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峰羡慕什么,嫉妒什么,又恨什么?难道是羡慕老同学三妻四妾,嫉妒老同学繁花似锦,恨老同学整天美酒佳肴,自然不是,陈建峰就是陈建峰,骨子里还是脱不了陈貔貅的本性,他还是惦记着范汉杰那厚实的家底,陈建峰愤愤不已:“妈的,都是副司令,怎么同职不同命,什么时候,老子这个副司令也和他一样,手握几十万大军,那就大发了。以现在的情况,就只能一点点地挖,将老范的家底一点点地掏空,将他的家当想方设法变为己有。”
朱有良笑,说:“哪这成什么?陈貔貅成了陈耗子。”
“陈耗子就陈耗子,就要能将老同学的家当变成我陈建峰的就成。”陈建峰笑,说:“咱们又不是第一次这么干。”
自然不是第一次,就拿在晋东南来说,陈建峰就是这么一点点地将中岛掏空,让中岛从肆意进攻到相持不下再到剖腹自尽,将地盘武器装备一点点占为己有,只不过,小鬼子是异族,俘虏兵要了也没有用,咔嚓一刀干脆省事,老同学的兵马就不一样了,可以为我所用,陈建峰对老同学就更不客气了,姨太太就算了,老同学带走,但地盘武器装备兵马那就不好意思,一一笑纳。
“知道我此刻最想干嘛吗?”陈建峰笑。
朱有良笑,说:“你那肠子弯弯曲曲,我哪知道。”
陈建峰笑,说:“我现在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打到锦州城去,在锦州城外让战士们喊话:‘老范,还鱼’。”
“什么意思?”朱有良笑,说,“我又没有进过黄埔,我哪知道你们同学间的典故。”
却是陈建峰他们当年在珠江边赤身裸体地捞鱼改善伙食一事的延续,当年陈建峰他们这一班捞上来的鱼,一期的同学都有受惠,当年的老范可不像现在这样整天美酒佳肴,吃喝不愁,范汉杰当年老实人不做老实事,竟然将陈建峰捕来的一条半斤大的鱼占为己有,一个人大快朵颐,光留给陈建峰一堆鱼刺,这事陈建峰一直耿耿于怀,一直没有机会让老范同学还,现在总算是逮着机会了,所以老范同学得还鱼来。
朱有良笑,说:“陈建峰,你这也太黑了,范汉杰不过是吃了你一条鱼,还你一条鱼就是,要不然还你一条‘黄鱼’也行,你倒好,竟然让人家还你一座锦州城,简直比黑心的地主老财还黑。”
陈建峰嘿嘿地笑,说:“没办法,一来当年同学们一个个面黄肌瘦,没有油水,那鱼值钱,二来,老子是陈貔貅,老范当年大快朵颐的时候就该想到后果。”
朱有良笑,说:“他当年大快朵颐的时候哪里会想到自己会成为热河省的主席,哪里会知道会和你陈建峰副司令对副司令。”
陈建峰笑,说:“所以说,老范同学还是目光短浅,只顾眼前,不顾往后。不过老实人有一点好,就是不会赖账,老范吃了我陈建峰的一条鱼这属事实,尽管说起这事老范有些难为情,难以启齿,但赖账我相信他还是不会,我让他还一座锦州城,是黑了点,但只要兵临城下,就由不得他老范不还。”
陈建峰这么一说,朱有良跃跃欲试,说:“这事有些意思,我现在和你有言在先,真要是到了打锦州那天,得由我们朱纵来打,不能交给其他纵队,我朱有良是工人出身,从来就没有收过高利贷,这次无论如何得收一回高利贷过过瘾。”
陈建峰笑,说:“现在不说老子是黑心的地主老财了。”
“自然还是,这是一码归一码。”朱有良笑,说,“我就希望这要债的时候早点到来。”
陈建峰笑,说:“这我倒不急,主席说了,用五年的时间将国民党军消灭干净,时间过半,战争进入反攻,让老范还债的日子为时不远了。”
朱有良笑,说:“说好了,打锦州,得由我们朱纵主攻,我现在连动员的口号都想好了。”
陈建峰饶有兴趣:“说来听听。”
朱有良说:“吃我一条鱼,还我一座城。”
陈建峰点头,说:“不错,到底是陈旅的政委,这口号大气,战士们一听就知道这是一本万利的买卖,肯定劲头十足。”
朱有良笑,说:“连我跃跃欲试了,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这倒也是。
9月14日,秋季攻势的第一枪由康平师在左路的梨树沟打响。此左路敌军为国民党军的暂编第50师,其与中路的暂编第师相隔五十余公里。
偏于凌南一禺的一个山村,机要室里,发报机嘟嘟直响,一道道电波从万米的高空直扑而下,前线的最新战报不停地于指挥部汇集,然后由作战参谋在指挥部墙上的地图上一一标注。
陈建峰这一天都是对着两军不断变幻的态势图沉默不语,绥中、兴城、锦西的敌军在紧压,离凌南城越来越近。凌南三路受敌,敌军二倍于己,有些堪忧。
但陈建峰面对这种堪忧的局面无动于衷,只是望着地图不语。军人以服从军命为天职,陈建峰不语,其他人自然也不敢言,作战参谋们进进出出,但都是悄无声息,不敢惊扰一动不动坐在地图前的陈建峰。
眼看看国民党军在一步步推进,但陈建峰这些天,给各部的命令除了待命还是待命,并无其他指令发出。参谋部的作战参谋们尽管知道陈建峰是名将,打仗有一套,可毕竟都是第一次听从陈建峰的指挥,对陈建峰不太了解,眼看着国民党军成三路钳制,不断推进,凌南将陷入敌军的重重包围之中,参谋们表面平静,心里却终归有些紧张,这毕竟是秋季攻势的第一仗,事关全局,虽然说不上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但凌南这一仗要是输了,对东北民主联军士气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对秋季攻势的影响无疑也是深远的。
参谋们都在想,陈副司令这一仗会如何打?可从陈建峰目前的排兵布阵上看,毫无章法和头绪可言,还真是让人看不明白,这人一旦茫然,心里自然就有些紧张,参谋们沉不住气也就可以理解。
与陈建峰一样沉得住气是林彪,陈建峰每天的作战命令都会按规定抄送一份给林彪,陈建峰对着地图沉思,林彪也在对着地图沉思,陈建峰不动声色,林彪同样也是不动声色。
有首长笑:“林总就不说点什么?”
林彪摇头:“没这必要。大的方针已经制定,具体的细节由陈建峰自行决定就是。”
“林总就不担心?”
“陈建峰打仗还用得着我林彪担心?那岂不是杞人忧天。”林彪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打法,横加干涉反而会增加战争的复杂性,我相信陈建峰。”
“我怎么感觉陈建峰大战前的状态与林总相似?冷静得心慌。”
“是吗?”林彪一笑,说,“你这么一说,我对陈建峰的这第一仗就更有信心了。”
9月1日,陈建峰终于有所行动,他命令朱纵的第一师往朝阳一带移动。可这样一来,反而更让人看不懂了,陈建峰要动,也该挥师南下才是,怎么反而东移?
名将到底是名将,陈建峰这才稍有动作,林彪对着地图一笑:“成了。”
二号首长难得见到林彪如此的表情,他笑,说:“看来陈副司令与林总的想法不谋而合?”
林彪笑着点点头,说:“都是井冈山下来的老将,参加过历次反围剿,主席声东击西、诱敌深入、避敌强攻敌弱这样的游击战术于我也好于陈建峰也罢,都是信手拈来,他这一动,属声东击南,与我的想法几乎一致,只不过,陈建峰比我下手更狠。”
二号首长笑,说:“陈建峰的意图林总看出来了,你觉得陈诚范汉杰会不会也看得出来?”
林彪嗤之以鼻:“怎么可能,陈诚范汉杰又没有上过井冈山参加过红军,他们只知道操典,不知道什么是游击战,怎么可能看得出陈建峰的战略意图。游击战是毛主席自创的战术,书本上学不来,得经历过井冈山的风雨洗礼才成。”
范汉杰是没有看出来,在锦州的指挥所,范汉杰看着墙上的作战地图,一脸的困惑:“我这个老同学,这是要干什么?”
参谋长说:“主任,陈建峰是不是见凌南无险可守,兵力上不占优势,意欲跳到朝阳一带与左锡林部会合?”
范汉杰点头,说:“也只能是这样了,陈建峰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他要是以一个纵队与我军在凌南地区交锋,还真没有任何优势可言,如若其跳到凌南外围的朝阳与我军交锋,至少在人数上我军不占优势。”
参谋长问:“那现在该如何处置?”
范汉杰想了想,下定决心:“命令中路的暂编第师向瓦房子一带前进,切断朱有良部东逃的去路,逼迫朱有良部与我军于凌南地区决战。”(未完待续)