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现在回头已经太晚,就现在那两人的样子,他怀疑他们都有某种不同程度的惊吓。
如果他贸然说出自己的感受,那他们三人将成为三个惊弓之鸟。
就算今夜什么都不会发生,但也一定会是漫长难熬的一夜。
副头领本来胆子最小,此刻却刻意装的最为大胆坚强。
苏正知道,他是在用嘲笑别人来掩饰自己内心的紧张,或许,他更希望听到一切都会没事的安慰。
所以察灯的种种紧张动作让他反感,忍不住出言讽刺。
因为,他知道察灯是沙漠中狩猎的好手,如果连察灯都感到恐惧。
恐怕真的有什么不祥的事情会发生。
他注意观察苏正的表情,苏正脸色也冷竣的吓人,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苏正一般都是一脸平静的样子。
假如你们队伍中最熟悉沙漠的人在沙漠中都开始害怕,这时候你能指望什么呢。
“我觉得我们最好马上挖个坑就地休息,如果再往前走,我们会更加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如果我们想原路返回,恐怕都已经不可能了。”
察灯说道。
“趁着现在还有微亮,是干这事的好时机,如果等天完全黑下来,我们就看不到铲坑了。”
“更重要的是,如果我们找不到回去的路,这片沙漠很大,我们可能会面临很大的麻烦。”
副头领似乎没有听见这番话,他有些紧张的望了望现在已经黑乎乎一片的黄沙,又左右看了看。
远处的沙丘沉默不语,像蹲伏的怪兽。
苏正知道副头领此刻的心情,不过这个时候再说什么都有可能是火上浇油。
副头领终于收回担心的目光,问道“察灯,你说黑夜的沙漠中会有什么危险?”
在成为土匪之前,察灯本来是靠在森林中狩猎为生,很多时候也要横穿沙漠,所以对沙漠有相当的了解。
不过有些森林,是被有些土匪宣布归他们所有的,当年他在北部的一片被称为盲眼森林中猎到一只体型巨大的野牛。
他很有些兴奋,拿着刀沉静的滋的一声划开牛蹄的皮。
他有传自父亲的独家剥皮方法,可以让整张牛皮非常完整的保留下来,卖出一个好价钱。
正当他弄得一手血腥的时候,
“呲”的一颗子弹划空而来,“噗”的一声钻进野牛的肚子里。他抬头一看,几个土匪拿着长枪正在瞄准他。
他立刻明白碰上了什么事,肯定这片森林又已经被某支土匪视作了自己的私家财产,对于进入里面狩猎的,他们都是格杀勿论。
他尚来不及抓起自己的猎枪,就带着手上的那一把尖刀,没命的往前跑。身后传来土匪们连续的射击声。
子弹打在他的周围,嵌入树中,打得树屑飞溅。
他只管没命的往前跑,任凭互相牵拉的树枝和脚下的纸草把自己割得全身伤痕累累。
好歹是保住了一条命。
不过他失去了父亲留给他的那把枪,那是一把点五五的猎枪,带双倍瞄准镜,膛线流畅,射击精准,是把一等一的好枪。
为这枪他难过了好几天。
终于明白一个道理,必须要更强大才能有饭吃,思来想去,他决定也当土匪。
让其他土匪再不敢欺负他。
虽然后来他发现当土匪也要被很多人欺负,但上了这艘船,又哪能轻易的出去。
“黑夜中最大的敌人是我们很难发现危险,比如蛇、蝎子,或者毒蜘蛛,都能无声无息的接近你,你没有办法防备,等发现的时候往往正是它开始攻击的时候。”
“你有碰到过这些东西么?”苏正问道。
察灯点点头,“碰到过几次,稍不注意就会丧命,这是我不想在黑夜中继续行走的原因。”
“你听什么声音?”副头领突然不动,脸上有无法掩饰的惊恐。
三人都凝神谛听。
风呜呜的刮过,夹起黄沙,在黑夜中形成一堵黑色的幕墙,朝三人席卷过来。
“起风暴了,我们得找个地方躲一躲。”察灯还算冷静。
三人四处张望,四处都是一马平川,哪里有可供躲人的地方呢。
“我们可以堆一堵防风墙。”苏正提议道。
他在以前一个记录片里看过这样一个方法,这是一个西方的探险队当时遇到风暴的时候做的应对措施。
察灯很快拿出了工兵铲,几乎在倾刻之间,就已经弄好了一个向下的沙坑。
有意思的是,在沙漠中的墙,最便利的方法不是向上筑,而是向下挖,察灯自然深深明白这个道理。
副头领也拿了工兵铲,不过才铲几下,他就开始大声咒骂。
因为沙漠中也并不全是沙,很多沙的下面是非常坚硬的石头,他的铁铲碰到了石头,发出嘭嘭的声音。
还震得他的手疼。他对这样的生活早就不满,现在被困于此,简直让他牢骚满腹。
不过苏正和他在同行,他多少有些收敛。
幸好苏正和察灯的动作都不慢,两人已经挖好了一个深逾一米,宽逾两米的长方形沙坑。
“快下来。”苏正招呼道。
副头领一下跳了下来,也没去管扔在外面的铁铲。
苏正看见察灯有些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
副头领却也同样看见了。
“扔在那儿,待会儿风停了去捡不就行了吗?”他不以为然的辨解道。
“在沙漠中,你最好随时都带着你自己的工具,而不要丢掉它。”察灯的声音有些冷。
苏正伸手阻止了两人进一步的争吵。
风呜呜的从头顶刮过,黄沙变得像沉重的细雨一样洒下来,无孔不入的钻入人的脖子里,袖口里。
很快三人就感觉自己的身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沙。
副头领想要起身抖掉自己身上的沙。
被察灯一把拉住。
“省省吧。这风暴才刚起,且还早着呢,如果这么点沙你就开始抖的话,我们这沙坑也会被你抖塌。”
副头领不高兴的嘟哝一声。不情愿的躺下了。
很明显,察灯看副头领不顺眼,可能当时在第三道隘口,副头领擅自撤走让察灯很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