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舰事件最终以周恩来为首的全体共产党员退出第一军和黄埔军校,蒋介石得以独揽第一军的军权而结束,在蒋介石将季山嘉等三名苏联顾问解聘回国后,此事暂时告一段落。随着共产党有序地退出第一军和黄埔军校,蒋介石随即解除了广州城的戒严令。
蒋介石最终没有向共产党举起屠刀,陈建峰最担心的事态没有出现,陈建峰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随着局势趋缓,蒋介石也没有强求,同意陈建峰离开长洲岛,回第三师带兵。
蒋介石与蒋先云陈赓的谈话如陈建峰所料,结果并不理想,谈话过程也不愉快,蒋先云陈赓先后与蒋介石在海军司令部的办公室里据理力争,师生可以说是不欢而散。以陈建峰之见,这样的谈话,还不如不谈,蒋介石纯粹是自寻没趣。
蒋介石与陈赓怎么谈,结果如何,这些都与他陈建峰无关,陈建峰一如既往,该迎则迎,该送就送,与平时一般无二。陈赓也是一样,那天当其怒气冲冲地从蒋介石的办公室出来,一看到陈建峰立马就阴转晴,陈赓还和陈建峰开玩笑,说蒋介石身边二陈,自此之后,再无陈赓,只余陈建峰了。陈建峰则笑,说陈赓不错,立场坚定,都敢和蒋介石叫板,拍桌子。
正所谓当局者迷,陈赓问:“我拍桌子了?”
陈建峰说:“拍了,我在外面听得清清楚楚,你陈赓把桌子拍得啪啪响。”
陈赓笑,说刚才也是一时情急,自己拍桌子了,还真没怎么在意。陈建峰开玩笑,说还好陈赓只是拍桌子,要是陈赓提起板凳就打,他陈建峰就不好做人了,一个是校长,一个是同乡同学加好友,怎么办,帮谁不帮谁都是两难。陈赓笑嘻嘻,说这个其实好办,陈建峰双枪在手,不管是校长,也无论什么好友,一枪一个,啪啪两枪,直接撂倒,简单省事,不偏不倚。
陈建峰笑,说:“了不得,你陈赓都可以与校长相提并论了。”
陈赓笑,说:“我倒是想问问,你陈建峰觉得不能如此,我陈赓无法和校长比,那真要是遇上我陈赓提板凳,你陈建峰该如何处理?”
陈建峰说:“简单,给校长一把一模一样的板凳,公平决斗。”
陈赓笑,说我陈赓算是敢想之人,你陈建峰比我还能想,这样的馊主意都想得出来。陈建峰笑,总比你那一枪一个好。
蒋先云和陈赓在与蒋介石谈话之后,立即发表了脱离国民党的声明书,此举虽在蒋介石的意料之中,但声明书一出,蒋介石还是颇为恼火,当场摔了一只茶杯,陈建峰看得出,蒋介石这次是真的动怒了,甚至于可以用恼羞成怒来形容。
蒋介石阴着脸:“我对他们不薄,仁至义尽,他们竟然如此待我,真是伤心至极。”
陈建峰安慰,说:“校长,大家师生一场,也是一种缘分,人各有志,既然先云和陈赓执意如此,校长何必强求,随缘好了,大家好聚好散,这样一来,时过境迁之后,大家还会忆起曾经的情分。”
蒋介石叹气,说:“也只能是如此想了。”
蒋介石那天征求陈建峰的意见,说现在事态趋于缓和,事态的发展都在掌控之内,蒋介石问陈建峰是继续留在自己身边呢,还是回第三师带兵。陈建峰自是选择回第三师,蒋介石一笑,说:“就知道你会这样。”
陈建峰笑,说:“校长,您明知我喜欢带兵,喜欢自由自在,不愿受束缚,那您还问。”
蒋介石笑,说:“怎么?在我身边就不自由自在了?可在我的印象,你陈建峰一贯胆大妄为,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对于你,我也一直都是比较放任,何谈束缚。”
陈建峰嘿嘿笑,说:“校长威严自在,在校长身边,难免有些战战兢兢,畏手畏脚,想不受束缚都不成。离开了校长的视线就不一样了,海阔天空,偶然还可以打着校长的旗号行事,酣畅淋漓至极。”
蒋介石笑,说:“打着我的旗号行事,岂不成了作威作福,你倒也不隐晦。”
陈建峰笑,说:“这有什么好隐晦的,其实我打校长的旗号所做之事,校长您都清清楚楚,您知而不说,这说明我做之事无关痛痒,可以不咎。”
蒋介石笑,说:“行了,你都说得清楚明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既然你想回第三师,那就回第三师好了。”
陈建峰说:“其实我在第三师,除了自由一点之外,与在校长身边并无二致,校长您有什么事情,一个电话,建峰肯定在第一时间策马而至。”
蒋介石一笑。
隔二天,陈建峰将蒋介石的防卫工作交还给蒋孝镇,从长洲岛回到加强营。陈建峰这天刚让胡长发把从蒋介石处要来的两湖地图挂到正面的墙上,蒋先云陈赓曹渊王尔琢就来了,蒋先云看了墙上的地图一眼,说:“看两湖地图,看来建峰是准备北伐,打回湖南去。”
陈建峰笑,说:“打回湖南,我可是朝思暮想,难道你们不想。”
蒋先云笑,说:“在座的除了曹渊是安徽人,其他几个都是湖南人,打回湖南,让湖南回归革命阵营,只怕大家都想。”
陈赓一进来就在陈建峰的营部翻箱倒柜,陈建峰不乐意了,说陈赓你在干吗?找什么?
陈赓笑,说:“找酒。听说你陈建峰的营部鸡鸭鱼肉酒,什么都有,你看看,天都快黑了,也不知道上点酒肉?难道就让我等干坐着?”
陈建峰笑,说:“军营之中,何来酒?你陈同学听谁说的?”
陈赓笑,说:“都这么说。”
陈建峰笑,说:“外面的传言你也信,就拿你陈同学和校长拍桌子一事来说,现在外面不都在传你陈同学气愤填膺,都把枪顶在校长的头上了,绘声绘色,害得好多人找我论证此传言是否属实。”
陈赓笑,说:“这说明听信传言之人都没有脑子,面见校长,除了你陈建峰蒋孝镇俩人可以带枪进入办公室,谁还可以。我陈赓无法带枪入室,又岂能拿枪指向校长。”
陈建峰笑,说:“所以传言都不可信,你陈赓不可能拿枪指向校长,我陈建峰这里也不可能有酒。”
陈赓笑,说:“你陈建峰绕了半天,敢情是吝啬酒。没有酒好办,让勤务兵去打就是。”
陈建峰笑,问陈赓是来谈事,还是来喝酒的。陈赓说事情要谈,酒要喝,两不误。陈建峰没法,只得让胡长发去打二斤上等的竹叶青来。陈赓笑,说陈建峰这才像样子,毕竟同学一场,这次不喝陈建峰的酒,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陈建峰问陈赓何出此言。蒋先云一说,陈建峰这才知道,今天这么多同学一同前来,是来向他陈建峰辞行的,陈赓这次离开黄埔军校,听从共产党的安排,准备启程前往苏联学习,蒋先云曹渊王尔琢离开第三师,蒋先云到周恩来的身边,负责联络工作,而曹渊受共产党的派遣到叶挺独立团任第一营营长,王尔琢则到国民革命军第三军第三师去任师党代表。
“今天大家一聚,聚过之后,就各奔征程了。”曹渊说。
王尔琢说:“今天陈赓找你要酒喝是不是很有必要。”
“很有必要。”陈建峰点头,尽管事已至此,离别在所难免,但陈建峰还是有些伤感,说,“这就要分开了?都走了?我呢?就把我撂在第一军?你们是不是有些不够意思?”
蒋先云还是那话,陈建峰留在第一军比去其他地方好,你陈建峰就是留在第一军的一粒种子,生根发芽,作用不可小视。这话是谁说的,周恩来。陈建峰一听,顿时闷声不响,垂头丧气。
陈赓笑,说:“周主任让你留在第一军,自然有留在第一军的道理,用不着一张苦瓜脸,校长的目的无非就是要打压我们共产党,但我们共产党的生命力是顽强的,哪怕是悬崖峭壁,我们也能生根发芽,周主任的意思你还不明白,你陈建峰现在虽然不是共产党,但你就是共产党的种子,播种在第一军。”
陈建峰说:“道理我都明白,就是情感上无法接受,你们都离开了,我岂不是倍感孤独。”
陈赓笑,说:“所以咱们得喝酒啊,喝尽兴了才好。”
陈建峰说既然如此,咱送你们共产党一份礼物。叶挺独立团是你们共产党自己的武装,曹渊到独立团去,我就送你们两挺马克沁水冷式重机枪和五挺捷克式轻机枪如何?蒋先云大喜过望,说陈建峰一贯吝啬,这回总算大方了一把。
陈赓笑,说:“在第一军,陈建峰有陈貔貅之称,只进不出。”
陈建峰苦笑,说:“我陈建峰被人称之为陈貔貅是不假,但你蒋先云和陈赓得凭良心说话,我陈建峰什么时候对你们吝啬过,这可是我早先打埋伏积攒的家当,没有登记在册的,这次全送你们共产党了,毫无保留,要不是知道你们穷,我才舍不得给你们呢。我知道你们打起仗来敢玩命,可再怎么勇敢,手无利器岂不是白搭,利器在手,才能减少伤亡才能所向披靡。”
陈赓笑,说:“都说你陈建峰的加强营武器精良,在第一军数一数二,看来还真不是吹的,一出手,就是七挺机枪,要不多送几挺。”
“你陈赓真是得寸进尺,站着说话不腰疼。”陈建峰笑,说,“我积攒这么点家当我容易吗,那都是弟兄们拿命换来的。”
蒋先云笑,说:“你陈建峰我还不知道,仗着自己是校长的爱将,哪一仗下来,不捞点好处,好枪都往自己部队里兜,李子清即便知道了,也揣着明白装糊涂。”
陈建峰笑,说:“说到底,你蒋先云还是太过于正人君子了些。这些东西不捞白不捞,捞了也就捞了,谁都不会太当回事。”
陈赓笑,说:“对于陈建峰的观点,我深有同感,表示认同。”
蒋先云笑,说:“还好你陈赓和陈建峰二陈没在同一个战壕作战,要不然,只怕雁过拔毛,李子清想哭都苦不出来。”
此时炊事班将饭菜端了上来,胡长发将酒也打回来了,已经把酒满上。
蒋先云举杯,说:“为中国革命光明的前程,干杯!”
大家一饮而尽,陈建峰只觉有什么顺着酒意从心头涌了上来,慢慢地漫上眼角,眼中顿时有了微微的湿意,这是依依惜别之时,环视四周,蒋先云陈赓曹渊王尔琢都是如此,眼睛红润。
蒋先云说:“分手在即,咱们再唱一遍黄埔军校校歌吧。”
“怒潮澎湃,党旗飞舞,这是革命的黄埔。主义须贯彻,纪律莫放松,预备作奋斗的先锋。打条血路,引导被压迫民众,携着手,向前进,路不远,莫要惊,亲爱精诚,继续永守。发扬吾校精神!发扬吾校精神!”
大家齐声高歌,声音洪亮,陈建峰一时心潮澎湃,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东征时与同学们在猎猎的青天白日旗下,奋勇向前的场景。携手向前,无所畏惧,旗帜所到之处,敌军闻风丧胆,席卷风云,同学之间多么的精诚团结,可是只怕自此之后,此景只可追忆了。到时再将大家团结在一起的旗帜,还会是青天白日旗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