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事情已经解决,就得开始谈钱了。之前付过一万,我让钱先生再付三万尾款,其中包括阿赞宋林和黄老板的来回路费。去掉牛角掩面折价的钱,给我两万六千五。钱妻问我要怎么才能验证她老公以后不会再倒霉。
“阿赞宋林师傅说过,钱先生身上的邪气已经消除,不用担心。”我告诉她,“但这个牛角掩面不只能起到辟邪的作用,也可以转运和保平安,可以继续佩戴,要是不想要就折价。”钱先生连忙说还是留着吧,效果挺好的。于是我们跟钱先生两口子到银行取出三万,又开车把我们送到焦作火车站。临分别的时候,钱先生再次嘱咐我,不要把他当时在故宫偷偷滞留的事讲出去,听说故宫安保很严格,万一知道这事,有什么东西丢了非懒他头上不可。我笑着让他放心,客户资料是肯定保密的。
开往郑州的车上,我拿出一万五给黄诚信,他说:“田老板真系厉害,一个银就棱赚到一万五,我才赚五千块!”我笑着说谁让你非跟着折腾来,要不然你还能多剩下好几千的路费。
黄诚信感叹:“其实我也不想来的,但很久没有见到田老板,不可棱不想念嘛!”我真想吐出来,说你可拉倒,还不是怕我从中多赚回扣。黄诚信赌咒发誓不会,我也懒得理他,心里在想钱先生的事。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这桩生意,我恐怕也不会相信钱先生能被什么太监宫女的阴灵附体,那似乎只存在于影视剧和小说中。
当了两年多牌商,真是越当越心虚,一是佛牌方面的知识太深奥,总觉得懂的太少,二是对鬼神越来越敬畏,从完全的无神论者到现在,我已经深信不疑,如果这时还有人对我说世界上没有鬼,我也只能笑笑。
“没想到故宫里面居然真有鬼!”黄诚信说。我让他小点声,说那么大的宫殿群,两个朝代几百年,光横死的太监和宫女恐怕都不下几千名。
黄诚信问:“要说病死有可能,横死的怎么会那么多?”我说你就算平时书看得少,可那些宫廷剧也总演啊。皇宫里斗争相当激烈,什么猫腻都是安排让太监和宫女去做,事情败露倒霉的也是他们。而且宫里等级森严,皇帝妃子心情不好,想处死哪个宫女就是一句话的事,不用负任何责任。就连那些管宫女的小领导,也可以利用手里的权力非打即骂。要是遇到皇帝迷信,时不时找年轻女人进宫炼丹修道行乐,基本都得死在宫里。这还不算,出什么意外都要怪罪一大批人,明朝的时候嘉靖皇帝差点被几个宫女勒死,光那次就处死几百名宫女,都是活活打死和勒死,能没怨气吗。
经我这么一通解释,黄诚信脸色发白,说以后再也不去故宫。我笑着说:“现在的故宫没皇帝也没妃子,不会成天残害宫女,每天还接待那么多游客,阳气旺着呢。只要你不跟钱先生似的,托人混进去大半夜不走,肯定没事。”
“还是觉得不像真的,”黄诚信说,“怎么会有这种事?总感觉像是宫廷剧中的情节!”我说难道客户吃饱了撑的,编个假故事来骗我们,就为让我们赚钱吗。黄诚信嘿嘿地笑,说有道理,还是田老板看得开,有钱赚就好。
在郑州机场,黄诚信总劝我也跟他回曼谷玩,我说还是算了,手机这两天接到好几条咨询短信,一会儿我还要逐条回复,如果有商机,可能还得去客户家里。黄诚信很失望,估计是觉得还要继续吃吴敌煮的泡面,但也没办法,只好跟阿赞宋林回泰国去。
我也从郑州飞回沈阳,这桩生意赚了一万五左右,打开电脑中的备忘录,把收入填进表格里,看到数字在增加,心里美滋滋的。天气渐渐转暖,情绪也跟着阳春起来,我跟同学去烧烤店喝酒,席间对他们讲起钱先生的生意,当然要隐去真实信息,把这些人听得一愣一愣的。但也有不相信的,只是在笑,估计觉得我在那里添油加醋。尤其某同学的老婆,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毫不掩饰地笑话我爱吹牛。见她不信,我也没必要多解释。
晚上回家,接到高雄打的电话:“我有个在披集的朋友,昨晚跟阿赞晚上去找阴料,你猜看到谁了?”
“这可猜不出来。”我回答。
高雄说:“他看到梁姐和另外一名阿赞,那阿赞他虽然不认识,但明显就是黑衣,脸上满是纹刺,但看不清面容,毕竟是黑夜。”我问是在哪里看到的,是不是坟场。高雄说没错,不知道跟梁姐同行的那位阿赞是不是冲自己下手的彭马。
“你见过彭马吗,或者有他照片?”高雄说没有,从来没有见过,他问过很多牌商,倒是有几个人跟彭马有过生意,但那人长得没什么特点,就是不算高,头发有些乱,眼神不善,脸上、身上和手臂全都是纹刺,跟大多数黑衣阿赞没区别。我说这就难了,以后就算你遇到那家伙,恐怕也很难认得出来,岂不是吃大亏。
高雄说道:“我正在托人在办这件事,如果遇到就立刻通知,然后再找人暗中跟踪,看能不能拍下那家伙的照片,同时也要查出来,梁姐和他接触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到现在,还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我那次中降头就是梁姐托彭马搞的鬼,只能肯定事是彭马做的。”我说让他也要多加小心,高雄嘿嘿地笑,说他已经搬了家,每次出行都会走那条偏僻的路,确定无人跟踪才放心。
“要是对方狗急跳墙,用暴力解决怎么办?比如在那段路上开车撞你,或者直接抢劫。”我问。
高雄说:“那倒是不会,你不了解这些降头师,他们有自己的规矩,必须用降头术来取人的性命,不能用其他任何方法,什么动刀动枪、水淹火烧,否则就会令法力减弱。”我这才想起之前他似乎跟我说过这种事,心想那还好些,只要多提防被人中暗落降,和收集材料就行。最后他恨恨地说,要是找到证据,非搞死那两个不可。我心想,那个彭马肯定是很可恶,可总觉得梁姐挺可怜的。那天在电影院,梁姐流泪的样子我还记得,但因此想要高雄的命,当然是不对的。高雄的脾气我很了解,想对他下毒手的人,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还真难对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