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首页

大文学移动版

m.dwxdwx.com

第一章: 秋意浓浓(3)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正说着,陈建峰的父亲听人说陈建峰回来了,从山坳的作坊赶了回来。陈建峰跪拜,陈父外冷内热,尽管这些年没见陈建峰,心里经常挂念,但一看到陈建峰,一想起陈建峰总是不遵己意,又是气不过,陈父冷哼一声,说:“起来吧,我又没死,有什么好拜的。”

陈母说:“你这人是怎么回事,小三不在家,一天到晚念叨,现在回来,又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真是老古董。”

陈父眼一瞪,说:“我什么时候念叨了。男人说话,妇道人家少插嘴。”

陈母说:“这么多人看着,你如此蛮不讲理,也不怕人笑话。”

陈父看了站在屋檐下的蒋民云他们一眼,这才偃旗息鼓,不再吭声,陈建峰暗自松了口气,心想爹爹这一关总算过了。

第二天一早,陈建峰带队晨练回来,陈父守在门口,说:“既然回来了,也别闲着,上地里把庄稼收了。”

自家收完了,陈父又说:“去,帮乡里乡亲一把。”

陈建峰这天带领胡长发等人帮一家村邻收完稻谷,天色渐晚,黄昏已近,陈建峰一行于溪边洗脸,小溪潺潺,溪水清澈见底,不时有一二尾小鱼于水中嬉戏,小溪一边邻山,一边靠田,邻山的一线,是一溜的红枫,红枫似火,倒映在水中,随水波荡漾,连水都被映红了,余辉淡淡,有尘埃在光影中跳跃,让人心旷神怡。陈建峰洗完脸,八岁的五妹早就坐在溪边的红米石上等着陈建峰给她讲故事。讲什么?自然是陈建峰东征北伐,一路鏖战的故事。陈建峰说你一个女娃儿,怎么喜欢打打杀杀的?五妹说不知道,好听呗。陈建峰一直喜欢这个小妹,小妹爱听,陈建峰就讲,这些天一到黄昏,五妹就跑到河边等着,等陈建峰洗完手脸,就缠着陈建峰讲故事,陈建峰的故事跌宕起伏,即便是胡长发,像棉湖之战、炮轰惠州、梅岭之战,他都追随在陈建峰左右,亲历其中,但此时听来也是津津有味。

这天讲到蒋先云打马离开九江,陈建峰于九江城开枪为好友送行这一段。蒋民云回来了,蒋民云是陈建峰安排其去山外探听消息的,蒋民云和一名警卫带着陈家湾的后生陈大山,三人三骑已经出去数日,陈建峰一看蒋民云匆匆忙忙穿过田垄直奔溪边而来,喜形如色,就知道蒋民云此趟有所收获。

蒋民云于溪边掬了一捧水,喝了,这才嘘了一口气:“建峰,你猜我在大围山下的上坪遇上谁的?”

“谁?”

“苏先骏。”

陈建峰一时没有想起苏先骏是谁?蒋民云笑,说就你那浏阳老乡,黄埔军校四期生。陈建峰这才想起来,那年他为蒋介石挡弹,从医院回来后有段时间继续追随在蒋介石身边,蒋介石一到长洲岛,陈建峰就溜岗,让蒋孝镇俞济时护卫,自己或打枪或拿着一根竹竿到珠江边钓鱼。有一天陈建峰在长洲岛钓鱼之时,有黄埔军校的入伍生寻了过来,和陈建峰套近乎,其人一口的浏阳话,说自己是陈建峰的老乡,还盼请陈建峰这个学长多加关照。其人热情有加,帮陈建峰拾鱼提桶,一来二去,虽对其了解不多,但也算是认识了,此人就是苏先骏。苏先骏去年10月毕业之后,与四期的诸多毕业生一样,分到连队任连长,随各军参加北伐,现在各军都有黄埔军校的学生担任师团营这一级的军官,蒋民云在浏阳只要遇上国民革命军的军队,总能遇上一二个黄埔生,不足为奇,遇上苏先骏自然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陈建峰知道蒋民云如此兴奋,肯定另有缘由。

陈建峰笑,说:“苏先骏怎么了?”

蒋民云笑,说:“苏先骏参加共产党了,现在是工农革命军第一军第一师第三团团长,前几天在铜鼓起事,从东门市突围后,在上坪一带休整。”

“工农革命军?倒是第一次听说,不过一听就是共产党的武装。”陈建峰问蒋民云,“既然是第一军,那军长是谁?师长又是谁?”

蒋民云摇头,说:“这个苏先骏没有说。”

陈建峰点点头,心说蒋民云不是共产党,苏先骏自然不会将情况透露给蒋民云,在此非常之时,苏先骏没有将蒋民云五花大绑,而是以礼相待,让其来去自由,就算是不错了。陈建峰说:“你细细说说与苏先骏遇上的经过,我好好琢磨琢磨。”

原来蒋民云带人离开陈家湾到了文家市后,本来准备上浏阳城打听消息,路途于一家茶摊喝茶,陈大山遇上文家市一农会会员,此人带着几名后生匆匆北行。看到路边一身戎装,荷枪实弹的蒋民云,开始有些警惕,陈大山告诉农会会员不要怕,说蒋民云没有赶上南昌起事,在浏阳寻找共产党组织。农会会员警惕性颇高,听蒋民云不是浏阳口音,犹自不信。陈大山说蒋民云是随陈建峰一块回来的。陈建峰的名字在文家市可以说是如雷贯耳,人尽皆知。尽管陈建峰跟着蒋介石,但文家市人的乡亲观念浓厚,彼此都沾亲带故,农会会员倒也不觉陈建峰就是十恶不赦的反动派,再一听蒋民云说自己认识夏发朱有良,农会会员也就不疑有他,告知陈大山,他们这是准备赶往铜鼓,听说平江浏阳铜鼓这三地的交界处,有许多农会会员参加了秋收暴动,他们这是准备去参加暴动的队伍。

既然双方都是要找共产党的队伍,彼此目的一致,也就合二为一,有陈大山和农会会员他们这些本地人,自是轻车熟路,到得浏阳与铜鼓的边界,当地人告知,第三团起事已经失败,往大围山一带去了,一行人折而往大围山,到得大围山脚下的上坪,还真就与第三团遇上了。苏先骏看到蒋民云除了大感意外,倒也没有多加为难。听说陈建峰回到了陈家湾,苏先骏还说,如果队伍经过文家市,有时间一定登门拜访学长。

陈建峰问:“这次秋收起事,是夏发领导的?”

蒋民云摇头,说:“我倒是问了问,苏先骏虽然没有明说,但好像不是,估计来头比夏发大。”

陈建峰问:“既然有苏先骏的第三团,那么肯定还有第一第二两个团,其他两个团在哪?”

蒋民云还是摇头,说:“不清楚,估计就在第三团周边。”

陈建峰点头,说:“看来共产党起事失败的队伍在向东乡一带集结。”

陈建峰知道非常之时部队调动频繁,今天在这,明天就到了那,东飘西移,不好把握。陈建峰问蒋民云离开上坪有多久了?蒋民云说一天半。陈建峰说估计这会苏先骏的部队已经离开上坪了,但应该还在大围山这一带活动,咱们明天一早出发,找苏先骏问问情况。

或许是听五妹告知了情况,陈建峰的母亲晚饭后进了陈建峰的房间,问陈建峰是不是又要走了?陈建峰说,外面的情况不明,想去看看是什么情况,视情况而定。陈母叹了口气,说陈建峰好不容易在陈家湾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就又要出去折腾了,她心里很是不舍,但她知道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见,怎么劝都是没用,只能祈求陈建峰能平安。陈母拿出一道黄符,说这是她上庙里求的平安符,求菩萨保佑陈建峰平安。陈建峰尽管不信这些,但还是将平安符收在了胸口的衣兜里,陈母这才放下心来。

陈建峰听从母亲的吩咐,给父亲请安,顺便告知自己离家的消息。

陈父正在厅屋喝茶,陈建峰一进屋,面对父亲,跪地就磕。陈父愕然,在他的印象中,自打陈建峰记事起,这个三小子就像一头犟驴,哪怕拿条帚打得他手掌通红,屁股红肿,这三小子也是一声不吭,想让他下跪,比登天还难,这一次回来,无缘无故地跪了又跪,陈父心想,看来这个小三真是长大了,明事理了,这次跪拜,只怕是要离开了。那一刻的陈父尽管什么都没说,但心里还是掠过一丝伤感,默默地看着陈建峰‘嘭嘭嘭’地磕完头。

陈建峰磕完头没有立即起身,而是继续跪在地上,说:“爹爹,孩儿自小顽劣,没少挨爹爹的打骂,爹爹越打我越是不服气,现在才知道,爹爹打儿是恨儿不争气不成才,可儿时的自己哪里明白爹爹的良苦用心,反而对爹爹有所记恨。我知道兄弟姊妹五人,唯三儿我最让爹爹担心,自小我就死犟,从不知认错,也从没有实心实意地给爹爹磕过头,我知道,对于我没有去美利坚留学,爹爹心里很是恼火,也知道爹爹之所以如此,无非就是担心三儿的安危,爹爹希望三儿留学,远离纷杂,过安生的日子,可三儿志不在此,美利坚是好,可毕竟是他人的国家,泱泱中华,五千年文明,却成了现在这般四分五裂,任列强鱼肉的国度,三儿心有不甘,又岂能坐视不管,试想吾辈不抗争,不努力,再过些年,还会有中华民族的存在?唯三儿这一辈抛头颅洒热血,我的孩子您的孙子,我们的子子孙孙才会有安逸的生活。”

陈建峰说:“此去,我又得走一条让爹爹为我揪心的路了,我不知道自己将要走的路是不是正确,但请爹爹相信孩儿,孩儿一直都是跟着心在走,凭着自己的良心和良知在走自己认为正确的道路。”

陈父第一次没有叱责,他看着陈建峰,叹了口气:“三儿,起来吧,今日听儿这一席话,老父倍感欣慰,你长大了,从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年成了一个忧国忧天下的有志青年,我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其实国民党也好共产党也好北洋军阀也罢,对于农民来说,有地种有饭吃有衣穿,没有苛捐杂税,那就是好的,自己选择的路自己走,你选择走怎样的路我现在都不加干涉,也干涉不了,因为你已经有了自己的主张,我只希望你记住一点,不管当多大的官,切记不可危害百姓。”

陈父问:“记住了?”

陈建峰答:“记住了。”

陈建峰又磕了一个头:“谢谢爹爹。此一去,山高路远,再见面也不知是何年,请爹爹恕孩儿不孝,不能为陈家做什么,如果孩儿不幸喋血沙场,也望爹爹原谅孩儿的不辞而别,也盼爹爹不必心伤,孩儿死得其所,也就死而无憾。”

陈父扶起陈建峰,拍了拍陈建峰的肩膀,如果说父子曾经有过隔阂的话,那么自此刻,已是荡然无存了。

陈父看着陈建峰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门厅之处,一时老泪纵横:“三儿长大了,有自己的主张,用不着我操心了。我啊,老了。”(未完待续)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热门小说
终末忍界奸夫是皇帝玄尘道途信息全知者五胡之血时代绝对一番我只有两千五百岁盖世双谐你老婆掉了反叛的大魔王
相邻小说
光影华娱圈小人物的华娱我不止有演技最终进化乱世英雄甄嬛传之华妃重生重生后我有了美颜系统重生后,霍太太又甜又飒贵女重生,毒后世无双不科学的游戏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