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论评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场内场外各种议论声此起彼伏。
陈子谦身边那一众寒门士子也是交头接耳,他们都有各自看好的年轻才俊,此刻正忙着点评鼓吹,现场气氛倒是火热。
“公子!”熊吉这时突然在旁边轻唤了一声,示意陈子谦看向台下广场。
没人注意到,人群外此刻正有一伙人蠢蠢欲动,那伙人便是修元植带领的青阳刺客。
陈子谦一早就知道那伙人的存在,也一直派人密切监视着,只是没想到那伙人居然会出现在这里,看样子还有动手的想法。
这特么的,脑子让驴踢了吗?
胆子这么大,居然敢选在这里下手?
司马广场旁可是有大队兵士在维持秩序,要刺杀王子博用得着选在这里下手吗?
“不对!”陈子谦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脸上眉头顿时就拧了起来。
青阳义军若真要刺杀王子博,完全可以在王子博去赴任的路上,哪怕是到王子博家去行刺都比在这里稳妥,可这些人偏偏要选在这里。
难道修元植他们不知道在这里动手会有什么后果吗?
还是说他们的目标根本就不是王子博,而是另有其人!?
陈子谦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那些搞暗杀的,对地点的选择肯定十分谨慎,至少刺杀任务完成后,他们肯定要确保能全身而退吧?
可现在看起来却不是这样,修元植那伙人明显是飞蛾扑火,上赶着要来送死!
陈子谦并不关心修元植那伙人到底要行刺谁,现在麻烦的是,修元植那伙人一旦动手,整个司马广场必定大乱。
要知道,广场上可是聚集了一两万人,一旦乱起来,他们几个卡在这里想跑都没地方跑。
最麻烦的是,事后经义郡肯定会封城,甚至是排查每个外来人的身份,那时他伪装的这个假身份势必经不起调查。
虽然身份暴露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经义现在鱼龙混杂,鬼知道有没人想置他于死地的。
说到底还是这身份过于尴尬,手上拥兵数万,不在永安老实呆着,跑到人家宁州地头上来,单就这一点就够惹人猜忌的。
“看来经义是待不下去了。”陈子谦喃喃嘀咕了一句,看向骆慧心和邱沐婉道:“一会儿这里可能要出事儿,安全起见,你们先和熊吉出城。”
“夫君不一起走吗?”邱沐婉一听这话就急了:“夫君不走,我也不走。”
“听话,你们先走一步,我自有办法脱身。”陈子谦倒是不担心自己脱身问题,实在跑不掉就赖着上面那些士族子弟,跟着他们总归能先躲过一劫,事后便可另想办法脱身。
骆慧心也跟着摇头道:“公子安危事关重大,万一有什么闪失,我们回去怎么向大家交代?”
“放心吧,不会有万一的,此事就这么定了!”陈子谦不容分说,偏头又看向熊吉道:“集结好队伍在城外三里亭等我。”
“公子放心!”熊吉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对于陈子谦的命令从来都是百分之百的服从。
其他暗影卫亦是如此,这些都是经过千挑万选出来的死忠,陈子谦对他们还是很放心的。
最后安抚了骆慧心和邱沐婉几句,陈子谦便将两女先一步送走。
“趁现在还没乱起来,公子为何不一起离开?”典冀通有点不放心,就他一人可未必能护得住主公。
陈子谦摇了摇头道:“我现在走太显眼,再说了,台上还有我要的人呢。”
“可是……”典冀通微蹙着眉头,正要再劝,却被陈子谦挥手打断。
“我这还有件事要交给你去办。”陈子谦凑上前低声交代了几句,最后愣是把典冀通也一并打发走掉。
而就在典冀通也离开后不久,策论评的品鉴则来到了**阶段。
台上几位士族代表人物,对一众学子的策论都已经品鉴完毕,七人聚在一起交头接耳,显然是在讨论最佳的几部策论。
一众学子都紧张注视着高台,其他人也都耐心等待着,最后由经义太守陆超然统一公布众人成绩。
他逐一点名,并将几位士族代表的评价高声公布于众,多是些勉励和肯定的话,最后才话锋一转道:“在诸多文章中,此番策论有两卷颇为新颖,其一乃江陵简氏简光华所书策论《备战守策》,其二乃上杭谭氏谭文昊所书策论《贵粟疏策》,此二论贴合时事,列举诸法皆可以证,实属一等。”
陆超然话音落下,底下一众名士才俊立即交头接耳起来,都按捺不住想听一听这策论内容。
陆超然笑吟吟的也不着急,抬手压了压现场气氛,又将书写这两卷策论的简光华和谭文昊召到跟前,对两人的才华给予了肯定,并将书卷交还两人,示意两人可以下场与列位名士才俊对策。
那名叫简光华的青年颇为自负,得到名家大师的肯定后,拿着策论便当先下场诵读起来:“夫当今生民之患,在于知安而不知危,能逸而不能劳。此其患不见于今,而将见于他日。今不为之计,其后将有所不可救……”
这篇策论主要讲的是宁州目前处境,大体意思就是宁州的百姓只知道安乐不知道危难,现在若不及时醒悟,将来大祸临头便无法挽救。
整体来说确实挑不出什么毛病,宁州目前也确实是上下安定,但天下大乱已然不远,宁州周边现如今更是战火频频,境内亦有好几支义军突起,乱象已显,若不尽快整军备战,而只知眼前安乐,将来必定大祸临头。
总的来说,这简光华的策论便是主张扩充军备招兵练兵,如此一来,宁州兵强马壮了便可确保长治久安。
这篇策论听起来没什么毛病,也确实符合实际情况,但文人总有些喜欢鸡蛋里挑骨头的,很快就有人跳出来争辩。
简光华信心十足,面对挑战不仅没有丝毫怯懦,反而越战越勇,简单几个来回便将一众反驳者辩的无言以对。
只是可惜,跳出来的都是些小喽啰,争辩的点也都是不痛不痒,没掀起什么波澜便又陷入平静。
简光华对此还有些不太满意,想当初王子博可是连辩多位名士,博学古今之名便是由此而来,可他这篇策论亦不差于人,为何就没几个人出来点评争辩?
简光华不甘平淡,走到一众名士才俊前方,拱了拱手还想主动讨教,其中一名老者却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备战守策》既已评完,那就请谭公子谈谈《贵粟疏策》吧。”
简光华话到嘴边,一下就被噎了回去,有心主动讨教,现在有长者出面发话,他却只能拱手退到一边。
这下可就苦了谭文昊了,他本就自卑,现在还要当着这么多名士才俊的面朗读所写策论,整个人顿时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谭公子,请吧!”简光华走到谭文昊身边,一脸轻蔑的说道。
他的策论能被评为一等那是实力,可这个黑乎乎的乡巴佬凭什么也评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