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明眼皮跳个没完,满肚子都是问号,不过他一时也想不明白这些,可是有一件事儿他是明白了,作弊这案子只怕另有隐情呢,所以眼下最要紧的就是确保那个被抓回去的官员平安无事。
当下于明加快步子,最后干脆一路小跑直奔大门。
……
于明走后,郭见山的脸照样还是黑的跟锅底似的,穆长风还得在一边劝着:“这有什么可生气的?你什么人没见过?什么样的案子没审过?若是件件都让你如此火大,依我看你这官儿不做也罢,没得迟早被活活气死。”
“污蔑你旁的,我倒是还能忍着,偏偏污蔑你作弊!我能不生气吗?”郭见山气呼呼地道,又想去拍桌子,可是一抬手又觉得手心还麻得厉害,刚才力气太大,到现在也还没能缓过来呢,郭见山又讪讪地放了回来,一边看向穆长风,“是谁这么丧心病狂要这么整你?你心里有数吗?”
穆长风没有回答,垂着眼抿了口茶,顿了顿,然后看向郭见山,慢悠悠地道:“这得你这个府尹老爷去查啊。”
郭见山失笑:“你小子,是真不怕啊?”
穆长风大喇喇地点了点头:“有你这个青天老爷给我做主,我有什么可怕的?”
郭见山觉得穆长风这么一副赖上自己的模样,有点儿欠揍,不过……
“说的也是,”郭见山也赞同地点了点头,“有我在,你且把心放到肚子里。”
话说到这儿,也就点到即指了,郭见山跟穆长风也都不再揪着这个话题往下说了,而是转了话题说起了二公子的案子。
郭见山抿了口茶一声叹息道:“你堂弟死得如此突然,害得你错失了今年参加春闱的机会,这一错过了,可就得等上三年呢。”
郭见山语气不乏感慨,不过转念一想却又话锋一转:“错过了也就错过了,要不然今天你在贡院当场被人拿下,纵使日后洗脱嫌疑,可是却还是有损名誉。”
穆长风也是一脸无奈,摇摇头道:“许是上天注定吧。”
两人在正堂说话,没过一会儿,便就瞧着方木匆匆进来,说是府尹衙门的仵作已经到了,当下郭见山跟穆长风都一道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起身朝外走去。
方木在前引路,一路将人带着去了东院儿,最后停在了穆长林的院儿前,就如方木所言,院子周围已经派人给围住了,没让人进去破坏现场。
郭见山瞧着心里挺满意,连跟着的仵作跟师爷都舒了口气儿,他们平素探案,最怕的就是现场遭到破坏,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脚印,七大姑八大姨地就进进出出或是瘫在地上嚎啕大哭,倒出是一片乱,还能发现什么?又怎么好破的了案?
师爷心中暗自感慨一声,穆府果然是高门贵府,做事儿果然要比那起子蓬门小户讲究。
当下,郭见山、穆长风带着仵作跟师爷进了小院儿,方木引着仵作去了偏房,师爷没着急进去,在小院儿中慢悠悠地转着,看看这边瞅瞅那边的。
郭见山站在院中,四下观瞧,穆长风陪他站在一处,简单的跟他讲了二皇子暴毙一事。
“因着今儿要参加科考,心下难免有些紧张,昨儿晚上本就没睡踏实,迷迷糊糊地挨到了天蒙蒙亮,正想着起来洗漱再最后抱佛脚背背书来着,哪里想到,就那半迷糊不迷糊的时候,听到一声惨叫,我登时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起来之后,一问之下,才知道是二弟院中传出来的叫声,惨叫的人是弟妹佟氏,我便想着让人进去瞅一眼,弟妹这是怎么了,可是东院儿这边的下人却说,二弟自受伤之后,便就再不许下人进去,别说是不许下人进去了,平时就算是二弟在路上遇到人了,那也会脾气极大的,动辄打骂,因着这关系,所以穆府的下人也是不敢靠近二弟的小院儿的,听闻平时二弟对弟妹……”
说到这里,穆长风面露些许难堪出来,似是觉得有些难以启齿,顿了顿,才有继续道:“你应该也听说了穆府之前的案子,二弟自那一次伤了身子之后,便就性情大变,听闻对弟妹也是极不耐烦,动辄打骂动手的,这事儿自然是二弟的不对,但是因着他……他毕竟伤得厉害,且又是那一处受伤,一时不能接受现实也是有的,家里也觉得他可怜,平日里也是由着他闹的,想着等过了这阵子,他能缓过来了,自然就不会再如此胡来了。”
“而且说实在的,咱们长房也是真没有空去管二弟来着,郭大人您是知道的,爹娘入京之后,就一直忙着张罗祖父的丧礼,祖父也是将将下葬,二弟那边的事儿,爹娘哪里就能腾出手来管了?再说了,毕竟二弟的母亲二姨娘也在,到底爹娘也不好绕过二姨娘去管二弟。”
郭见山点点头,表示理解,然后穆长风便就接着刚才的话头往下说。
“今儿清早,弟妹的那一声惨叫,东院儿的下人都已经习以为常,说着就是寻常事儿,他们见惯了,所以也就没当一回事儿,但是我却觉得不大对劲儿,所以还是带着人进院子来查看情况了,”穆长风一边说着,一边带着郭见山往偏房里走,一边描述着当时的情景,“结果进来之后,就在偏房里面发现了弟妹,还有倒在血泊里的二弟,当时弟妹吓得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就一直抱着头在地上尖叫,二弟是……早就咽气了,身子都硬了。”
两人说着就到了偏房门口,果然入穆长风所言,满地血泊中倒着穆长林的尸体,仵作正蹲在地上查看,取出剪刀将穆长林身上的衣裳剪开,一支金钗赫然插进了穆长林的胸口,不仅如此,穆长林身上的伤口七七八八的得有十好几处呢,一看就是被人用尖锐物体捅出来的,至于是什么尖锐物体,自然是那根金钗无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