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领平永容易,治理平永却颇为繁琐艰难。
永安那边就不一样了,有方长平和骆太白率领九千人马足以轻松攻克。
内政问题以武陵陈氏在永安的名望,拉拢世家大族支持不是难事儿,加上陈子谦这边也已经和其他九位县令打好关系,届时一声令下,永安便可轻松易主。
所有人的利益都不受影响,唯一不同的只是太守从曾元起换成他陈子谦罢了。
平永这边则不同,经过战事,民生和商业都受到不小冲击影响,这里的世家大族利益已经受到损害,要安抚好他们可是一项大工程。
这也是曾元起急着攻打乐林而无心整理内政的原因。
毕竟相应事宜多繁琐且耗费时间,于大局上多有不利,完全可以等拿下乐林之后再一并处理。
陈子谦倒是不着急,攻城略地先让曾元起去折腾,他坐收渔利就好。
而且乐林虽然也不小,战略位置也不错,但相比起来,能轻松拿下永安和平永两郡已经知足了。
饭终究还是要一口一口的吃,步子迈大了也容易扯着裆。
陈子谦很清楚当前实力,手下人才有限,打理两郡之地有余,再多就未必顾得过来了。
而局面一旦失控,收拾起来就会越发艰难。
当此乱世,内部若是出现问题,那可是很容易被人针对的。
陈子谦可不想费劲巴拉折腾半天,最后便宜全让别人给占了,那特么多亏的慌啊!
和林小刀一路闲聊,没多久便在城里找了家酒肆入座。
可惜的是,店里生意惨淡,想借机打听天下时势的目的未能达成。
没多久后,乐映晴和乐景辉换上便装也来到酒肆。
双方在楼上雅间碰头,对于这位年轻主公,乐景辉虽是第一次见,但通过之前的合作,心里对陈子谦已是颇为敬服,照面便恭恭敬敬的行大礼跪拜。
陈子谦还是一如既往的礼贤下士,搀起乐景辉便是一番吹捧夸赞,不经意就刷了一波好感度。
客套过后,陈子谦也没在意那些虚礼,直接让乐景辉兄妹一同入座。
乐景辉当前所处的位置比较尴尬,表面臣服曾元起,实际上却是陈子谦的人,很多事情不仅要顾及到陈子谦的利益,还要避免自身暴露引来杀身之祸。
夹在中间难做人,做起事来自然也是畏手畏脚。
这种状态任何人都会感到憋屈,乐景辉也不例外,尤其是刚刚还接到命令,曾元起居然要他率领旧部去攻打乐林冠县,明日便要匆忙启程。
啪的一声,乐景辉把曾元起送回来的兵符放在桌上,一脸为难道:“冠县不比宁云沛莱,此县城高墙厚,交通便利,一旦向冠县用兵,乐林郡城和周边县城不出半日便可发兵增援,强攻必然损失惨重,此事卑职不敢专断,还请主公抉择。”
“没想到曾元起戒心这么重,都把兵权交给他了,居然反手就用这些兵马来试探将军。”林小刀有点不太自在,坐在旁边的乐映晴睁着大眼,正直勾勾的盯着他,盯的他心跳一阵加速。
陈子谦摇了摇头道:“不是曾元起,能想出这种损招的,八成是赵文宫那个狗东西。”
乐映晴一听这话,脸上表情顿时变得古怪起来,看陈子谦的眼神也是越发觉得神奇。
身为人主,如此粗鄙之言张口就来,倒是符合林小刀口中所说的与众不同。
只是这用兵方略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冠县乃乐林门户,拿下冠县即可直逼乐林郡城,又能进取周边县城,完全符合用兵之道,为什么说是损招?
“映晴不解,还请大人指教……”乐映晴张口正要询问,但却被乐景辉给喝止了回去。
“小妹!”乐景辉瞪着眼睛,当即向陈子谦请罪道:“主公见谅,小妹常年在乡野之地没见过什么世面,还请主公勿怪。”
“无妨。”陈子谦微微一笑,倒也明白乐映晴的不解之处,当即解释道:“赵文宫此计之所以损,主要是因为他想借此机会削弱将军实力,把平永旧部先消耗掉,既可以避免将军在营中一呼百应,又可以借将军之力谋得冠县之地,同时还能试一试将军忠诚,可谓是一举多得,不费一兵一卒便可顺利挥兵到乐林城下。”
“正是如此,卑职才不知该如何应对。”乐景辉统兵多年,自然明白其中深意。
乐映晴也是聪明,一听就明白过来,但却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反而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
陈子谦对这姐们的反应有点哭笑不得,自家兄长被人算计到这个地步,而且马上就要亲赴战场,内心居然还能如此平静,这心是有多大?
“此事主公还需尽快决断,卑职虽然表面答应出兵,实则却没做任何部署,时间紧迫,卑职担心迟则生变。”乐景辉一脸严肃说道。
陈子谦点头沉思,这事儿来的突然,而且还挺棘手。
出兵便是替曾元起卖命,损兵折将是肯定的。
可不出兵又没有合适理由,贸然抗命,以曾元起的性格,分分钟就能砍了乐景辉,甚至连安置在沛莱的家眷都在劫难逃。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如此便只剩下反攻这一条路。
可时间上这么匆忙,而且曾元起那八万人马就在平永城外驻扎,没有安邑那边帮忙分散曾元起兵力,这刚到手的四万兵马必然会被曾元起吃掉。
稍有差池便是一场血流成河的大战,难啊!
“这样吧,当务之急还是要以稳住曾元起为主,将军回去就按曾元起的意思,准备一应出征所需,向曾元起多要点粮草,任何时候一定要保证全军至少有三日口粮。”
陈子谦想了想道:“我这边会尽力帮你造势,到时候你抵达冠县能拖就拖,不能拖就随便打打,务必给敌人营造出一种你对曾元起不满,且全军毫无斗志的散漫假象,让敌人放松警惕,心生轻视之意。”
“主公是想出兵?可若如此应付,曾元起知道了怕是会怪罪吧,他若一怒之下断了我军粮草可如何是好?”乐景辉紧锁着眉头,跟着分析各方面隐患。
陈子谦笑道:“这便是我让你多带些粮草的用意,这叫示弱以强,让敌人以为你不堪一击,等曾元起断你粮草之后,你在来个引蛇出洞,让将士们演上一出兵变戏码,如此一来便可将守军从城中诱出,少了城防的守军不足为虑,你以四万兵马之优势,还怕拿不下一个冠县?”
“示弱以强?”乐景辉眼前一亮,这么新奇的战略他还是第一次听闻。
林小刀脸上也是忍不住浮现出一抹火热,论智谋,他还真没见过有谁可以和陈子谦相提并论的,即便是骆太白都不行。
乐映晴听到这样的部署也是颇感神奇,更吃惊的是,这样超凡兵法,区区十几岁少年居然信手捏来,而且还正好符合当前条件。
毕竟她兄长才刚刚归降曾元起,军心不稳是解释的通的,再被强行派出去卖命,心生不满更是人之常情。
若非是坐在这里亲耳听到,战场上真遇到这种情况,换谁都会心生轻视之意的。
如此一来,冠县岂不是成了囊中之物?
这……简直是细思极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