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太白的心思一般人还真是猜不透,即便是陈子谦都被这家伙牵着鼻子走,等心中火气都发泄完了才反应过来。
当然,反应归反应,面上还是要装没看出来的,不然岂不是白费了人家一番苦心?
堂上事情都安排完后,陈子谦亲自护送罗素卿她们回府。
刚进家门,陈子谦便拉着骆慧心道:“你替我去看看太白,让他以后再有什么想法,提前跟我商量,自作主张,活该他挨顿打。”
“是!”骆慧心欠身一礼便走,明显早有回去看望之意。
罗素卿看在眼里,收回目光时还不忘看向陈子谦。
不知道为什么,经过这次事情,突然感觉这个儿子有点陌生。
“谦儿为何说骆先生自作主张,他心系人主安危,这本就是职责本分,难道还错了不成?”罗素卿不解问道,心里对陈子谦的做法一直耿耿于怀,好像这次阵仗是专门摆给她看的。
陈子谦笑了笑道:“心系主公安危是没错,但他骆太白想的可不止这些……”
母子俩在家里针对此事闲聊起来,另一边骆太白回府后也和罗一休庞简初聊起此事,没多久骆慧心的到来,也对此事进行了谈论。
骆慧心把陈子谦交代的话先说了一遍,跟着才一脸幽怨道:“当时我都快急死了,兄长既然知晓他的想法,为何还要唱反调,此间真就如此凶险?”
“骆宁啊骆宁,我可是你亲哥,刚挨了顿板子我这屁股还肿着呢,你不知道关心关心我,上来就是一通责怪,这还没嫁呢,以后嫁了可还得了?”骆太白没好气的说道,幸好陈子谦立的规矩只是打二十大板,若是打五十大板,怕是小半个月都下不了地。
他还是习武之人呢,换做罗一休这样的,根本扛不住。
骆慧心见兄长这个时候还故意取笑她,抬手便往骆太白屁股上拍:“我看二十杖是打轻了,就该多打你几杖。”
“得得得,我说我说我说……”骆太白一脸苦笑,为免皮肉之苦只好如实说道:“去永安会师确实凶险,但却也是对我们最有利的策略,主公向来逐利,我料他必定会去。”
“他若执意要去,那肯定是有充分把握,兄长为何还要劝阻?”骆慧心表示不解,陈子谦的才能众所周知,就算真有风险,那也定是在可控范畴之内,从之前堂上未把曾元起放在眼里那气势便能看得出来。
骆太白摇了摇头道:“此行凶险,主公虽有把握,但以身犯险终归不妥,手底下肯定会有人站出来制止的,喏,这就有个现成的。”
骆太白说着指向罗一休。
“这又是为何?”骆慧心看向罗一休,当真是越听越摸不着头脑。
罗一休苦笑道:“我们不制止主公,老夫人肯定也会跳出来制止的,真是那样的话,主公反而为难。”
骆太白跟着补充道:“主公向来不拘小节,甚至还有些蛮横粗鄙,若真出现这种情况,最后伤的只会是老夫人,你想看到主公被人骂不孝吗?”
“我……”骆慧心无言以对。
在这个注重名声的世界,不忠不孝可谓是道德品质败坏的表现,连当朝皇帝都不敢随便忤逆太后意思,天下百姓自然也都遵循孝道。
一个人若是连这点人品都没有,根本不配在世上立足。
陈子谦身为人主,若是没人品,以后又会有谁敢来投奔效力呢?
这当然还不是骆太白最担心的,他闹这一出的真正用意,反而是有意让陈子谦立威。
大队人马出征在即,一个没有威严的将军,如何统领全军?
陈子谦虽是主公,但毕竟还太过年轻,手底下那些兵可不是人人都听过他的威名,就算听过也未必还当回事儿,谁让他才十四岁呢?
可现在情况就不一样了,堂上那番恩威并施,已经把主公形象树立起来,往后若有人敢瞎叨叨,那可就要先挨顿打了。
当然,曾元起这封文书也确实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麻烦,这有点逼良为娼的意思,而陈子谦毕竟是大家的主公,万一真出点什么危险,一切可就全完了。
多提醒几句,这也能让陈子谦更谨慎行事。
相比起来,只是挨顿板子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而且现在决定了奉调,那就等于敲响了战鼓,与曾元起一战不可避免。
战事在即,士气就尤为重要,陈子谦的态度便是直接影响全军士气的关键。
毕竟连曾元起那样的人都知道要师出有名,他们这边总不能莫名其妙就发兵攻打永安。
现在这样就正好,曾元起主动把脸伸过来给他们打,陈子谦打的也确实干脆。
你曾元起不是要两千兵马吗?我给你,我不仅给你,我还加送你几千!
……
次日清晨,为了迎接不久便要到来的战事,众人皆是各司其职。
陈子谦也没大张旗鼓,甚至连战甲都没穿,依旧是穿着那身黑色劲装,骑着一匹白色骏马,让林小刀带上两千兵马便匆匆启程。
这两千兵马并不是曾元起之前派来那支,而是后来陆续征召的兵力。
这些兵装备极差,身上连皮甲都没有,武器也是普通长戟,粮草每人自带一天的量。
陈子谦可没打算把自家资源贡献出去,曾元起既然召他过去,那武器装备什么的,自然得由曾元起负担。
陈子谦也不怕过去后被看出端倪,说实话,曾元起忙着征讨乐林和平永两郡,这大战在即的,真未必顾得上他。
而且曾元起在这个节骨眼上把各县兵力都调集过来,除了想壮大实力以外,当然也是怕主力远征在外,后院突然起火。
只有各县皆奉调而来,曾元起才能真正安心出征。
说白了陈子谦和其他县令一样,就是来露个脸走个过场的,曾元起手下又不是没兵可调,未必就用得上他们。
一路畅通,陈子谦悠哉悠哉的骑着马看风景地形。
永安郡和怀化郡都是比较靠近南方的郡城,这里倒是没有大西北那么荒凉,路上还是能看到不少绿植的。
此行路途也不远,在山路上行进了小半天的功夫,队伍便顺利抵达永安郡。
陈子谦也不进城,这么大队人马也不允许随便出入,转了条道便直奔城北军寨而去。
曾元起集结起来的兵马都在这里,大老远就能看到其内竖着好几根竹竿,在那竹竿上还分别吊着光膀之人,炎炎烈日曝晒着,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死是活。
陈子谦挑了挑眉,这曾元起暴虐之名还真是名副其实,大战在即还搞这套,也不怕战场上冲锋厮杀时被人背后捅刀子。
来到军寨外和守卫简单交接了一番,陈子谦带着人马缓缓进入军寨。
这里有专人负责接引安顿,跟着走就行了。
等事情都办妥后,接到汇报的曾元起正好派人来传令,把所有赶来汇合的县令都集中去大帐议事。
“都交代下去,若有人问起来,就按事前说好的应付。”陈子谦对林小刀交代了一句。
他们这支队伍实在太扎眼了,说是杂牌军都算好听的,实际上看起来更像是一群乡野村夫,没一个兵是像样的。
引起注意是必然,陈子谦路上就跟林小刀说过,他们之所以这么狼狈,主要就是匪患和那上万流民闹得。
剿了两个月的匪,又安置了上万的流民,一个要啥没啥的贫瘠小县,还想让他们多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