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氐,东方之宿,氐者言万物皆至也。” ——《史记》
苍龙峰是苍龙东洲的命脉,位于氐宿城外的青龙内海中央,四周都被内海环绕,去人有数十里之遥,所以很少有人横渡内海朝圣。
但是总有人是先驱。
但他们不是为了朝圣,而是为了见一个人——艮仙。
艮仙就是当世人间八仙之一,至于他自己本来的名字,日久天长,连他自己也忘了。
毕竟这不是最重要的,在他看来,天地间最重要的还是虚无缥缈的武学真谛。
因此,他也成了故事中的那些绝世高人。
于是很多人纷至沓来,寻花问柳,登山问仙。
即使很少有人回来。艮仙人始终认为,轻浮之人不成器,沉稳方为人上人,这或许和他所使武器有关,据说那是一对宣花纹龙锤,但是那对锤还有一个更响亮的名字:九子之六赑屃。
只不过许久没有见他用过了,可是有经验的人都说,这叫做手中无物,心中有招,物既是我,物我两忘。
无论如何,那些单纯渴望得到艮仙的武功的人都没有落得好下场。
告别兑仙之后,关道存便起身前往苍龙峰主峰青龙顶。
临走前,兑仙还送了他一个挂着小木片的手链,据说是叫做“醒心木”,可以压制住一个人的戾气。
想必是猜到了关道存的来历,不愿他被人再发现,致使前功尽弃吧。
……
青龙内海,湖边。
这是一片广阔的湿地,终日笼罩着大雾,但是透过迷雾,仍然可以隐约窥见苍龙峰的轮廓。
这样看来,它真像顶天的巨柱,擎住一片长空,奇伟壮阔。
湖边有一个牌子,上书小楷三句:“东洲苍龙峰。寻仙者摇铃候船。非心诚之人不见,切记!”
旁边果然挂着一个铜铃,但是铜绿已经覆盖了大半个铃身,花纹已经看不清了,有一种说不清的沧桑。
关道存调过剑鞘,敲响了铜铃,一阵清脆而松透的铃声传向远方,声音十分干净,毫不拖泥带水。
不久,一叶扁舟从大雾中出现,但是没有一点声音,甚至舟尾的涟漪也很小,小的看不真切。
艄公没有说话,只是立在舟尾,将舟首对着关道存。
这种时候,也的确不需要语言,一切都是简单明了。关道存会意,缓缓走上船,他没有用轻功身法,因为他知道这似乎是一种炫耀,而走路不是,几乎任何人都会走路,所以走路才是最沉稳踏实的做法。小舟立即动了,没有给人反应的时间。
“这也是考验?如果身体摆动太大,就不是专心观察,心也就不诚,‘非心诚之人不见’,好险!”关道存心想,立即集中精神稳住下盘,上身开始有节奏得摆动起来,这是借力打力之四两拨千斤的化用,用身体的动作来抵消船身的摇晃,显然是正确的选择。
紧张之中,小舟又一次靠岸。但是艄公好像没有减速的意思,而关道存回头看,却只有他一人了。
“好强!”他心想,随即面向小舟躬身一拜,转身上山。……和东洲其他的山不同,苍龙峰没有很多植物,或是说没有很多土壤,一路上只有乱石巉岩,入云高峰。
但是路还是有的,那是一条陡峭的石阶,当人站在石阶下时,就像是贴在山壁上的干苔藓,倒不如攀爬舒服。这就是关道存的困境,攀爬或许不必受罪,但无疑更加令人疲惫,只好攀登石阶。但是当石阶转过一个弯,进入大山内部之后,还是和山壁融为了一体,只留下一面坑坑洼洼的高墙般的山体。无路可退!关道存明白,只好攀岩上山了。
……当他接触到突出的平台时,已不知过了多久,他只感觉四肢麻木,身心俱疲,竟依靠着山壁睡了过去。
醒来时已是午夜,今夜是三月望日,正值满月,月从云海中付出,用水一般的柔光洗尽大地的铅华,照亮了归乡的羊肠路。关道存在山巅之下,云海之上,看得不禁有些痴了。他不记得再睡着是什么时候,或许他就在这里坐了一夜,当他再次醒来时,已经是黎明了。
身后久违地出现了草木,拨开丛生的杂草,是一片绝景,右侧是初生的朝阳,紫气未去,鱼肚已生,半遮半掩的金光在天空的背景下勾勒出金色的轨迹;左侧的满月还未西沉,仍有一个灰白色的轮廓。日月同辉的光芒,就在山顶所对的尖顶汇聚,云在此组成了伸一条向天际的白线。
山巅有一颗桃树,桃花正是开放的季节,落英缤纷,在地上积了一层薄薄的花瓣。花中有一个老人盘膝而坐,面向远方,似在吞吐天地灵气。“来了?”老人声音不大,但是很有力,很清楚。“是的,晚辈愿意接受前辈的指教。”关道存的手已经握住了剑柄。“我怎么说的,轻浮之人不会成器!把剑收起来。”艮仙怒喝道
。“请前辈不要再卖关子了,我有心还不够吗?”话音未落,名剑睚眦出鞘,一道剑光带着出鞘的尖啸直逼艮仙的命门!
但是艮仙只是摇了摇头。
突然,一切戛然而止,而剑锋停在了艮仙人的面前一寸,再也不能再靠近半分,艮仙人向前一步,剑锋就向后收一步的距离,总是离他一寸。
“这就是你所谓的武力,你想用着武力征服世界吗?”艮仙的语气渐渐变得冰冷,就好像告诉外界自己的忍耐已经到了极点---杀意,变得让关道存喘息不得。关道存大惊---他小时候见过伯父关伯昶---那可是关家当时的最强者也并未有如此心智!
“老夫再给你一次机会苍龙顶乃是参悟不动之道的绝佳之地,若你不能参悟些什么出来,就趁早滚下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