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忙让他别指:“没听保姆大姨说的话吗,多难听啊,不吉利,所以你还是别理它,管它是什么神呢,和我们无关,反正咱俩也没真正想学这个什么救难先知的教义。”马壮嘿嘿地笑,说姐夫你这么快就让给给洗脑了,我气得想揍他,马壮连忙改口说是田哥。我用手机给这尊怪耶稣像拍了照片,就跟马壮挤在这张双人床上睡了个午觉。
到下午两点多才起来,出了客厅,任大爷坐在沙发上,给我俩泡了壶茶,刚要说话,看到任大妈打开卧室门出来,从屋里又传出唱《大悲咒》的声音,幸亏我俩刚睡醒,不然还得困。任大妈也来到客厅喝水,看到我们三人坐着,任大妈哼了声:“不让喝酒就喝茶,一天到晚就知道享受!”我刚把茶杯端起来,只好又放下。任大爷很不高兴,说这是客人,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任大妈说:“谁说客人不能喝茶了,我是说你!你怎么给自己也泡了一杯?”任大爷连忙把面前这杯茶推到我面前,说也是给客人泡的,和我没关系。任大妈看了看楼上,从六楼传出吸尘器的声音,看来保姆是在给任大爷的孙女打扫房间。她问马壮:“刚才保姆跟你们说啥呢?”马壮咳嗽几声,说也没什么,就是问我俩处没处对象,想介绍。
“别在这胡扯,怎么可能?她肯定是让你们信先知会吧?”任大妈问。我俩互相看看,都不好意思地笑起来。任大妈说别骗我,一猜就知道。千万别信,什么救难先知会,每天只吃二两饭,能吃饱吗?还不吃药不看病,那就等于自杀。我和马壮连连点头,我心想这任大妈还是通事理的。
她说:“你俩喝完茶就到这屋来,我有事问你们。”没等我俩答应,任大妈已经进了屋关上门。任大爷说别管,她也没正事,说完端起茶杯喝了口。
说是这么说,但毕竟任大妈发了话,我和马壮还是觉得应该去看看什么事。任大妈打开房门,把我俩让进屋里坐下。屋里都是烧香的味道,哪里是卧室,要是没有这张双人床,完全就是佛堂。床对面就是个很讲究的红木神龛,大概与脸同高,用五色锦帘半挡着,里面供着两尊神像,一个是观音一个是太上老君。面前有香炉和燃烧的几柱粗香,周围摆着供品。神龛面前有蒲团,旁边地板上放着好几本明黄色封皮的经书。神龛两侧的墙壁上各贴着一排黄纸符,看起来很像清末的白莲教,有些瘆得慌。
任大妈跪在神龛前,拜了几拜,说什么又引两名弟子前来参拜,希望两位主神能保家中平安。然后让我和马壮也分别都拜,我俩很不情愿,但也只好照做。拜完站起身的时候,我忽然看到这两尊神像并不是观音和太上老君,那女神像虽然也面容丰满,但却没有发髻,而是留着长长的披肩发。我不懂佛教典故,也许有披散长发的观音,比如《西游记》中孙悟空不是还见过起床后没梳妆的观音吗,可就算再不懂,看到这尊神像的脚上还穿着靴子时,我就更迷惑了。
无论佛、菩萨还是什么神仙,基本形象都是赤足,从没见过穿鞋的观音,这也太扯淡了吧?右边那尊神像也很怪异,从高高的花白色发髻来看,像是位道君,但手里拿的不是拂尘,也不是道士驱邪作法用的宝剑,却是一把刀。
“这就是福女神和道君神,也是咱们福到教的两位主神。”任大妈认真地介绍着,“福女神主管福禄寿,道君神主管驱邪平安。”
马壮忍不住问:“大妈,这道君神手里怎么有刀,我记得道教的兵器只有剑吧?”任大妈说那不是刀,而是斩断六根的宝器,人之所以有这样和那样的痛苦和困扰,就是因为欲望太多,比如吃喝嫖赌抽都算上,所以她要帮助家里人把这些欲望降到最低。
我说:“怪不得任大爷不能抽烟。”
任大妈说:“当然不能,抽烟跟吸毒没区别,多少人都死在烟上。”
“没错,可吃肉怎么也不让,而且还不给任大爷零花钱,就算老年人,也不可能半毛钱都不花吧?”
任大妈哼了声:“吃本身就是有罪的,这种欲望没办法消灭,不吃饭就得饿死,但可以少吃,吃素也能活,你看那些和尚道士都吃素,个个精神百倍。都六十多岁还花什么钱?上班的时候没办法,身在社会总得有花销,可退休了还花什么?出去找年轻老太太吗?想要什么就让儿子给买,花钱是最大的罪过,懂吗?这个世界要是没有钱,就什么欲望都没有,我要是国家主席,就把所有的钱都烧光,谁也别花,那中国才能强大呢!”
听了她的论调,我和马壮都没敢说什么。我看到墙角有个没盖的大纸箱,里面装得满满的全是蜡烛,就问这有什么用。任大妈说:“是晚上敬神用的,每月初一都得敬神,可惜这两天不是初一,要不然你俩就能赶上了。”我松了口气,幸亏不是。
任大妈从地上拿起两本黄皮经书,封面的字是“福到经”,她说这是送给我俩的,让我们回去好好看。马壮顺从地放进皮包,我问起任大妈对家庭成员的看法,她哼了声:“一个个都神神叨叨,什么救难耶稣,什么泰国佛,什么印度灵修。尤其我儿子这个老婆,少数民族的,好像还去过印度,学了不少乱七八糟东西回来,天天当个宝。就她那个健身室,白天锁着,半夜还不开灯,非要点那么多蜡烛,围成圈,一个人坐在圈里发呆,把这叫冥想。再看她摆屋里那佛像,比人还高,脑袋上还有个小脑袋,那是正常人吗?平时不吃牛肉,别的肉就能吃?羊招谁惹谁了,凭什么它们就能吃?所以我说啊,这就是典型的邪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