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叉一阵无语。
这范成武真的是想让自己去杀黎利吗?在他嘴里,黎利身边高手如云,还有一个似乎天下敌的蓝山剑圣,想要靠行刺的手段,根本就不可能吧。
唐承佑终于忍不住插话:“照你这么说,我们完全是去送死了。”
范柳长舒一口气,正色答道:“按常理来说,本来你们就是去送死。古往今来,有几个王者是被刺而亡的?不要说像安南这样的强国,就算是一般中小国家,又有几个国王是能靠个人的武勇刺杀得手的?”
对于范成武的计划,范柳其实并不看好。只要能够解决目前最为急迫的问题,他并不介意采用何种手段,只是不管用什么手段,留给他们的机会和时间都不会太多了。
鱼叉奇道:“既然如何,你们又何必大费周章呢?”
他当然知道行刺一国之王的希望有多么渺茫,只不过有些事情,是必须要做的,哪怕全无机会,也不能轻言放弃。
“师傅曾说。”一提到蓝山剑圣,范成武的脸上自然而然的便浮现出那种发自内心的崇敬,丝毫无假:“如果这世上真有神,那神和人之间,便横亘着先天这个不可绕过的坎。后天武者不论如何努力,都难以企及先天者的境界。”
范成武的眼神逐渐变得复杂起来,甚至有一些无奈:“我当时很不服气,可刚才那一幕,却让我不得不承认。你当然不是我师傅的对手,但唯有你才有这个资格。”
“说了半天,你们只是想利用我们吸引那个什么剑圣的注意力罢了。”唐承佑晒然一笑,显然已明白其中关节。
不知道这南山剑圣有没有范成武说得那么邪乎,只不过后天武者已经难以入其法眼,唯有鱼叉这个先天境者才能让其生出兴趣。
范成武竟老实地点了点头,一幅理所当然的样子:“大家本来就是互相利用,只为达成同一个目标而已。我这个人不喜欢虚伪的那一套,说不定目标达成的那一刻,我们又成死敌。所以,你们大可考虑考虑,要不要与我们合作。”
唐承佑没想到对方如此直白,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应对。他当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如果黎利一死,身为继任者的黎思齐不可能不缉拿凶手,否则根本不可能坐稳其宝座。
鱼叉倒是毫不介意,双手撑膝,道:“既然要合作,是不是应该表现出应有的诚意呢?”
范成武竟听懂了鱼叉的意思,欣然道:“你想知道虾仔的下落吧,没问题。在我离开安南之前,他正在清化水师大本营。你放心,因灵帅看中他逆风行船的本事,把他当做宝贝一样对待。若非如此,他当时就不可能活得下来。”
虎爪听到虾仔无恙,一脸欣喜:“那我们先要救他出来。”
鱼叉闻言也点头示意。虾仔虽然未受虐待,但总归是捏在对方手中的人质,自己的行动将处处受到掣肘。
范柳却并不同意,言辞坚决:“王上对此子印象颇深,如果其从水师大营消失,必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鱼叉争锋相对:“这就是你们考虑的事了。我知道我们可能信任无间,但至少得有最低程度的互信,我们必须要救出虾仔,否则一切免谈。”
范柳皱了皱眉头,显然没想到鱼叉会把这当作先决条件,可事关重大,他仍不肯松口:“你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重了,有没有你,对我们来说区别并不大。”
眼看就要谈崩,范成武急忙打圆场:“不是我们不肯,而是此人一旦消失,黎利隔天就会知道。不如大家各退一步,我们设法安排你们会面,并保证在行动之前把他交还给你,如何?”
鱼叉想了想,似乎这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随即把目光投向范柳。
范柳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范成武伸出右拳:“如此,希望我们一起达成目标。这一路请配合我们的安排,从现在开始到决定行动,我们还有很长很难的路要走。”
鱼叉站起来挥拳跟范成武碰了碰:“尽量吧。我想请二位回避一下,我们还要商量些事情。”
范成武欣然应允,扶着范柳步入船舱。一入舱内,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不无担忧地道:“柳伯,我突然间有些后悔了,再有十年,或许这个人能有挑战师傅的资格。”
范柳却毫不在意:“不需要有人赢得了剑圣。他们在明,我们在暗,只要王上的部署一乱,我们才有机会。好了,沿途指挥就交给你了。我累了,回到安南之前,还得好好想想该如何说服太子。”
“太子殿下也没有多余的选择,应该不成问题吧?”范成武这才想起,行刺黎利之事只是他们二人临时商议的结果,还没来得及请示黎思齐呢。
范柳声音中尽显疲惫:“我太了解他了,唉……”
不提范柳的担心,甲板上的鱼叉四人也陷入争论。
大致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后,不仅虎爪和金燕儿,连唐承佑都不太看好与范成武的合作。
金燕儿极是干脆:“我信不过他们,谁知道会不会一到安南就拿我们去邀功呢?”
虎爪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只不过一想到唯有通过他们才能见到虾仔,心里便有了些许犹豫:“反正我们不能全听他们的,除非……”
除非了半天仍然没找到合适的言辞,唐承佑坐直了身子,皱眉道:“前面还来抢你的叉子,转眼就要造反杀黎利,这转变实在太大了,你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得到否定的回答后,唐承佑继续道:“这一次侥幸逃脱,我得到的最大教训便是情报不足真坑死人。合作就免了吧,利用倒是无妨,但我们必须设法多渠道获取情报,不能光听他们的。”
“放心吧。”鱼叉逐一扫视三名伙伴,沉声道:“我不会傻到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的。只不过目前来说,除了相信他们,我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虽然如此。”唐承佑似乎有些气不过,猛地指着鱼叉:“对了,还有你,到底藏着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我是军师哎,别让我最后一个知道好吗?”
“唔……”鱼叉正欲回应,张扬却发出一阵呻吟,顿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放心吧,我会告诉你的。不过,要等我处理掉这个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