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弘没有回答方一凡想知道的问题,而是缓步走出门房,站在天井里平举起了双手,缕缕风元素在掌心汇聚,然后又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最后又如归家的游子投入他的脑海里,正是一级法术感知之风!
四周的大小事物都分毫不差地在记忆楼阁里汇聚到了一起,搭建起一个微型的环境模型,在记忆楼阁强大的筛选功能里迅速锁定了他想要的那个东西。
余弘带上手套,走到从门房窗下的花坛边,扒开一株矮小灌木的枝叶,用镊子小心地夹出一个已经被撕开白色的小纸包。他拿出刚刚在门房里找到的小纸条,放到小纸包被撕开了的口子上,完美地贴合到了一起。
“是奶茶附带的白砂糖包!”方一凡惊讶地道,“但为什么要把它扔出窗外呢?喝奶茶有这东西很正常啊。”
余弘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因为他终于找到了决定性的证据——这个小纸包上的那一小块深色的污渍,凑近了闻一下,还有淡淡的苦杏仁味。
鉴证科的警员半是羡慕半是佩服地看着余弘,羡慕他的天赋,羡慕他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入门法师了,佩服他敏捷的思维,佩服他强悍的逻辑推断能力。他们拿过证物袋将纸包和纸条装好,贴上了关键证物的标签。
余弘看着不再挣扎的邓娟,说道:“这种临时起意的犯罪实在有太多的破绽了。”
邓娟盯着余弘,突然咧开了嘴,脸上像是有粉尘脱落,声音阴冷地像是潜伏在洞里的毒蛇:“哦,说说看?”
余弘瞳孔一缩,想到了某种可能,他尽量保持着平静,缓缓说道:“余诗秀寝室里的开水早就凉了,她的寝室里也没有能泡热水的电器,她要泡奶茶,肯定要去其他地方找热水。而那个时间段,所有的学生都在上课,她们的房间门也都锁着,根本不可能找她们借,只能跑到门房里倒热水。所以,毒死余秀诗的那杯奶茶就在你这里泡好了。”
邓娟不屑地笑了笑,平静地反驳道:“然后呢?她在我这泡好了奶茶,她死了就跟我有关系了?我承认,下午确实有个女生来我这里泡了杯奶茶,但是我真的不知道她叫什么。”
余弘理解到了邓娟笑容的含义,他也笑了,继续说道:
“我就知道你会是这个反应,别急,听我慢慢说。确实,那杯奶茶是余诗秀买的,不过,不是她自己泡的,是你帮她泡的!你趁着她不注意,把毒倒进了奶茶里,但因为一些意外,可能是余诗秀的一些动作惊到了你,或者你要扭头回答她一些问题,你不小心把氰化物溅到了白砂糖纸包上!
氰化物的味道比较奇特,余诗秀也用过这东西,你怕她发现,就把纸包扔到了窗外。等余诗秀毒发身亡后,你把她搬回到她自己的寝室,伪装出了自杀的样子。
可惜,因为这个纸包掉落的地方太隐蔽,你没有找到它,也就无法把它放到余诗秀的寝室里。”
邓娟挑了下眉头,语调更加地冰冷且平静:“你就没考虑过这白砂糖纸包上的毒,是余诗秀自己不小心弄上去的?”
“我确实想过,但是我又想到了你的那副手套,”余弘一只手揣在裤兜里疯狂地用手机发着消息,一边继续平静地说道,“然后我用鹰眼术看了一下白砂糖纸包的表面,没有发现任何指纹的痕迹。
那么,除了凶手以外,谁还会带着手套泡奶茶呢?有时候,没有指纹,也是一种证据!”
“哈哈哈,不错不错!”
邓娟突然发力,挣开了两名警察的束缚,用戴着手铐的双手鼓起了掌。她脸上掉下的灰尘越来越明显,一道道漆黑的裂痕在脸庞上蔓延开来。
“这是?”
一众警员惊慌地拔出腰间的魔法枪,对准了诡异的邓娟。
“血肉傀儡!”
余弘一脸肃然地看着越发惊悚的邓娟。
“哟呵,小伙子见识挺广啊,连这么冷门的法术都知道。”邓娟咧着嘴,完全不顾双手血肉模糊,挣开了手铐。然后她只是挥了挥手,摔落在地上的血液和碎肉就纷纷回到了她的手部,凑到了一起,像是随时都能掉落一般。
“血肉傀儡,四级死灵系法术,由神秘又残忍的分魂秘术和傀儡操控术所组成的一种分身术,但因为施法材料需要活人而被法师界所明文禁止,甚至写入了法师守则里!”
余弘全神灌注地防备着,可是刚刚他已经施放了一次感知之风,剩下的精神力和法力怎么挤都只够一个一阶法术了,他只能寄希望于手机那边的那位靠谱一点了。
刚刚在邓娟开始有些不对劲的时候,余弘就联想到了木学长无聊的时候跟他们提到过的,他导师考核的目标,就是一个巅峰死灵法师。因为用活人炼制血肉傀儡,被法师界的人发现后,通力追杀,不管是家族、法师学院还是政府,都列出了对他的通缉任务。
木学长好不容易找到了线索发现他潜逃到了云水市,不想其他势力的人来坏了他的任务。但是,学会了血肉傀儡的死灵法师实在是太难找寻了,他在云水市一呆就是小半年,而且事情毫无进展。
“想必是一直追杀我的那个人告诉你的吧。”
邓娟,不,已经不能称呼她为邓娟了,应该是巅峰死灵法师郝况!
郝况脸上的粉尘已经落光了,露出了他本来的面貌,他从众人中间漫步走过,视他们手中的魔法枪于无物,挥手地解除了门后一侧的幻象术,把挂在上面的一件灰色法袍拿出来抖了抖,套在了身上。
他在法袍内侧的衣襟里摸索了一下,掏出一个小瓶子,在手上抛了抛,轻笑道:“这就是你们一直在找的氰化物,送给你们了。”
郝况随手一扔,把小瓶子精准地扔到了王队长的怀里。
“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藏到这个学校吗?”
看着明明害怕的要死,但是还坚持拿着魔法枪对准他的一众警察,郝况突然谈兴大发。
“因为我听说追杀我的那个小子接了个额外的活,要给这里的两个学生上课。竟然有人能在追杀我的途中,空出那么多的时间去做这种事情?
你们说说,这是对老前辈的尊重吗?对于这种后生,我只能选择用自己的方式提醒一下他。
所以,我特意做了这么个血肉傀儡,潜藏到这所学校里,就是为了给他一些惊喜。记得两个星期前落水身亡的孩子吗?其实你们要是解刨了他,会发现一些意外的惊喜。
可惜,你们把他当成意外事故处理了。这让我有点意外,只能重新策划了这起事件,没想到被这小子识破了。
不然,你们会发现,在死去的那小姑娘的胃里,会有一张没消化的纸,写着‘来自郝况的致意’,哈哈哈哈哈!”
郝况癫狂地笑了起来,灰色的法袍无风起舞,阴冷的气息从他身上流水般倾泻而出,瞬息之间便覆盖了整个校园,一切声音都似乎沉寂了下来,只剩下他的笑声还在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