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谷逸在钓鳌矶洞府正在给东海三仙和妙一夫人荀兰因讲幻波池的旧事,讲得兴起,“几位师侄不知道的一件事,那就是最开始幻波池拒绝男子入内的消息,最开始就是老夫奉了师命,最先传出去的。”
妙一真人四人互相对视,一样的哭笑不得,感情令江湖上谈之色变的幻波池诅咒,竟然是白师叔放出去的,可是有一点,就是现如今那个所谓的诅咒还是不是真的?
看着妙一四人脸上不停变化的表情,白谷逸嘿嘿一笑:“不怕你们知道,那所谓的诅咒,其实并不是真的诅咒,而是幻波池自有阵法作用,只要一天没有预定的新主人开府,那阵法就不会停止,所以,百日之内入内的男子,甚至平素行止有差的女修,都会应劫,就算是正道的男修,甚至是四大皆空的高僧都在所难免,最起码也要应个过场,所以,咱么这些老家伙和你们这些师父师叔啥的,就不要想着进洞府帮忙了,那可是考验后辈弟子能力的最佳场所。只是,为什么会是这样,嘿嘿,别看老夫,那是老夫师父的手笔,老夫也是不懂,至于你们就算了吧。”
白谷逸这么一说,彻底打消了妙一真人等人的期盼。作为能承接长眉真人衣钵的二代掌教,齐漱溟怎么不明白幻波池这种地方对于各路散修、邪修的吸引力,又怎么不会吸引那些一直惦记打击峨眉派机会的巨魔大邪的目光呢,偏偏幻波池有必须是三代弟子入主,还没有任何长辈帮忙,那些妖邪不大举来犯才叫怪呢!可是白谷逸一说,妙一真人等人又能如何,还不是期望众弟子能够迅速成长到能够独当一面,让那些巨魔大邪铩羽而归呢。
“不要给老夫摆这种脸色。这种事情,家师早有算计,说不定到时候还会令你们也为之震惊咧。”白谷逸不忍打击这几人,毕竟峨眉就算大兴,又怎么可能没有几个弟子以身殉魔呢,几个峨眉派的首脑为之担忧,也是正常,只不过,以白谷逸的见识,自家老师只要出手,相信峨眉派绝对不会落得惨烈的下场,肯定会超出妙一等人的期望。
妙一几人终于被白谷逸的几番话说服了,重新充满了斗志,当然了,除了白谷逸把自家师父说的英明神武无比之外,还有妙一等人对自己师父长眉真人的信心。
就在白谷逸聊天聊的正高兴的时候,“梆”的一声闷响,白谷逸的脑门眼见着红肿了一块,顶端甚至红的发亮,不由自己的白谷逸一把就捂住了自己的额头,扑通一声,当着妙一四人的面,就跪倒在地,颤声问道:“可是老师驾临?弟子妄言,还请老师责罚。”
妙一真人一看白谷逸跪下了,也不敢怠慢,急忙跪在白谷逸身旁,向着白谷逸跪拜的方向叩头,异口同声地说道:“师叔祖在上,弟子妙一齐漱溟/玄真子/苦行头陀/荀兰因拜见真人,还望真人垂怜。”
空中涟漪样的水纹乍现乍隐,一个青衣黑髯的中年道人现身,没有惊起一点飞尘,直待道人在洞中坐好,并且开始说话,跪倒在地的五个老少,才发现洞府里真的多出了一个人:“都起来吧,嗯,小白,你还是先跪着。”声音不大,但在五个人耳中却充满了神圣威严的气息,令五个人大气都不敢出。
白谷逸低头咧咧嘴,却更不敢发出一丝声息,林晓的出现,着实把白谷逸吓了一跳,尤其是白谷逸不敢肯定老师来了多久,听自己说了多少老师门下的隐秘,反正以老师的道行,只要不想让自己知道,就是站在自己面前,都能让自己发现不了,如今的话,还是老老实实等着老师安排吧。
林大真人苦笑着看着自家大弟子,一脸的无奈,只是听说白谷逸和朱梅做惯了促狭的手段,可是没想到还有这么八卦的性子,编排编排师弟师妹也就算了,竟然开始说自己和伽因来了。可是要是真的收拾一番,也未免挂了徒弟的面子,白谷逸不仅是眼前四个长眉真人弟子的长辈,同样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正道高手,丢了面子影响也不好;可要是不收拾一番,自己心里不舒服,不通透,也是别扭了。
林晓想了想,忽然自失的一笑,何必再要专门惩罚呢,就现在这一副满头满脸冷汗直冒的样子,就是最好的惩罚了吧?
“起来吧,你也是如今成名的老辈高手了,怎么还是犯了口戒,此事下不为例,就这样吧。”林晓不再看白谷逸,也知道白谷逸身体一下子放松了下来,静静地站在一旁,不敢再说一句话。
“你们几个,嗯,玄真子,你还记得贫道吧?”
“回真人,再晚怎么能不记得师叔祖呢,只是当年师叔祖离去之后,再晚就怎么也想不起师叔祖的样貌,没有办法给师弟师妹们形容,后来还是师尊解释了一下,说是再晚道行不足,所以只有模糊的印象。今日师叔祖驾临,再晚记忆里的形象立刻就清晰了。”玄真子恭恭敬敬地回答道。事情也的确是如玄真子所说,林晓刚一出现,玄真子就有所感应,虽然不知道林晓身在何方,但是林晓的长相突然从记忆深处浮现,并且原来怎么也看不清的长相变得清晰,玄真子就知道可能是因为白谷逸的谈论,引起了林晓的注意。
事实上,玄真子曾宁是与长眉真人相处时间最长的一个弟子,不仅是这一世最先回归长眉真人门下的,还是过往几次转世都是大弟子的那一个,从长眉真人那里得到的关于修行以及修行界方面的杂史也是最多的一个,自然听说过关于诸天大能的一些说法,就比如念动即知这一项。所以当林晓现身后让几人发觉,不用林晓自己介绍,也不用看白谷逸的反应,玄真子就已经明了,眼前的道人到底是谁了。
对于林晓,玄真子可是非常感激,心中也有孺慕之情,毕竟当年曾宁刚回到长眉真人座下,并且看守峨眉山洞府的时候,林晓就曾与伽因一起到过那里,与记得林晓的样貌一样,伽因的形象也只是留下了一个模糊的记忆,甚至只能记得那是一个绝美的女仙,陪伴在林晓身边,但是到底是谁,可没有留下印象,反而记忆最多的就是林晓和伽因赐予玄真子的法宝和一大堆灵符、丹药了。玄真子虽然一直以驻守峨眉山本门山门为主,可是其间也不乏有妖邪来犯。
固然大部分妖邪都是被长眉真人解决了,可是总有长眉真人不在家的时候,而到了这时,林晓与伽因赐下的法宝、灵符和丹药,可就成了玄真子渡过那一段艰难时期最大的帮手了,这种情况一直要延迟到几位师弟陆续回归山门,才算是让玄真子也稍稍安稳了一些。既然得了林晓与伽因那么多的好处,玄真子今日再见到林晓,又怎么不双眼微红,眼眶湿润呢。
林晓看到玄真子的样子,也是一笑:“小子,别弄成这样。本门传统,那个不是扶弟子上马,然后再送上一程。你如今也是峨眉二代大长老了,就不要做这小儿女的形象了。”
一旁的齐漱溟看到玄真子的样子,心里灵光一动,忽然想起了数十年前第一次与太一混元祖师斗剑的情形,那一次似乎也是林师叔祖出手,不仅救了自己的性命,还为自己怯毒,帮助自己等人炼剑,可是为什么刚才没有想起来呢?齐漱溟心中懊悔,急忙跪倒在地,大礼叩拜,一连磕了三个行头,这才恭声说道:“弟子还未拜谢师叔祖当年的救助,还望师叔祖恕罪。”
林晓哈哈大笑:“起来吧,齐小子,你做的不错,只是记住了,少用些算计,多行阳谋,这修行界的事情,终究还是力大为胜。不过,还有一个,这一次谢过就算了,你们几个还是要抓紧时间,尽快突破到天仙,否则下一次再见的时候,你还得给老道磕头。”
齐漱溟有些不明白,有点发愣,苦行头陀其实一样,因为到了这时,他也和齐漱溟一样,先后脚想起了当年的旧事,不是我们没有见过林师叔祖啊,而是我们竟然忘掉了,忘掉了?苦行头陀看向了齐漱溟,两人不由得都是一脸苦涩“看来还是大师兄比我等道行更加深湛啊。”
玄真子也看出了齐漱溟和苦行头陀脸上的苦涩,一样的挠头,没错,玄真子别看举止温润,光风霁月的君子之风,可是一样在两位师弟面前藏拙,没办法,这可是受到很久的儒家教育形成的习惯,即使在长眉真人座下几次转世,这个习惯可是一直都没有变。可是这又能怎样,当刚才玄真子说的有半点虚言么?没有!记得当年因第一次斗剑的事情,是没错,可是比齐漱溟和苦行头陀好不到哪去,一样被若有若无的丢到了犄角旮旯,没有能想起来。要不是林晓出现,玄真子一样是忘记了——比齐漱溟和苦行好一些,这两位是根本就好像没有经历过一样。
看齐漱溟和苦行一脸苦涩,玄真子急忙解释:“师叔祖的意思是,只有道行到了天仙,才会记得师叔祖的样貌不会忘记,咦,师叔祖,您岂不是真的是金仙了吧?”
林晓用手捋着颌下黑髯,一脸的微笑,其实是林晓不知道该怎说这件事情,说修为,自然是太乙金仙,只不过那是林晓本尊,而不是现在这个第二元神,而且第二元神现在能保证的只是天仙的道行法力,能让玄真子等人记不住面貌的原因,却并不是第二元神的道行法力,而是因为本尊的元神特质。
所以若是说林晓现在是金仙,对于本尊来说是没有问题,毕竟太乙金仙也好,大罗金仙也罢,都是金仙,这是没有错的,但关键是第二元神的本质是金仙,可是现在能表现出来的只有天线,要是承认了,免不得有打诳语的嫌疑,林晓就只有微笑了,反正玄真子等人猜的也算是靠谱了一些。
“不说这些了。贫道这一次过来,就是告诉你们一下,那几个孩子,嗯,包括黄山那两个都被贫道带走了,用不了几天,就会回来。不过呢,齐小子,你那个儿子得晚几天回来,以现在的天性,日后可是少不了招惹是非,甚至沉溺儿女情长,只愿在地连理枝,不想飞升灵空仙界。这可不行,现如今估计你们应当都知道未来小元大劫的事情了,此前会有大批的仙人飞升,一个是免去了人间小元大劫时入劫,另一个也是小元大劫来临之时,仙界天庭也会有大动作,所以,虽说贫道不赞成长眉师侄和我那几个师兄的谋划,可也不得不赞同,故而,金蝉的心性还是要关照一番的。
毕竟长眉师侄对金蝉也是寄予厚望,日后也是峨眉七矮之首,贫道这个做长辈的不能不尽心。另外一个,就是贫道不得不来的原因了。贫道在海外还另有弟子传承,你白师叔担心贫道责罚也是与此有关,就是不想让你们知道,那一支弟子是谁,因为当年贫道与长眉师侄约定,峨眉未来的戒律,就要有那一支弟子负责了。当然了,她们管的只是峨眉弟子在外的行为。只是,处罚的时候,你们可不要心疼哦。”
荀兰因与玄真子、妙一、苦行,面面相觑,这还真是没有想到,这位师叔祖竟然还有这么一手,原本好多打算,这会儿可都不敢进行了——弟子惹事,打上门去,然后引得对方长辈出手,再让自家二代长老援救,并且借机会将对方这种对峨眉隐有敌意但却并未表露的散修连根拔起的事情,妙一、玄真子、苦行等人可是没少设计。可这要是和这位师叔祖在海外留下的弟子冲突了,人家收拾起来自家弟子,可是绝不会手软,而且自己还得认头吃瘪,那可太打击峨眉的上升势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