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谦这边来去匆匆,但宁州动荡却只是开始。
青阳义军的刺杀不过是点燃动荡的***,接下来本就明争暗斗的七大士族,为了利益必定会开始分裂争斗。
前一天还是朋友,可以同桌把酒言欢,今日之后,再相见便可能是你死我活的死敌。
王子博出手也是雷厉风行,刺杀意图达成后,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经义郡这边,他已经回到广陵王家,与现任王家族长,也就是他大伯王世华谋定好后续对策。
现成的一州之地摆在面前,王家显然没有放着不取的道理,加上有楚太元出手相助,王世华很果断便采纳了王子博建议,并提供整个家族的人脉和底蕴,全力支持王子博。
王世华还要留在经义牵制其他士族,他把拿下定丰、上饶以及陇南三郡的重担全权交给王子博。
有了家族支持,王子博的全盘布局便得以实施,第一步便是亲自奔赴定丰,正式将青阳义军收入麾下,同时利用家族人脉关系,一举收复定丰。
另一边楚太元也被委以重任,亲自奔赴上饶陇南,用他自己的方法替王子博拿下这两郡之地。
说来楚太元的方法也很简单,那便是收买两郡郡丞,待定丰郡十拿九稳之后,联合王子博雷霆出击,除掉两郡太守便可扶持自家人上位,轻松拿下两郡之地。
这事儿说起来轻巧,做起来似乎也没那么容易,但事实上楚太元早已摸清两郡内部情况。
上饶和陇南两郡兵力空虚,这是宁州刺史自己挖的坑。
当初为了放叛军过关,宁州刺史便将两郡主力兵马抽调一空。
后来忙着挥兵北上,并未往这两郡补充兵源,这便导致两郡太守被架空,成为名存实亡的摆设。
现在的上饶与陇南两郡,可以说就是被扒光的大姑娘,郡内职权最大的已经不是太守或是掌控兵马大权的长史,而是掌管民政的郡丞!
但大家都很清楚,这只是暂时的,待宁州刺史归来,两郡重新补充兵源,太守还是郡内当之无愧的一把手,而长史则是太守麾下的马前卒,郡丞便会重新沦为话语权缺失的文吏。
那么问题来了,上有太守,侧有长史,郡丞突然成了郡内的一把手,两郡那些郡丞现在处境会是如何?往后前途又会如何?
楚太元很精明,他知道现在两郡的郡丞处境都十分尴尬,这是个极佳的突破口,只要在这上面做点文章,拿下郡丞对他来说完全是手拿把掐的事情。
而郡内民政一旦到手,已经被架空的太守不用对付便可不攻自破,甚至会主动献城归附。
在广陵王家大门口,王子博与楚太元各自骑着马,相互对视一眼道:“五日之后,我在定丰等你!”
两人相视一笑,骨子里的自信溢于言表,各自拽起缰绳便策马而去,一个前往东门,一个前往西门,谋划好的三郡之地好像已经尽收囊中似的,接下来只需花点时间去把布置实施下去即可。
而与此同时,相比王子博和楚太元的轻松,同为五派弟子的骆太白在安邑那边却是焦头烂额。
大量散兵游勇突然从怀化流入永安,进入境内便四处烧杀抢掠。
那些散兵游勇都是叛军那边的溃兵流寇,他们不像山贼土匪那般占山为王,打一枪便换个地方,而且还时常化作普通百姓潜伏起来,想剿灭都没地方剿。
短短几天时间,永安境内已经有好几座村庄惨遭屠戮,死了数千名无辜百姓。
荆策年这一手可以说是狠毒至极,把怀化境内散兵游勇都赶进永安,不仅化解了怀化危机,还解决了他们当下之困。
只是苦了永安境内那些百姓,几天之内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家破人亡,而类似的惨剧还在持续发生。
骆太白身为永安长史兼郡丞,陈子谦不在他就有责任扛起这些重担。
为了确保境内安定,他也是不得不把注意力转移到那些散兵游勇身上,并加派兵马在各处要道上设卡排查。
可如此一来,兵力分散就给了荆策年喘息空间,甚至怀化那边没了散兵游勇威胁,还能抽出兵马来永安驰援荆策年。
不得不说,排除道德层面的负面影响,荆策年这只老狐狸确实不愧为当世名宿,大局上找了个这么刁钻的突破口,从军事上来说绝对是令人防不胜防。
陈子谦想用经济制裁的方式来打击荆策年那三县民生经济,甚至是削其民心,荆策年就把怀化的散兵游勇赶进永安境内制造杀戮,还陈子谦一个动荡不安人心惶惶。
这下局面再次发生逆转,荆策年有怀化兵马支援,骆太白驻防安邑哪怕有两万兵马,想要截断这条补给线也没那么容易,贸然出手甚至还可能被荆策年钻了空子。
骆太白现在是头大如斗,对付荆策年他已经失去先手优势,荆策年若是愿意,联合怀化兵马还能夹击安邑。
现如今趁着敌我双方僵持之际,他还能做的,也就是尽可能打压境内那些散兵游勇。
可那些散兵游勇居无定所神出鬼没的,要对付起来就必须投入大量兵力。
在安邑城内军营,骆太白坐在大帐内一脸憔悴,此刻正翻看着各地送回来的情报。
从怀化流窜进永安的流寇数量极大,保守估计至少得有五千人以上,且还分有不同阵营,现如今几乎已经散播到境内各县。
看到这些情报,骆太白愤怒的将竹简摔在案几上,握拳的手还狠狠地锤了一拳。
“这老爷子真是疯了!”骆太白脸色显得极为阴沉,他不担心境内那些散兵游勇,也不担心荆策年再耍什么花样,真正让他感到担心的反而是陈子谦被激怒。
以陈子谦的脾气,一旦得知此事,必定会毫不犹豫下令干掉荆策年。
可真那么做了,永安处境势必会更加被动,他实在不愿看到永安这大好局面因为荆策年一人而陷入险境。
帐内樊忠站在那里,看到这一幕努了努嘴道:“骆长史,那些散兵游勇犹如蝗虫过境,单单是让各县加强巡查守卫怕是远远不够,您为何迟迟不肯下令增兵,尽快将那些散兵游勇歼灭?”
“非是我不愿,而是当前大局与荆先生僵持,贸然分兵增员各县,当前僵局必破无疑,届时荆先生顺势发难,局面必定更糟。”骆太白叹了口气,对此颇感左右为难。
他现在有把握守住安邑,可一旦分兵,荆策年绝对能一套组合拳打的他满地找牙。
动既亡,这可一点没带开玩笑的。
樊忠不解道:“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各地百姓接连遇害吗?”
骆太白无力摇了摇头,这事儿他也不敢贸然做主,拿起事先写好的皮革递给樊忠道:“这是我制定好的应对策略,你马上派人八百里加急送去给主公,请主公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