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样说, 但实际上他们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放进去,他们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不会存在什么根基, 他们之间甚至没有可以表明他们之间关系的纪念物, 完全不像是一对爱人。
在假意的搜索了半晚上之后, 太宰治倒在沙发里不再动弹,完全一副谁都拉不动我的样子。
浅羽温人看着他,片刻后他坐在太宰治身边,“不找了吗?”
“所以说啊, 实在是太惊讶了。”太宰治从沙发上抬起头来,“我们两个竟然没有任何有纪念意义的东西,这难道不是大事件吗?!”
“有这个。”浅羽温人指的是他脖子上的那条链子。
“这算什么纪念品,我说的纪念品是可以表明我们之间关系的东西啊。”
浅羽温人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可是就是没有啊,怎么办?”
“这应该是温人的问题, 因为是温人说我送给我时间胶囊, 却根本没有任何可以放进胶囊里的东西。”太宰治委屈的抓着浅羽温人的袖子,“难不成温人要把自己的调酒放进去吗?”
“也可以哦。”
“酒会坏掉的!”
浅羽温人看着他靠在沙发上一脸纠结的计算着什么, 像是在梳理着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在一起的, 浅羽温人闭上眼睛,“去拍照片吧。”
“嗯?你说什么?”太宰治愣了一下。
“我说, 去拍照片怎么样?我们两个的照片。”浅羽温人和他靠在一起, “能够快速的确定我们的身份,还可以在现阶段找到,只要去拍一张照片放进去就没问题了吧。”
“拍照吗?”太宰治攥着浅羽温人的袖子紧了紧。
说实话,他并不是很喜欢拍照,黑手党的特殊身份是不能留下照片的, 因为照片就是证据,所以除了敌方为了确定信息的偷拍之外,太宰治唯一的照片是和坂口安吾以及织田作之助拍的。
很多时候,留下纪念便意味着失去,意味着将来再也无法拥有。
所以太宰治并不喜欢做什么纪念,在浅羽温人说了时间胶囊后他下意识的想法是拒绝,甚至在他们找不到纪念物的时候太宰治还会有一瞬间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讨厌纪念物。
纪念物是胆小,是害怕失去的证明。
“不想去拍。”太宰治声音随意,“感觉把自己的身影留在照片上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浅羽温人看着他,碧色的眸子里倒影着太宰治的身影,“那就不去了。”
“那我们要埋一个空的时间胶囊吗?”太宰治转头和他对视。
“这又有什么不可以的。”浅羽温人声音温和,“我们之间不需要纪念品,我说过,把我们的回忆放在时间胶囊里,并没有说要放进什么真实的东西啊。”
太宰治愣了一下,接着无奈的叹了口气,“温人你总是喜欢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还喜欢大喘气。”
“难道太宰觉得我们之间需要纪念吗?”
“当然……不需要。”
太宰治闭上眼睛,和浅羽温人曾经的种种迅速在眼前略过一遍。
他们年少相识,不管是在港口黑手党还是在武装侦探社都是以自己本身来和对方相处,没有经过任何外物的推动和打扰。
他们属于彼此,也无愧于彼此,更不需要什么纪念物。
因为他们彼此就是彼此最值得纪念的东西。
第二天,草薙出云看着浅羽温人身上的雪,他看了一眼窗外,是的,虽然天气很冷,但是今天没有下雪,然后他又看了一眼刚来就跑去烤火的太宰治,高瘦的青年整个都缩成一团像是要住在那边一样。
“唉?你们去干什么了?”草薙出云调侃的开口,“两个人身上都是雪,你们在雪堆里滚了一圈吗?”
“没有,温人才不会这么幼稚。”太宰治探出头来,“我们两个进行秘密行动了。”
草薙出云抽了一下嘴角,都秘密行动了还不幼稚吗?
“我们去埋了一个时间胶囊。”浅羽温人洗好了手,正在擦着手上的水渍,但因为之前接触的东西过于冰,他的手还在泛着红。
“时间胶囊?这个时间?”草薙出云再次看了一眼窗外,确定现在是冬天。
“是啊,温人非要埋什么时间胶囊,没办法我只好陪着他一起去了。”太宰治眼神幽怨的盯着浅羽温人,“结果我们到了才发现雪和冰已经和地面冻在一起了,我们压根挖不动,最后努力了很久才把胶囊埋进去。”
浅羽温人看着他无奈的道歉,“抱歉,是我没有考虑到季节,太宰你已经说了一路了。”
“我可是清理了好久的雪,太冷了,明明戴着两层手套都完全抵抗不住低温!”太宰治搓着手跑到浅羽温人身边,“你要赔偿我!”
“好,我会赔偿你的。”浅羽温人随意的回答。
草薙出云看着他们,接着才感兴趣的开口,“大冬天去埋时间胶囊,那你们埋了什么?”
“没有东西。”
草薙出云眨眨眼睛,“啊?”
“是的,没有东西。”太宰治坐上吧台前的座位,“我们埋了一个空的时间胶囊。”
草薙出云:……
该怎么说呢?
虽然听上去很奇怪,也觉得很奇怪,但是把这件事和浅羽温人以及太宰治联系起来就一点都不奇怪了,毕竟这一对奇奇怪怪的情侣做什么事情都是合理的,就算是埋了一个空着的时间胶囊也……
太奇怪了吧!
既然是空着的又干嘛埋进去啊!浪费时间吗?!
看着草薙出云无语又想不明白,导致他整个人脸色都很奇怪,太宰治笑了起来,仿佛是恶作剧成功的小孩子。
看到太宰治笑容的一瞬间草薙出云就知道自己上当了,他盯着太宰治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最后只要一脸憋屈的跑去仓库搬酒了,今天继续压榨浅羽温人,赚更多的钱来补偿自己。
“其实和空着也差不多了。”浅羽温人看了一眼草薙出云离开的方向。
“是啊。”太宰治笑眯眯的回答。
他们的时间胶囊里没有东西,只有一张能够保存很久的白纸,白纸上只有一行黑字。
太宰治和浅羽温人
他们只拥有彼此。
……
酒吧到了营业时间,酒客们陆陆续续的过来,太宰治窝在沙发里看着今天的新闻,看上去非常懒散。
十束多多良凑过去看了一眼,看到的只有满屏幕的符号,十束多多良并没有网络方面的才能,他看了一会儿什么都看不懂之后便放弃了继续看下去,安娜抱着一杯果汁时不时喝一口,看上去乖巧的要命。
浅羽温人把酒递给酒客,接着看向太宰治,“你在看什么?”
“新闻?只不过是某个地方的内部新闻。”太宰治摁了一下,界面瞬间恢复正常,“毕竟说起信息流通程度,那些搞新闻的更厉害,还有那些专门搞情报的老鼠们,我现在在偷偷的看他们得到的一手消息。”
“哦?那你看到了什么?”
“绿王在整个世界大肆出没……之类。”
不远处,一个小孩子坐在楼顶上用望远镜看着这边,他臭着一张脸晃着自己的腿,“真的不能去打架吗?”
“稍微稳重点,须久那。”御芍神紫站在他身后,脸上带着笑,“虽然他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战斗力,但他怎么说都是无色之王,更何况他的周围有非暴力领域,你就算是过去也没有办法战斗。”
“切!”五条须久那脸色臭臭的,“非暴力的王,没有战斗力的王,真是让人讨厌。”
“游戏到了这种程度根本就是bug啦,是gm下场,完全的不公平啊。”五条须久那盯着那个酒吧,“挑战不公平的游戏虽然很有趣,但是放在现实里还是算了吧,为什么石板会让这种类型的王出现。”
“当然是因为他是无色。”御芍神紫笑了一下,“无色在王权者中是属于鬼牌一样的存在,是平衡王权者存在的,也就是说,虽然他有这样的能力,但是并不确定是站在哪一边。”
五条须久那指着酒吧,“可是他都待在赤王的酒吧唉!难道不早就是我们的敌人了吗?”
“不一定哦。”
“哪里不一定啦,我觉得就是这样,无趣。”五条须久那嘟囔着。
御芍神紫看着五条须久那,片刻后他才坐到五条须久那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不要闹脾气了,而且,谁能说没有战斗力的王就很无趣呢?”
不管是他曾经的王三轮一言还是现在的白银之王都是没有战斗力的王权者,但他们存在的意义都无比重大,甚至比拥有战斗力的王都要可怕。
很多时候打斗其实并不是最终的解决方法。
“我知道了啦。”五条须久那举起手中的游戏机,“要去控制那边的网络,进行网络攻击,用来测试那个非暴力领域有没有用对吧。”
“我没忘记。”
虽然他贪玩,但是流安排他的工作他都有完成,而且如果真的是非暴力领域的话,下去又不能打架,到时候生气的就是他自己。
五条须久那摁下控制按钮,下一瞬间比水流之前给他的东西便直接朝着那个方向传输过去,病毒伪装成普通的数据流,一直走到了酒吧里,就算是根本不懂网络的五条须久那也能看出顺利来。
“什么嘛,完全没有问题啊。”
“不要这么断言,我们还没有进行攻击。”御芍神紫拍了拍五条须久那的肩膀。
五条须久那张开嘴笑了起来,“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他摁下了手中的按钮,下一瞬间,病毒瞬间挣脱伪装,但下一瞬间五条须久那便笑不出来了,刚刚脱离伪装的病毒一瞬间就无法动弹,他能够看到病毒僵持在原地,逐渐的被一点点吞噬。
“扔掉!”
御芍神紫拽出五条须久那手中的游戏机扔到空中,下一瞬间游戏机在空中爆炸,燃烧着白色的火焰落下去掉进了雪里,但即使如此火焰也没有熄灭,两个人看着游戏机一直被燃烧殆尽后那白色的火焰才消失。
“所以,普通的数据没有问题,一旦产生威胁性会被直接……灭杀吗?”御芍神紫微微皱眉。
“这可真是太神奇了。”
“难道不是应该说太危险了吗?”五条须久那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已经连渣渣都不剩的游戏机,“不对啊,你们都在说无色之王没有攻击力吧?这叫没有攻击力?我的游戏机都被烧没了。”
御芍神紫伸手拍了拍五条须久那的头发,“好了好了,我回去重新送你一个新的游戏机。”
“这不是游戏机的问题啊,是那个火焰,我们隔着那么远还会烧过来,还有你不要拍我的头发啦!”五条须久那捂住自己的头发。
“不用担心,这件事我会和流汇报,之后就看流的了。”
五条须久那眨眨眼睛,他看着御芍神紫,接着才放下手。
“那我要自己选游戏机的牌子!”
御芍神紫笑了一下,“我知道了。”
无色之王那边应该没有什么悬念了,连单纯的网络进攻都会被认为是暴力行为,并进行遏制,连病毒都无法过去,那么那些下毒之类的事情应该会同样被认为是暴力,进行毒性清洗甚至是无法下毒。
这个非暴力领域,与其说是非暴力,不如说是完全性的防护。
只要在这个范围内,没有人可以以意外情况身亡,这可真是他见过的最神奇的王之领域了。
是因为他是医生吗?热爱生命和王权者的结合形成了这样一个领域。
有趣。
此时,浅羽温人抬头看了一眼窗外,他平静的看了几秒钟,然后看向太宰治。
“太宰。”
“嗯?”太宰治还在看新闻。
“刚才你有没有察觉到什么?”浅羽温人指了指他手中的电脑。
太宰治扫了一下上面的系统以及周围的运行,“没有,和以往一样正常,没什么事情发生。”
“是吗?”
浅羽温人坐在吧台后面,碧色的眸子里带着温和,“那就太好了。”
“请再给我一杯和平酒2.0!”熟客喊了一嗓子。
浅羽温人应了一声,他看了一眼红豆沙,才发现红豆沙已经没有多少了,量甚至撑不过今天,草薙出云似乎有什么事情去了楼上,他调出一杯酒递给熟客之后才喊了一声太宰治。
“太宰?”
“怎么了?”太宰治摘下一边的耳机,表示自己有听。
“我要出门买材料,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不去。”太宰治瞬间把耳机塞回耳朵里,声音里带着漫不经心,“外面太冷了,我不要出去,而且,如果我跟去了那些人怎么敢出现和你见面呢?所以,为了方便你我他,我就在这里等你了。”
浅羽温人看着他,确定他真的不愿意去后才去换了衣服,和熟客说了一声后他走出酒吧门口,刚推开门的一瞬间,一阵风就吹了过来。
真的很冷。
浅羽温人把手插在外套口袋里缓慢的往前走着,寒风吹在空巷里发出凄惨的嚎叫声,让人听着心里发毛,浅羽温人低着头往前走,打算买到红豆沙马上回来。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身后有扑腾的声音,接着是熟悉的鸟叫。
“你好,你好。”
浅羽温人面无表情继续往前走。
“喂,你听到了对吧,不许无视鹦鹉!”鹦鹉独特的声音响在身后。
浅羽温人依旧不回答,更没有回头。
“你好,和平!”鹦鹉琴坂最后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浅羽温人顿住脚步,接着他转过头来看着身后飞着的鹦鹉,他伸出手来,鹦鹉落在了他的手腕上,看着浅羽温人仿佛在看一个奇葩。
“你好,和平!”
“你好。”浅羽温人声音里带着温和,“和平鹦。”
“我不叫和平鹦,我叫琴坂!”鹦鹉扑扇着翅膀,他嫌弃和平鹦这个名字。
浅羽温人歪歪头,“你是来做什么的?鹦鹉妖怪。”
“不是妖怪!”鹦鹉几乎炸毛,“流要和你谈话,不是妖怪!”
“绿之王吗?”浅羽温人想起离开前太宰治说有人要见他,如果自己跟出去的话人就不会来了,所以说的是绿王比水流啊。
他向来相信太宰治的判断,在很多时候太宰治都能准确的计算出他人的行动,也能够用各种各样的方法把人逼迫到只能进自己的圈套中,太宰治能够成为黑手党最年轻的干部从来都不是运气好。
他是天生的黑手党,这并不是一句假话。
“那么,绿王到底有什么事情要来找我?”
“早上好,浅羽先生。”鹦鹉琴坂顺序冷静下来,他收起了自己的翅膀,也变了声音,此时的鹦鹉琴坂已经变成了比水流,“我在之前便想要和浅羽先生聊一聊,不过在此之前,请接受我的祝贺,新任无色之王。”
浅羽温人伸手摸了一下鹦鹉的毛,有点硬,“不需要。”
“是吗?”比水流闭上眼睛完全不排斥浅羽温人的顺毛行为,“那么,浅羽先生,我想问一下,您对于这个世界的如何看待,作为和平主义的您对于当年的迦具都陨坑事件怀着怎样的看法。”
浅羽温人声音平静,“迦具都陨坑事件是什么?”
比水流:……
所以,这个人连迦具都陨坑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成为了无色之王?
“我明白了。”比水流瞬间收起刚才的沉默,“我想要创造一个没有灾难的世界,我期望每一个人都拥有能够改变自己命运的力量,浅羽先生,我希望你可以帮助我。”
“每个人都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浅羽温人看着他,“是吗?真是一个伟大的愿望,我很支持你。”
“支持?”比水流愣了一下,“你是支持这个想法的吗?”
浅羽温人点点头,“是啊,你的想法真的很美好,每个人都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每个人都拥有着可以为之改变的能力,完全不需要遭受到更多的痛苦,听上去真的很美好,所以,我支持你,请继续努力下去。”
“我渴望看到这样的世界,也渴望这个世界被改变到这个程度。”
“那……您会帮助我吗?”比水流谨慎的开口询问。
浅羽温人歪歪头,“但是……”
他直接打断了比水流的话。
“但是,你想要改变的想法固然很不错,但是他们想要努力生活,想要阻止你的信念依旧强烈,他们是为了继续下去才下定了决心,在我看来,你们双方不管是谁胜利都是一样美好的结局。”
比水流:……
“也就是说,你不会帮助任何一方?”比水流微微皱眉。
“是的,我只会等待着结局。”浅羽温人声音平淡,“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我都会看着最终的结局,规则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但也并不是纷争到来规则就会成功修改,作为想要改变的哪一方,我期待着你。”
比水流看着浅羽温人的眼睛,他试图从浅羽温人的眼中看出开玩笑的成分。
但是并没有,浅羽温人不管是眼神还是声音都是一如既往的温和有礼,他是真的……这么想的。
“我明白了。”鹦鹉张开翅膀,“那么,希望我们之间可以默契的避开任何纷争,以及,浅羽医生,如果可以的话,我依旧希望你可以到我这边来治疗我们的成员,既然您反对暴力,那么暴力的受害者你应该会治疗吧。”
浅羽温人看着他,“是,我会治疗。”
“那么,这是地址。”鹦鹉把一张白纸叼给他,“我便期待您的到来了。”
浅羽温人看着迅速飞走的鹦鹉,手中的纸条上写着一个地址。
“唉?这么容易就得到地址了吗?”他把纸条塞回口袋里,“太宰一直等的就是这个吧……”
另一边,磐舟天鸡微微皱眉,“流,我们基地里没有需要治疗的成员吧?这个基地只有我们几个存在。”
比水流点点头,“我知道。”
“那么他要是过来的话,我们怎么办?临时找一个受伤的人?”
“我来就可以。”比水流抬起头来,他的嘴角带着笑,“我不就是那个最完美的被暴力伤害的伤者吗?”
磐舟天鸡愣了一下,“……流?”
绿之王比水流,十四年前迦具都陨坑事件的受害者,在濒死之时被石板选中成为王,但是即使苟延残喘的活下来他依旧失去了心脏,靠着王力存活的他几乎没有任何行动能力。
是的,他是那场暴力事件的幸存者,也是那场暴力事件的受害者。
他失去的心脏,便是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