子都已毫无水分,遇火即燃。虚圆将它们抓在手里,轻轻一弹,那些干枯的梧桐叶片就从他同样枯瘦的掌心飞出去,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在火焰边盘桓着,将落未落。
眼看着好几片叶子就快要被火舌吞没,萧影玄急忙伸出手去,也顾不上火焰灼人,探手进去就是一捞,恰巧夹起了其中的一片梧桐叶子,赶忙将叶子扔到地上,用脚踩灭上面的火焰。然而这片梧桐叶已经被烧得千疮百孔。
他弯腰拾起那片叶子来,有些不好意思地交给虚圆,口中仍然倔强道:“大师并没有说火中取叶,一定非要是一片完整的叶子。我这个,也算可以交差了吧?”
虚圆微微一笑,接过了那片叶子,道:“第一关勉强算你通过,接下来可是一项比一项难,能坚持到最后,才是真的过关”转过身去,又道,“且跟我来。”
萧影玄跟着虚圆往大殿里走,殿中燃着长明蜡烛,像是很久无人居住,四处都结了蜘蛛网,被蜡烛一照,影影绰绰的。虚圆一掌按在墙头,佛像的背后居然“吱呀呀”地打开了一扇暗门。
暗门中扑面而来一股彻骨的寒意。
虚圆领着萧影玄往里走,里面的走道极其狭窄,仅有一人宽,曲曲折折的盘绕下去,像一个巨大钉子上面环绕着的螺旋状的花纹。他们一前一后地围着钉子转圈,越转越深,越往里走,就越是寒冷。
萧影玄扶着甬道的墙壁,上面竟结着一层厚厚的冰霜。
走了一段路,就到了甬道的末端,面前豁然开朗,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卧房大小的圆形冰室。冰室里陈设简单,唯有一张冰冻石床,还有角落里燃烧着的数盏长明灯。
“第二关是冰上坐禅。”虚圆捋了捋那一把花白的长胡须,“你就在这石床上闭关打坐,到明天早晨太阳升起的时候,我会来接你出去。”他顿了一顿,又道:“当然,你若是捱不住,要提前出关也可以,按一下石门上的印子,门就会自动开启。但是,若提前出关,这一项考验就算失败,你也不能再在安国寺待着了。”
说完虚圆便背着手出去了。
萧影玄一个人坐在冰床上,开始了时期为一夜的打坐。
冰室里的寒气渗入骨髓,身下的石头冷得像要黏在皮肉上,加之坐着不动导致气血不通,很快他就坐不住了,脚趾被冻得发麻,微微一蜷都疼得像千万只蚂蚁在咬噬。
他咬着牙,盘腿强撑着坐在石床上一动不动,脑海中不知怎的想起了当年父亲搬出家法来打他的场景。当年那一棍一棍催筋断骨,他不也咬着牙硬撑了下来?只是可惜打他的人却已经不在世上。
这么想着,眼睛一闭,昔年的酸楚、痛苦、仇恨都呼之欲出。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挺直脊背,运起了早年教他习武的太尉杨大人传授与他的一套内功心法。
这套内功心法名叫《落叶式》,乃是前朝一位名叫苏落叶的高人所自创编写,传于后世,至今为止,还没有出现可以超越之的武功,所以《落叶式》一直被世人称为当代第一的内功心法。
而《落叶式》被苏落叶所创建之初,其实只是为了强身健体,其要义是“气燃内丹,力蕴百骸”,此内功性热,属阳,正适合体阴内虚的人修炼。此刻在这寒冷彻骨的玄冰室内,这套内功也正好可以帮着抵消体内所吸收的寒气。
萧影玄运气调息,不出片刻,便感到有一股灼烫的热流从丹田处发散开来,传遍四肢五体的每一处角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