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元祖师的心理变化,直接就反映到了与齐漱溟的斗剑上,让齐漱溟终于窥到了混元祖师的一丝破绽。金光电挚,一只龙爪光临混元祖师胸前。出乎齐漱溟意料的是,金色剑光未能建功,只在混元祖师身前三尺之处,被一层轻纱挡住了,如同云雾一样起伏不定的轻纱,不过是波动了一阵,就卸去了金光烈火剑的无穷锋锐和惊天大力。就在齐漱溟惊愕的同时,混元祖师不仅没有借机反攻,而且还脸上露出了一丝古怪的表情,大叫一声,转身就走,倒是把齐漱溟和玄真子、苦行头陀弄了个莫名其妙,难道这次斗剑就这么赢了?赢?了?
齐漱溟深知刚才自己那一剑根本伤不了混元祖师,就凭那件自动护身的烟云状法宝,自己那一道剑光所有的力量就被全都卸去了,还不如混元祖师劈在九戒仙幢上的那两剑带来的伤害大,可是混元祖师偏偏虎头蛇尾的径自走了,是认输吗?还是看不起自己?一时间,齐漱溟胸中充满了戾气。
只是在玄真子和苦行头陀眼里,齐漱溟可不是像自己想象的那样毫发无伤,就在齐漱溟戾气横生的同时,玄真子和苦行头陀看到齐漱溟身体就是轻轻一晃,急忙从远处飞了过来,一把将齐漱溟扶住,再看齐漱溟的脸上已经蒙上了一层青气,二人不由得心中大惊,不敢怠慢,一左一右夹住齐漱溟,遁光一闪,已然出现在钓鳌矶洞府中了。
“师弟不要说话,你中毒了!”玄真子和苦行头陀放下齐漱溟之后的第一句话,就令齐漱溟惊呆了!喂齐漱溟吃下长眉真人留下的解毒丹药,又过了半晌,齐漱溟才长吐一口气,空气中隐隐带着一丝甜香腥气,脸上的青气也变淡了很多。玄真子和苦行头陀这才放开扶着齐漱溟的双手,各自伸出一只手,为齐漱溟把脉。
良久,二人才放开手对视一眼,由苦行头陀对着齐漱溟说道:“师弟,没有大碍了,还是师傅留下的丹药有用,不过,师弟也得有三个月时间不能与人动手,只能每日静养,靠自身将毒性排出,才能大好。”
齐漱溟皱着眉头说道:“两位师兄,按说后来小弟将师传的九戒仙幢祭起护身,就足以身辟万邪,百毒不侵,可是这毒是怎么中的?又是什么时候中的?小弟可是一点儿感觉也没有啊?”
玄真子沉吟了一会儿,“师弟,将你的金光烈火剑取出来看一看。”
齐漱溟一边将仙剑从体内取出来,一边说道:“难道是混元祖师暗中将毒性施到了剑上?可是金光烈火剑据师父所言,可是不惧邪污的啊,那毒性又怎么沾染到剑上?”
话音未落,就看到苦行头陀一拍大腿,“大师兄所言极是,师弟,你看你这柄仙剑,金光非常强烈,却把这一丝青气遮掩住了,要不是你此刻并没有催动法力,吾等还是看不出来呢。”
随着苦行头陀说话,齐漱溟也是看到了金光烈火剑上那一丝单薄的几乎无法发现的青气,正如玄真子所说,此前与混元祖师斗剑之时,那青光剑气无所不入,就在斗剑的时候,沾染到了金光烈火剑上,可是因为得了齐漱溟法力的催动,斗剑时,别说齐漱溟没有注意到,就连玄真子和苦行头陀也没有发现,直到到了这会儿才将其发现。
齐漱溟声音低沉略带嘶哑,“两位师兄,以师弟所见,这混元祖师乃是光明磊落之辈,到不会暗施小人行径,这毒大约也不是有意为之。师尊留下的仙示中也曾提到,混元老儿独创一派,也有几种炼剑之法,只是这些炼剑的法门,都过于凶戾,所以,师弟想来,这毒性当是来自混元老儿使用的仙剑。”
“不错,”玄真子点头表示认可,“以贫道看来,金光剑上的这一抹青色,就应当是两剑交锋时留下的,然后因为师弟气机与金光剑连通一体,不知不觉就中了其上的毒性,这可是靠着护身法宝遮挡不住的。”
“嗯,大师兄所言甚是,师尊当年说过,金光烈火剑一旦炼成,就能克制世间大多数飞剑,所到之处,万邪消磨,看来不是师尊所留炼剑法门有缺,而是吾等没有将仙剑祭炼完全。只是,师弟啊,为兄以为混元祖师不会就此罢休,肯定会依照师尊所留仙示卷土重来——这峨眉三次斗剑乃是定数,也是未来正邪两道之间大对决的引子,不可不防啊。”
“那师兄的意思是?”
“师弟的剑术比起混元老儿来说,似是稍逊些许,正好为兄修炼的无形剑已近大成,到时候还是让为兄助师弟一臂之力吧。”
“可是如此的话,师兄的名声可就要受到拖累了。”
“哪里话来,贫僧是出家人,名声利禄与贫僧何干?只要能使得正邪对决能顺利开端,吾峨眉大兴,贫僧就是背上骂名又能如何?只是,师弟,恐为兄日后没有参与这场对决的机会了。”
“师兄何出此言?”齐漱溟大急。
“贫僧适才话一出口,就心血来潮,似有灵光划过,觉得功德圆满比原来要提前了很多,甚至都等不得日后吾峨眉开府的时日了。不过,师弟,吾那弟子日后就要拜托师弟照看了。那厮可不是什么老实孩子,师弟要多费心了。”
“师兄放心,都是吾等弟子,也都是累世修行,如今峨眉大兴在即,想来自有天数,福缘无量,接续道统,当然不成问题。”
“对了,师弟。”玄真子突然说话,“你那两个犯戒的弟子,可要多关注一些,这一次混元祖师退去的实在蹊跷,贫道总是感觉有些别扭,却又说不出来什么。”
三人同时脸色沉凝了下来,的确,先不说混元祖师在剑术上直接压制了齐漱溟,就已经让三人吃惊,也不说百毒诛仙剑上的毒性惊人,更能无形无色地直接利用气机感应使得齐漱溟中毒,仅仅是三人发现与齐漱溟斗剑之时,混元祖师似乎并未出全力,以及那几句关于剑术成就的说法,就让三人感觉与自家师尊所留仙示稍有出入,只是过程虽然有些曲折,但结果并未不同,才一时间放松些许。可这时候,玄真子旧话重提,也是让三人犹疑起来,是啊,中间到底出现了什么差错了呢?
“小东西们都在胡思乱想什么呢?”一个清幽缥缈的声音,突然响起在三人耳旁,甚至就是直接响起在三人心底,让本来就心中犹疑的三人同时大惊,不约而同放出护身法宝和随身仙剑,戒备起来。
也不怪三人紧张戒备,实是东海钓鳌矶本来就是峨眉开府之前,最重要的所在,也是玄真子、苦行头陀和齐漱溟经营最久的洞府,不仅禁制密布,而且还有当年长眉真人的布置,Zaire三人心里,这里可是金城汤池一般的存在,就连秦渔的夫人天狐宝相夫人闭死关的洞府都在左近,更别说从无海外散修或者旁门左道敢前来这里找麻烦,而此时这句话如同响在三人心底,那就绝对是有绝世大能出手,或者就是钓鳌矶的禁制被别人无声无息的破解了!这两种情况,不管哪一种,都是极为不利的情况,由不得三人小视。
正在三人全心戒备的时候,“呯、呯、呯”接连三个爆栗子敲在三人脑门上,无声无色无形,另三人不由同时捂住了脑门,那么厉害的玄功罡气竟然没有起到一点做用,就好像凡人脑门被一只小钢棒敲中了一样,三人的眼泪差一点儿就流了下来,苦行头陀因为是正是剃度的僧人,脑门上更是肉眼可见鼓起了一个核桃大小的包,红的都有些透明了。
“得,”三人对视一眼,别戒备了,来人肯定是本门前辈,甚至还是要高出自己两辈的高人,这种动作完全是老爷爷欺负小孙子的手段,而此时的蜀山世界凡间,能有这个资格的,只有当年长眉祖师反复叮嘱过的,自己那位神秘的师叔祖,而这里边,也只有玄真子当年与这位师叔祖有过一面之缘。
玄真子与苦行头陀、齐漱溟相交莫逆,三人只是对视一眼,就能明白对方所想,于是毫不迟疑地跪倒在地,恭声说道:“弟子恭迎师叔祖驾临。”
“嘿嘿嘿,三个小子起来吧。”话音响起,已经在三人身后了。
玄真子三人起身,脸上都是露出了一丝苦笑,看来真是有其徒必有其师,有了嵩山二矮这种惯常戏弄别人的弟子,这位老师也不是什么守规矩的人,可玄真子却又是一个非常守规矩且没有什么野心的人,也就只有苦笑了。倒是齐漱溟与苦行头陀不然,两人一个是大教掌教,一个是佛门高僧,都能算是“腹黑”之人,苦行头陀愿意为了成就峨眉日后的大兴盛世,甘愿施展偷袭手段,将混元祖师放倒,就是明证,而齐漱溟也是深得权谋之道,该守规矩的时候守规矩,该使用手段的时候使用手段,从来不曾有心慈手软的时候,但对于这位神秘师叔祖却也感觉有些吃不消啊。
果然三人转过身来,看到的就是一腿曲一腿直伸,斜靠在榻上的黒髯中年道人,只是这道人并不是想三人想象的那种衣着不整,有些邋遢的样子,而是头戴水和色太极图案方巾,身着淡蓝色偏灰道袍,白袜云鞋的有道高真,着实有些出乎意料了。
“拜见师叔祖。”三人再次拜倒。
“得啦,忒没趣了。玄真子小道士你可是见过贫道的,知道贫道的脾气,莫不是暗戳戳的算计贫道啦?我给你说啊……”
林晓知道这三人里边,相对来说也就是玄真子是最老实的一个,也是自己唯一见过本人的,而苦行和齐漱明就算外人给的评价不高,可能与玄真子这样一心向道的在一起,称得上志同道合的人,就应当有相似之处。故而,林晓上来就开始“调戏”起来——这时的林晓特别想看三人脸色的变化。
还别说,除了玄真子多少因为被林晓百多年前这样折腾过一次之外,知道是这位师叔祖恶趣味发作,因而脸色变化幅度不大,齐漱明和苦行头陀可是齐齐变色。苦行头陀还好一些,毕竟百年禅定功夫不是白练的,尽管听着林晓的啰嗦,感到胸腹之间一阵阵翻腾,恶心呕吐的感觉直冲口鼻,但依然忍耐住了。
可是齐漱明却受不了了,本身养气的功夫就稍逊玄真子和苦行头陀,加上斗剑时身受的毒性未曾清理干净,这一阵阵胸腹之间的翻腾`烦恶的感觉是一浪高过一浪,终于忍受不住了,一张嘴,一口灰黄的粘液带着些许血丝喷了出来。
玄真子和苦行头陀同时大惊,可林晓却是大喜!不等齐漱明抬头,已经出现在齐漱明身侧,一拳打在齐漱明胃部,刚喷出一口粘液的齐漱明只觉得肠胃一阵痉挛,眼冒金花之间,连续就是七八口喷出,而喷出来的东西的颜色也逐渐从灰黄转向完全的血色。
到了这会儿,林晓才松了一口气,随手从袖子里摸出来一枚漆黑的丹药,十分粗暴的塞到齐漱明的嘴里,又一拍齐大掌教的后背,另一只手顺着喉咙一抹,齐漱明个咯一下就吞了下去。
林晓动作之快,让玄真子和苦行头陀眼花缭乱,等到林晓喂齐漱明吃下丹药,这才反应过来。不过,林晓也没忘了二人,不知道从哪里又摸出来一枚丹药,连着玉甁一起扔给玄真子,然后说道:
“两个笨蛋,差点害死你们师弟。诺,赶紧的,去准备一只浴桶,然后让齐小子泡进去,记住了,用你们二人本命真火控制火候,一直维持齐小子脑袋上冒白气直到齐小子自己能出来为止。出来后再到老道我这里来拿药来。记住了,真火不能断啊。好了,滚蛋吧,让老道歇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