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谦并未向众人说明宝元的地理位置对未来大局的重要性,如果告诉大家,接下来他准备通过宝元进入云州,继而进帝都挟持天子以令诸侯,大家肯定都会觉得他疯了。
现在帝都乱成一片,局面会如何发展谁也无法预料,眼前二十五万全州大军更是来势汹汹,能不能安然度过这一劫都是问题,还说什么挟天子以令诸侯。
这不是神经病吗?
陈子谦很清楚说出这些话的后果,更不想在这上面花费大量时间解释。
大敌当前,全州刺史那边二十五万兵马,直接交给骆太白全权负责。
大家只要各司其职,尽可能拖住全州大军来犯即可,其他事情陈子谦完全可以自己去搞定。
“都不用这么紧张。”陈子谦心态倒是颇为平和道:“宝元虽说散兵游勇遍布,其内鱼龙混杂,但那同时也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若率领兵马过去征讨,耗时耗力不说,最后还未必能成事儿,可若是去结交拉拢,情况却是截然不同。”
“主公的意思是,此去宝元为的是招兵买马?”林小刀一脸懵圈,这位爷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安常理出牌啊。
陈子谦耸了耸肩,对此并未给出回复,反而一脸严肃道:“总之一句话,要么不打,要打就打出威风,猛火油是一大杀器,用好了足以震慑全州二十五万大军,至少在没有应付之法的前提下,全州大军必然不敢冒进。”
“既然主公决议如此,卑职领命就是。”骆太白叹了口气,连他都站出来表态了,其他人当然更没资格再指手画脚。
陈子谦点了点头道:“接下来便是一场苦战,任重道远,巴山重担便交给诸位了。”
“定不负主公厚望!”众人齐声说道。
陈子谦没在帐内久留,起身便带着赵青林离营而去。
诸将则在帐中继续商议战略部署,由骆太白全权统领,没多久诸将便各自领命回营统兵。
林小刀和乐映晴没走,他们要留守巴山,还要随时做好驰援准备,同样是肩负重任。
“军师,主公此行宝元,费力不讨好不说,路途还危险艰辛,你为何不加以劝阻?”林小刀对此事很不放心,哪怕是带他一起都好,有他在至少可确保主公安危。
骆太白摇了摇头道:“主公常有超常举动,这又不是第一次,既然主公说了有自己的用意,我们做臣属的,鼎力支持就是。”
“道理我都懂,可这大敌当前的,主公他……”林小刀叹了口气,一口槽堵在嗓子眼不知该如何吐出口。
骆太白一脸苦笑,又岂会猜不到林小刀所想?
大敌当前,主公临阵退缩自己跑了,这事儿一旦在军中传扬开来,对士气必然造成巨大打击。
“林将军,主公起势仅仅半年而已,声望一直不高,按理说当此危难时刻,主公更应该留下来与将士们共同进退才是,但主公却选择远离主战场,你可知主公心中用意?”骆太白微眯着眼睛问道。
他一直觉得陈子谦不是无的放矢之人,而且陈子谦向来逐利,在这个节骨眼上,做出完全与本性相悖的选择,其中肯定有比士气更大的利益在。
林小刀黑着脸道:“我就是不明白才留下来向军师讨教,还请军师指点。”
“是人心!”骆太白一脸严肃道:“士气没了还可以重新鼓舞,但人心散了就再也聚不起来,主公这是在考验大家呢。”
“军师的意思是……”林小刀也不傻,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一直在旁边保持沉默的乐映晴也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有人会叛变!?”
骆太白眯着眼睛审视林小刀问道:“林将军会背叛主公吗?”
林小刀冷笑着斜睨了骆太白一眼,对这种问题根本不屑回答。
骆太白耸了耸肩,对冒犯林小刀之举也不解释什么,反而对陈子谦的意图继续分析道:“主公此番征讨怀化,除了少部新兵,其余皆为降卒……”
“我明白了,主公此举是去芜存精,意在练兵?”林小刀眼前一亮,瞬间领会骆太白话中深意。
至于骆太白刚刚的冒犯,他也并不在意,因为彼此都是此生只效忠陈子谦的同道中人。
“去芜存精?”乐映晴仔细琢磨了片刻,很快也领会其意道:“原来如此,只有真正心甘情愿效忠主公者,方才愿意留下来尽心用命,而怀有异心者,必定会借此机会另谋生路!”
“乐小姐果然是兰质蕙心一点就透。”骆太白笑了笑道:“不出意外的话,营中很快就会传出各种有损士气言论,林将军,守城这三万兵马尤为重要,你可要看好了。”
“军师放心,胆敢散播流言恶意中伤主公者,本将定斩不饶!”林小刀一脸杀气,拱了拱手便带着乐映晴离开营帐。
他也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尤其是得知陈子谦还有这层深意,更是不敢有丝毫懈怠。
骆太白见林小刀如此雷厉风行,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些都只是他个人判断而已,陈子谦是否真的想到这一步,他也不清楚。
不过事已至此,借机考验考验营中将士也不是什么坏事儿,至少可以借机看看主公有多得人心。
当然,骆太白更在意的,还是陈子谦以身犯险去宝元这一步棋。
他可以肯定,陈子谦此行定然是别有所图,可以他的聪明才智,却是半点都看不出其中深意。
难道真的只是去招兵买马那么简单?
“也罢也罢,大敌当前,手上这烂摊子我都未必能接得住,又何必执着主公用意。”骆太白自嘲一笑,叹了口气便不再多想。
而与此同时,陈子谦已经离开大营,派人立即准备宝来之行所需。
至于骆太白所揣测的深意,说实话,陈子谦一门心思都在宝元之行上,还真没想到那一层。
什么士气,什么人心,在陈子谦看来,那些都已经不重要。
全州二十五大军来势汹汹,这一仗不可避免,而战火一起,损兵折将便是必然,手中这六万兵马,最后有没人可以活下来都是问题。
陈子谦能想象到这一仗的惨烈画面,正如他对骆太白的要求,仅仅也只是让骆太白尽可能拖住敌军,为他这边争取时间而已,压根就没指望能守住到手的巴山,更别提打胜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