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谦和骆太白来到昏暗恶臭的牢房,叫来牢头把赵青林提出来。
一身淡蓝青衫,身材略显富态的赵青林,此刻看起来狼狈不堪。
身上还戴着镣铐,独自蹲坐在干草上,一脸的惶惶不安表情。
“过堂了过堂了。”牢头一边开门一边习惯性的叫嚷。
赵青林抬头看着牢头,有些诧异又有些惊慌:“过什么堂,我犯哪条律法了,为什么要过堂?我要见陈府君,没见到陈府君我哪也不去。”
“哪来那么多废话,赶紧给我滚出来。”牢头显然没那么多闲工夫陪囚犯磨嘴皮子。
赵青林干咽了一口唾沫,过堂就是要审讯的意思,他又没犯罪有什么可审的?
再说了,要审也该先审绉百啊,提他出来算怎么回事儿?
赵青林心慌的一匹,可身陷囹圄,除了任人宰割还有什么办法?
“差爷,能不能帮帮忙,我乃巴山赵家族人,你看能不能帮我向族里递个话,让家里速速派人来救我?”赵青林不情不愿的走出牢房,他还不想死,要是换在平常时候,他绝不会这么怂。
但这是在战时,他所掌握的那些商业技巧以及人际交往等等手段,在这里根本派不上用场。
说白了,眼前这难题已经完全超出他的掌控范畴,他根本没那么大能力应对。
“你放心,只要族里派人过来,在下绝不会亏待差爷,您看这事儿能不能通融?”赵青林不肯放弃,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死死拉住那位牢头胳膊。
牢头听到这话有点生气,一巴掌直接削在赵青林脑门上:“你跟我这儿玩呢,替你去巴山传话,你知道巴山现在什么情况吗?让我去巴山,想害死老子不成?”
“别别别,我说的都是真的,不用你进城,去巴山北郊就行,那里有我赵家邬堡……”
赵青林被牢头拽着走,但嘴里却一点都没闲着,噼里啪啦说个没完,好像出了这个门以后就没机会开口了似的。
陈子谦和骆太白就在牢头休息处等候,没多久便看到赵青林被牢头连拉带拽的推了过来。
“主公说的没错,这人的嘴是真能说。”骆太白面露微笑,在这里是能听到监牢里传出来的声音的。
赵青林从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被两人听到了,而且越听越觉是有趣,因为赵青林越是胆怯,越说明他渴望摆脱当前困境。
而这正好给他们提供了一个说服赵青林的突破口。
“陈府君!”赵青林都快哭了,见陈子谦和一名气质不凡的青年站在不远处等候,当即撇开牢头,一路小碎步快跑过来,跪地便哭诉起来:“陈府君,草民冤枉啊,您说您领兵打仗都已经这么忙了,何必还要与我一个升斗小民一般见识,求求您就放了草民吧,草民愿把全部家产尽数奉上,以资陈府君兵营军需。”
“行了行了,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就这点出息?”陈子谦没好气的打断赵青林,并示意牢头帮赵青林把身上镣铐打开。
赵青林有点懵,看了看刚刚怎么引诱都无动于衷的牢头,又看了看一脸似笑非笑的陈子谦和骆太白,无形中的压力反而比被人拿刀架着脖子还大。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这么浅显的道理赵青林还是懂的,更何况陈子谦还是平白无故的把他抓来,这动机就更是可疑。
“陈府君究竟想对草民做什么,请直言相告,死也好让草民死个痛快。”赵青林好歹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吃过的盐比陈子谦吃过的饭还多,又岂会毫无反应?
骆太白点了点头,对赵青林这个老油条也是有些另眼相看:“实话跟你说吧,主公找你其实是有件肥差想交给你去做。”
“恩!?”赵青林微蹙着眉头,并没觉得这是什么好事儿。
骆太白也不绕圈子,直言道:“我军此番征讨怀化,攻克般阳只是第一仗,下一仗马上就轮到巴山,你是聪明人,与我们合作,接应我军拿下巴山,主公便承诺保你赵氏周全,并且提供诸多税赋优待。”
“若是不合作呢?”赵青林小心翼翼的试探一句,这特么哪是什么肥差啊,分明是要拉他整个赵氏家族下水。
骆太白似乎早就猜到赵青林会有这么一问,冷冷一笑道:“若不肯合作,城破之日,便是你赵氏灭亡之时!”
“嘶~~~”赵青林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最担心的问题还是来了,这根本就由不得他选。
陈子谦跟着补充道:“你现在就可以走了,本府君给你两日时间,两日之后,我大军抵达巴山城下,届时若城门顺利开启,可免一场生灵涂炭,若城门紧闭,巴山则鸡犬不宁,何去何从,你自己决定。”
说完陈子谦也不废话,带着骆太白便走出牢房。
赵青林连忙问道:“那我能不能带走手下那位门客?”
“请便!”陈子谦脚步未停,随口便同意了这个要求。
赵青林杵在那目送着陈子谦和骆太白离去,脑海中各种思绪飞速翻涌,脸上表情渐渐变得坚定下来。
没多久后,被林小刀打伤的绉百也被放出来,一脸不解的看着赵青林问道:“我们真的能走?”
赵青林没有说话,带着绉百便离开牢房。
路上,绉百怎么想都想不通,接连又问:“那位陈府君到底什么意思,费劲把我们抓回来,还没半天时间又把我们给放了,耍我们玩儿呢?”
“哼,你真以为他那么闲呢?”赵青林没好气道:“他这是拿我整个巴山赵氏做威胁,若不帮忙做内应拿下巴山,我赵氏两日之后就得被灭族。”
“实在不行就跑吧,斗不过他还能跑不过他吗?”绉百脸上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赵青林摇了摇头道:“怀化现在处处危机,我赵氏全族上下那么多人,跑又能跑去哪里?”
“这……”绉百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当即自责的低下头道:“都怪我,要不是我惹出这些麻烦,家主也不必如此为难。”
“算了吧,我赵氏注定会有此劫难,即便没有你,他陈子谦也必定能用其他办法来要挟我赵氏。”赵青林叹了口气道:“传闻果然并非空穴来风,此子不简单呐。”
“不如一不做二不休,今晚我偷偷潜回城中,把那小屁孩子先做掉?”绉百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脸色虽然有些难看,但那肃杀之气却是丝毫不减。
赵青林翻了翻白眼道:“城里守备森严,就算你能偷偷潜回城中,那也不见得能干掉陈子谦,别忘了,他可是永安太守,手底下能人多着呢。”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就只能乖乖的任人揉捏欺辱吗?”绉百恶狠狠地说道,心里对陈子谦颇为仇恨。
赵青林微眯着眼睛,边走边说道:“或许与他合作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儿,陈子谦从一个平民到永安太守,前后仅用了短短几个月时间,此人有真才实学,也许这同样是我赵氏崛起的机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