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后, 陶桃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她提心吊胆了这么多天,结果这人竟然是在装失忆?
这个骗人精、混蛋、狗男人!
越想越气,甚至快被气炸了,恨不得立即抓着程季恒暴打一顿, 但是人不在身边, 她只好以把书桌当成了程季恒, 连着捶了好几下桌面。
书桌是纯实木家具,气极之下, 陶桃几乎用上了吃奶的劲儿去捶,然而书桌还是比她的拳头硬,她的手都被震疼了, 书桌却纹丝不动,仅发出了几声沉沉的闷响, 仿若石落大海。
捶桌子完全不能泄愤, 陶桃又拿起了手机, 准备打电话骂程季恒是个绝世大骗子, 然而就在指尖即将落在拨号键的前一刻,她忽然改了主意。
她想到了更好的惩罚举措。
仅仅是骂他和打他,绝对不能让他认识到错误!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强忍着怒火, 放下了手机, 然后打开了笔记本,倒着翻开了最后一页,拿起笔, 开始捋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这骗子的逻辑思维不是一般的强,她不做笔记压根捋不清他的逻辑链。
在笔记本的第一行,她首先写下了“住院”两个字。
但是盯着这两个字蹙眉沉思了几秒钟后, 她又把这两个字化掉了,重新起了一行,在开头写下了“跳楼”这两个字。
几秒钟后,又划了,又重新起了一行,写下了“程羽依给骗子发威胁视频”这几个字。
起点应该就是这里。
连着起了三遍开头,陶桃终于找到了逻辑链条的起始点,然后画了个向右的箭头,写了下“跳楼”两个字,随后她又在“跳楼”连个字的正下方划了个向下的箭头,标注:此举风险性太大,不可饶恕!
做好标注后,她继续顺着“跳楼”往后写逻辑链,昏迷、住院、失忆、转院、杨医生、宋医生、出院、后备箱、钻戒……写下一个词,画一个向右的箭头,中间还换了一次行,最后一个箭头指向了“领证”这两个字。
捋清楚了这骗人精的逻辑思路后,陶桃终于明白了这个骗子装失忆的目的:骗婚!
她放下了笔,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离开了书房。
回到卧室后,她脱了睡衣,穿上了衣服,然后出门。
出门前,她特意把阿姨买菜用的那辆小拉车借了过来,然后去了超市。
出门的时候,小拉车里面空空如也,回来的时候,车里面多出了两颗大榴莲和一张搓衣板。
阿姨还以为她是想吃榴莲了,正准备弯腰帮她把榴莲从车里拎出来的时候,陶桃说了句:“不用拿出来,我要搬回卧室。”
阿姨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陶桃:“有用。”
阿姨:“……”
东西太沉,幸好家里有电梯。陶桃坐电梯上了二楼,用小车将榴莲和搓衣板拉回了卧室,之后在卧室里环顾了一圈,最后她把东西放在了阳台上。
刑具准备妥当,这件事暂时告了一个段落,陶桃继续学习。
程季恒今天有点忙,下午没时间去接女儿放学,所以就让司机回家接了陶桃。等陶桃将女儿从幼儿园里接出来后,司机又将她们母女俩送回了家。
晚上七点的时候阿姨做好了晚饭。
平时开饭之前如果程季恒没回家的话,陶桃会先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他什么时候到家?如果他已经快到家了,她会等他到家之后再开饭。
但是今天,她没有打电话,直接开饭了。
吃饭的时候,小奶糕还问了一句:“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呀?”
陶桃现在一想起来这个骗子就来气,但是又不能对女儿发火,压着脾气说了句:“马上就回来了,我们先吃饭。”
开饭之后不到五分钟,程季恒就到家了。
陶桃就没搭理他,看都没看他一眼,
小奶糕倒是超级开心,坐在儿童椅上,欢快地喊了声:“爸爸!”
程季恒朝着餐桌走了过去,笑着问:“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陶桃依旧没搭理他。
阿姨悄悄看了一眼陶桃的脸色,想到了榴莲和搓衣板,也不敢说话,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给小奶糕夹了块鸡翅。
全家只有小奶糕对爸爸笑脸相应,开心地回道:“有鸡翅!”
小家伙坐在儿童椅上,胸前挂着一条粉红色的防漏围嘴,身前的小桌板上放着一个浅蓝色的分格餐盘,白嫩的小肉手里拿着一双同款蓝色的儿童筷子,小嘴巴油乎乎的,脸蛋上还沾了一颗大米粒。
程季恒越看自己闺女越喜欢,感觉自己女儿就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天使。
他的目光越发的温和了起来,积攒了一天的疲惫在顷刻间一扫而空。
对他而言,每天最幸福的时刻,就是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后回家看到她们母女的这一刻。
走到餐桌边,他刚要拿起筷子,手背上忽然挨了一下。
陶桃板着脸盯着他:“洗手了么?”
程季恒非常乖巧听话,一本正经地回复:“报告女王,我现在就去洗。”
小奶糕被逗地咯咯笑。
陶桃也差点笑出来。
这人真讨厌!
但她还在气头上,很快就将笑意压了下去,没好气:“少废话快点去洗。”
程季恒:“遵命!”
他离开后,陶桃叹了口气。阿姨正要起身给他盛饭,她轻声拦了下了阿姨:“我来吧。”
程季恒洗完手回来后,碗筷已经准备好了,碗中也盛好了热气腾腾的米饭。
今天的天气不算冷,也没有风。吃完饭,两人一同带着女儿去别墅区北边的广场——晚饭后带着女儿出去广场上玩,已经成了家中的惯例。
广场很大,坐落在山脚下,是东西两片别墅区的交汇处,每到夜幕降临之后,这里就会热闹非凡——家中有孩子的父母,基本都会在晚饭后带着孩子来这里玩,老人们也会在饭后来广场上遛弯。
小奶糕一来到广场,就听到有人喊了她一声:“奶糕。”
嗓音年迈,却中气十足,是为身强体壮的老爷子的声音。
小奶糕循声看去,开心地朝着老人挥了挥手:“季老爷!”
这位季老爷不是季疏白的爸爸,而是他的爷爷。
十几年前,西畔别墅竣工之后,季家和白家是最早搬来的人家,正因如此,程季恒才会在东畔别墅竣工后特意给白星梵和季疏白留出来了两栋房子。
当时他只是想着给兄弟留个方便,现在想想……他当初就不该把事情想的这么简单。
季老爷子年逾八旬,依旧精神十足,看到小奶糕后脸上立即乐开了花,一边朝着小奶糕走一边朝着她招了招手:“来老爷这儿,老爷今天给你带了巧克力饼干。”
小奶糕超级惊喜,立即朝着季老爷爷跑了过去。
季老爷子把饼干递给了小奶糕,笑呵呵地说道:“小弟弟都想你啦,你跟着爷爷去看小弟弟吧?”
他口中的小弟弟是季疏白的儿子,刚满六个月。
小奶糕超级喜欢小弟弟,刚想回答“好”,这时候又有人喊了她一声:“小奶糕,来白老爷这儿,我也给你带了好吃的。”
这位是白星梵的爷爷。
季老爷子一看见白老爷子出现了,当即气不打一出来:“怎么又是你?”
白老爷子也是一脸吹胡子瞪眼:“我就是专门在这儿盯你呢,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这两位老爷子,皆是东辅生意场上的传奇人物,年轻的时候一个比一个雷厉风行能谋善断。
没退休之前,两人的关系还算融洽,虽然要强,但是不攀比,退休了之后,就开始各种攀比,比赛爬山、比赛下棋、比赛放风筝……就没有一天消停过,可谓是典型的相爱相杀。
看到季老爷子用饼干诱惑小奶糕之后,白老爷子快步走了过去,赶忙对小奶糕说道:“十五等你很久啦,爷爷带你去找他。”
季老爷子瞪着白老爷子:“你这人怎么这样?小奶糕都说了要去看小弟弟。”
白老爷子:“丫头什么时候说了?我怎么没听见?再说了,你们家那个话都不会说呢,你能不能不要天天来捣乱?”
季老爷子:“我们马上就会说话了!”
站在两位老爷爷中间的小奶糕长叹了一口气——哎,这两位爷爷为什么一直长不大呢?竟然又吵起来啦!
之后小奶糕一掐腰,挺直了小胸脯,小大人似的对他们说道:“你们不许吵架了,老师说了,吵架不是好孩子!”
白老爷子和季老爷子瞬间闭嘴,异口同声地回道:“好好好,不吵了,听你的。”
随后小奶糕同时牵起了两位老爷爷的手,道:“不吵架才是好朋友。”
季老爷子:“好,不吵架,我们去看小弟弟。”
白老爷子瞪了他一眼:“小弟弟要睡觉了,我们去找十五哥哥。”
小奶糕看着白老爷子,奶声奶气地说道:“季爷爷说小弟弟想我啦,我要去看看小弟弟,不然小弟弟会难过的,等看完小弟弟之后再去找十五哥哥好不好?”
白老爷子给了一个季老爷子一个胜利的眼神——看看,最后还是要去找我们十五——随后笑呵呵地回道:“好!你说的算,爷爷都听你的!”
季老爷子满脸不服,还不屑又傲娇地冷哼了一声。
等小奶糕跟着两位老爷子离开后,陶桃看了程季恒一眼,再次在这人的眼中看到了“生无可恋”这四个字。
她忍笑着问:“你怎么了?”
程季恒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自己的女儿,幽幽怨怨地回答:“我感觉这俩位老爷子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
陶桃忍无可忍,直接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程季恒叹了口气,牵起了陶桃的手:“走吧,转转。”
陶桃瞪着他:“谁让你牵我手呢?”
程季恒一脸茫然,目光中又透露着点无辜:“你不是我老婆么?”
陶桃心想:“你装得还挺像。”不过她暂时没有拆穿他,准备等会儿一起算账。
差不多到了晚上九点的时候,两人带着小奶糕回家。
陶桃给女儿换上了睡衣,领着她去洗漱,程季恒给小丫头讲睡前故事,把孩子哄睡着后,两人回房。
一关上卧室的房门,程季恒就将陶桃抱入怀中,温柔又缠绵地吻了起来。
陶桃推开了他,嫌弃道:“去洗澡!”
“做完再洗吧。”
陶桃的态度坚决:“你想的美。”她又推了他一下,“快去洗澡!”
程季恒无奈,只好松开了她。
在他走进浴室之前,陶桃特意叮嘱了一句:“出来的时候不许穿裤子。”
程季恒沉默片刻,认真地提出自己的建议:“……如果你真的很着急,不如进去和我一起洗。”
陶桃脸红了:“去你的!”
程季恒置若罔闻,站在浴室门口真诚不已地邀请她:“你要进来么?”
陶桃:“不进。”
程季恒面不改色:“你真的不想和我一起试试浴缸么?”
陶桃:“……不想!”
程季恒不死心:“浴缸特别大,还可以按摩。”
陶桃忍无可忍:“我给你二十分钟时间,二十分钟洗不完你今天就去睡客房。”
程季恒:“……”
为了不去睡客房,他只能老老实实地去洗澡。
老婆还在床上等着,所以他洗得特别快,十分钟就洗完了,并且按要求没穿裤子,只穿了件白色浴袍就出去了。
然而一打开浴室的门,他就懵了。
陶桃盘着腿坐在床上,双臂抱怀,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在床边的地面上,并排摆放着三样东西:搓衣板和两颗榴莲。
这明显是要家法伺候,程季恒不由屏住了呼吸,忐忑不安地看着陶桃,仿若惊弓之鸟。
陶桃瞪着他,压着脾气开口:“我已经知道你是装的了。”
程季恒心头咯噔一下——我艹我没了!
陶桃:“选一个吧。”
程季恒看了一眼榴莲,二话不说毫不犹豫地朝着搓衣板走了过去,潇洒地撩开了浴袍下摆,端端正正地跪在了搓衣板上,可怜巴巴地说道:“媳妇儿,我错了,但我有苦衷,你能不能听我解释?求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