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鼎深吸了口烟，说道：“非要说是疑点的话，是有一处。我跟这名资深级罪法师战斗时，他从头到尾只是凭借着强大的肉身和充沛的生命元素战斗，没有吟唱过一个法术。
不过他攻击的烈度确实达到了资深法师的标准，也当众承认了自己杀死了贺昌彦，所以当时就这么结案了。”
余弘若有所思，说道：“这就有点奇怪了，三人的证词里可是说过这人还会神秘系法术的。那你现在对这案子怎么看？还坚持你当年的判断吗？”
黎鼎伸手弹了下烟灰，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跟贺昌彦生前有过数面之缘，知道他的战力不输于最弱的资深法师。以这名罪法师的实力，打败他容易，杀死他却是极难。
我当年怀疑过凶手不是他。但是后面一直找不到贺昌彦的遗体，现场也被大雨冲刷，毁掉了不少痕迹，没有任何证据能支持我的猜测，最后只能不了了之了。
虽然我不知道他死前为什么要慌称贺昌彦被折磨而死，但我认为杀死贺昌彦的确实是他。不过，根据你拿来的证物，贺昌彦死前极有可能被刘彻偷袭受伤，导致他不敌资深级的罪法师，这就补全了我当年的猜测。”
余弘摇了摇头。他在翻过调查报告之后，就发现了刘彻肯定与贺昌彦的死有关。那场战斗的相关人员里，只有他一人是火系正式法师，能够焚毁贺昌彦的法袍。但他并不认可黎鼎的结论。
“你注意到了烧焦的法袍碎片，却忽略了另一个重要的证物。”
余弘指着被黎鼎攻击，断成两截的肋骨：“当年跟你交手的那名罪法师，攻击烈度达到了你刚才一击的水准吗？”
黎鼎回忆了一下，明白了余弘这个问题的意图所在，答道：“差不多……可能要再弱一些，但打断这骨头不成问题。”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余弘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意：“刘彻是火系正式法师，就算偷袭，也基本不可能击溃贺昌彦的石肤术。但如果是那名资深级的罪法师击溃了石肤术，那就说明他们两人交上了手。
可刚刚的实验证明了，大地脊梁挡不住资深法师的攻击烈度。两人如果真的交手了，贺昌彦的尸骨上绝对不会只有这么点伤痕。你看，这整具白骨上，只有胸口的肋骨处有裂开的骨缝……”
黎鼎的眼光瞟向了白骨漆黑的喉骨处。
余弘连忙解释道：“喉骨处的漆黑痕迹，检验报告里已经说明了，是剧毒物质，但具体的物质还没有检测出来。这跟我要说的推理无关。
从烧焦的法袍碎片，可以推出刘彻参与了对贺昌彦的击杀。
从裂开的石肤术秘银手镯，可以推出贺昌彦根本没跟资深级的罪法师交手！
而这两者都可以推出另一个结论……”
黎鼎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质疑道：“但你用手机拍下来的那个战场的照片，说明了他确实跟生命系的资深法师交手了啊。我们当年在石山村现场调查，也确认了除去宋青山外，还有一名生命系法师出手的痕迹。”
余弘竖起一根食指摇了摇，得意地说道：“我只是说他没跟资深级法师交手，不代表他没跟生命系的法师交手。”
“你的意思是……那名陌生的法师并不是资深法师？可被我击杀的资深罪法师，你又怎么解释？”
“很简单，不是同一个人呗。”
黎鼎面色沉了下来，意识到了自己当年犯了一个错误，低声说道：“你要说的结论是，王雨柔当年的证词里，关于贺昌彦和资深级罪法师战斗的情节，并不是实情吧。”
“bingo！从陈勋和宋青山的证词来看，除了她以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所有人知道的事情经过，都只是她的一家之言。”余弘打了个响指，却发现手上带着手套没发出一点声音。还好黎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注意到他装逼失败。
“可如果不存在资深法师，仅凭几个正式法师怎么打得过近乎同级无敌的贺昌彦？更不用说他还布下了大地囚魔法阵。”黎鼎还是不能接受余弘的推理。
这次轮到余弘的眼光扫了白骨漆黑的喉骨处：“有种方法可以让普通人都能杀死正式法师。”
“下毒！”这下黎鼎也反应过来了，贺昌彦强归强，但他还是个正式法师。只有成为资深法师，才能元素化肉身，免疫针对身体的毒素。
“那些人没想到的是，贺昌彦的核心法术大地脊梁，对毒素的抗性很高，贺昌彦并没有直接死去。不过，毒素还是影响到了他，导致了他战力的下降。”
余弘摘下手套，往解刨室外走去。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作怪，他总觉得这房间比外面冷上不少。
“黎处长，据说正式法师就能看见灵体，是不是真的啊？”他好奇地问了一句。
“死灵系和生命系的法师可以看见，光系有让其显形的法术，其他系就要成为大法师才能见到灵体了。”
黎鼎掐灭手里的烟，随意地扔到水槽里：“你问这个干嘛？是不是感觉到我们局里阴森森的？”
余弘点了点头。虽然他不怕鬼，但对未知的东西还是抱有一丝恐惧的，更别说现在呆在解剖室里。
“嘿嘿，”黎鼎突然诡异地笑了起来，“你这么聪明，就没有感到哪里不正常吗？”
余弘叹了口气道：“我们刚刚直接就进来了，一个人都没碰见，一道程序都没走。你们局里的解刨室，总不可能没人负责吧？”
“哈哈，你发现了啊。”黎鼎拍了拍手，“老袁，出来见见风凌大法师的学生吧。”
余弘瞪大了眼睛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半透明影子，即使有着黎鼎的提醒，他也大吃了一惊。
这个被称作老袁的灵体，身形飘忽、身躯透明，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干枯的手指上握着一把手术刀。
“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中部分局的法医，袁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