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小冯给我打电话,闲聊中说起魔杖先生似乎被拘留了,我连忙问原因,她笑着说:“上午他来店里找我叔叔诉苦,说已经被父母赶出家门,开始住在朋友家,后来朋友退租,他又到一个车库改装的朋友家暂住,好像是个女的。为了继续搞艺术,也想打开局面,他就跟那女性朋友搞了个作品,俩人大清早跑到公交公司,爬上一辆还没出发的公交车顶,都脱光了抱在一起,躺在车顶上,叫什么《公共汽车》。后来被晨练的老太太发现后报警,就被拘留五天,刚放出来!”我真是哭笑不得,心想这魔杖确实快魔怔了,这么干不拘留你拘留谁?
“这是不是阴法刺符的副作用?”小冯问,“我怎么觉得这魔杖先生越来越不正常呢?他还说,在拘留所里的时候,他也创造了两个作品,一个叫《压迫》,就是让拘留室里的其他几名男子全脱光,都压在他身上;另一个叫《人与人的关系》,是让大家脱光后围成一圈,然后……”小冯没继续说下去,我估计肯定是什么成人不宜的内容,就笑着没再问。
我说:“你不用担心,他很正常,要是不这么干才不正常。你没看到那天在当代艺术馆,那些表演的作品没几个正常的,跳楼那个不就是代表吗,没事。”
嘴上这么说,我心里很矛盾,对魔杖先生来说,这种表演司空见惯,说明阴法刺符就没效果。以他的性格,肯定还会再去佛牌店诉苦,到时候冯总也很郁闷。
再次得到魔杖的消息,已经是两个月后。那天我在新闻网站看到有条新闻,说是北京著名行为艺术家魔杖在当代艺术馆搞了个新闻发布会,说下周要表演一场空前绝后的“先锋作品”,到时候希望大家关注。新闻中有记者采访魔杖,问他所说的空前绝后的作品,是否跟那位姓朱的、很有争议的北京行为艺术家差不多,都是以人体、尸块和动物为主题来博人眼球。
魔杖回答:“当然不是,把自己的孩子喂狗,也能叫行为艺术?那是精神病!这类人打着艺术的旗号,做着心理变态的事,也正是他们让大众对行为艺术产生极大的反感,我要为行为艺术而正名。艺术,不是违反社会公序良俗,这是在中国,要是放到美国,那家伙早进监狱或者精神病院了,可他现在居然还活得好好的,这是社会的悲哀,法制的倒退!”
采访中魔杖很激动,从新闻中配的图片可以看出,这场新闻发布会还来了不少记者和媒体,魔杖身旁站着个女子,大概三十左右,长相普通。新闻中有记者问魔杖,即将发布的“空前绝后的作品”是否仍然与你的搭档朋友小雨合作,魔杖摇摇头,说他不想连累朋友,是自己独立完成。记者连忙问为什么叫连累,魔杖笑而不答。
新闻内容不多,我心想这魔杖到底要干什么,很明显,上次他跟某女士在公交车顶脱光最后进拘留所那次,就是跟这个叫小雨的女子,也就是站在他旁边那位。既然用“连累”这个词,说明又不是什么好事,有可能还是违法行为。
魔杖提到某朱姓艺术家将孩子喂狗,我顿时来了兴趣,就开始上网搜索。很容易就搜到了,那是发生在七年前也就是0年的事,一位姓朱的“行为艺术家”在费尽心思终于找到愿意配合的女性之后,付出金钱和以艺术为名洗脑,该女子同意用人工授精的方式为此艺术家怀孕。但四个月后将她带到医院进行强制引产,找来一条饿了大半天的德国黑背,在北京通州区某郊区楼顶当众吃掉那个胎儿,起名为《献祭》。
这件事引起很大争议,不少人纷纷向警方举报,要求严惩这种行为。可中国没有哪条法律能套用此事,堕胎也是合法的,似乎只有一条“侮辱尸体罪”勉强能用,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也不了了之。
我搜到的还有很多图片,那都是朱姓“艺术家”拍下来的,就是为了散播出去给人看,不然这行为艺术就没有意义。这个胎儿能看出是个明显的女婴,双腿张开,左手举起放在嘴边,似乎还在睡觉。当我看到那个仅四个月的胎儿时,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
在这之前,我对中国的行为艺术仅仅停留在“一群无所事事、脑筋不正常的人在搞怪”而已,但看到这些东西,我就把对这类自称“艺术家”的人的厌恶上升到新高度。虽然魔杖也是搞行为艺术的,但却并不让我反感,毕竟他三观还是正常的,尤其从他对朱姓“艺术家”的评价中就能看出。但我还是有担忧,他所说的空前绝后的作品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还怕连累别人?
忍不住给他打电话,说我在网上看到新闻,并问他大概是哪类作品,我肯定保密。魔杖问:“你在哪个网站看到的新闻,是不是很醒目?”我说是网易新闻,不是头条,但在右侧有推荐,不算醒目。
魔杖似乎有些沮丧,说作品发布出来之后,应该就能上头条了,他有信心。我问他到底是什么作品,魔杖笑了笑,唱着歌说:“我有许多的秘密,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这不是《小龙人》吗,把我气得不行,说你可不能做违法的事,上次只是拘留,再弄出什么妖蛾子,谁也帮不了你。
“我肯定不会像那个精神病,”魔杖笑着回答,“放心吧。”
挂断电话,我坐着想了想,又开始上网搜关于中国“行为艺术家”们的相关资料。除了之前那个朱姓艺术家搞的《献祭》之外,又搜到好几个很另类的,有位中年男人与他的搭档女士在宋庄某室内脱光了做那种事,旁边拉着大横幅,上写“艺术卖比”四个大字,下面还配有英文,是“艺术”和“婊子”两个单词,事后被警方以寻衅滋事而拘留;还有个也是一男一女,在某栋七八层的大楼顶边缘也是脱光做那事,用的还是后入,楼体上也拉有横幅,写着“高干”二字,好像是用来讽刺中国的某些特权阶层。
看了几个之后,我对中国这些搞行为艺术的人更没什么好感,也就不再关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